《此恨绵绵无绝期》寒岫冷月

69、第二十四章 2

　　李琰冷笑:“这有什么说不得的？他想本宫死已经想了好多年了，可惜本宫不能让他如愿了。他还有什么计划？你继续往下说。”

　　“如果殿下已经离开此地去了泷州城，则由程正庭进攻泷州，青州都尉高文府率兵切断泷州与长安的道路，以防意外。一旦控制住皇宫，抓到兵权，宁王将……”

　　李琰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他不会有这个机会!萧将军既然得知他的动向，一定会告知太傅和裴相，共同商讨应对之法，而且明天萧将军把这事禀报父皇后，父皇又怎会坐视这个逆子谋权篡位？”

　　刘慎言问道:“殿下有何打算？”

　　“李浩经营多年，在朝中势力不小，耳目众多，不排除他可能会知道消息走漏，提前发动叛乱，本宫和子卿即刻赶回长安。刘向，你拿本宫的令牌速往渭川行营，那里会有人带你去见卫大将军，你把情况告诉他，请他立即率领大军赶往长安救驾。“

　　刘向惊讶道:“卫大将军已到渭川？这么快？”

　　“他早就到了。本宫料定李浩以为我舅舅率三十万大军出征，又带走了本宫几个亲信将领，眼下本宫势单力薄，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会借机谋逆。所以本宫早就派人告知了舅舅，让他派大军带着俘虏按正常速度搬师回朝，私底下领着最精锐的玄甲骑兵走小路日夜兼程赶到了渭川。”

　　刘向赞叹:“殿下神机妙算，末将佩服。”

　　李琰说道:“行了，马屁少拍，快去吧。”

　　“是，末将这就去。”

　　李琰又对刘慎言说: “墨轩，你马上赶回泷州布置人马，做好迎战准备，本宫会派范云松的兵马过来协助你，由你调遣。太子妃和永泰公主也留在泷州，本宫会叫她们听从你的安排，你就多费心了。”

　　刘慎言说:“殿下放心，臣誓死保护太子妃和公主。”

　　“本宫自然放心。只是……”

　　他放低了声音，我听不清他后面的话，只听到刘慎言随后说道:“臣遵命。”

　　我早已没了睡意，听到这里，急忙下了床，刚穿好衣服，李琰进来了，我对他说:“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要跟你一起回长安。”

　　他说:“眼下长安凶险万分，我不能带你去。你跟墨轩去泷州城，泷州城墙坚固，易守难攻，而且他们一旦得知我不在泷州，攻势必然缓解，你在那里要安全些。万一我出了事，你立即回屈月去，我已经给墨轩做了交代，他会派可靠的人护送你。”

　　他取出一块玉牌递给我，说道:“这个你拿着，将来如过不了玉门关，可拿着它去找玉门关守将马啸风，他自会放你出关。”

　　恐惧从我的心底升起，他这是在交代身后之事。慌乱之中，我的声音都变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要活着我们都活着，要死我们一块儿死。”

　　他把我搂进怀里，说道:“你放心，李浩的一举一动已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不会有事的。我对你的安排只是谨慎起见而必须做的，我相信用不着。”

　　我不相信他的话，李浩如此工于心计，这次谋反应该早有预谋，必然会做周密安排，他和李琰一样都是文武双全，经历过沙场征战的人，何况这场战斗的胜败涉及的不仅仅是储君之位，还有双方的身家性命，不论是他们兄弟还是追随他们的人都会殊死搏斗，其凶险也就可想而知。

　　我毅然说道:“我不去泷州，我是你的妻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乖，听话。李浩觊觎东宫已久，一直招贤纳士，培养亲信，其势力不可小觑，这次谋反他必然是倾全力一搏，我虽然掌握了他的计划，他败局已定，但困兽尤斗，我们之间势必会有一番血战，我不想你去冒险。”

　　我说:“我不怕，我又不是没上过战场。”

　　他笑了:“那次你是跟我作战，我下了军令不许伤你，你无论如何都是安全的。可我们现在的对手是李浩，他要的就是我们的命，他可不会对你手软。”

　　我恍然大悟:“那次我跟着李浩去马球场，你后来跟我大发脾气，就是怕他对付我？”

　　他点头承认了。“其实我也知道李浩还不至于那么蠢，对付你还要先让那么多人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是关心则乱，所以跟你发了脾气，是我不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那时候不相信我，总是和我对着干，我怕我告诉了你，你反而和李浩走得更近，到时候我防不胜防。”

　　“是我不好，老是误会你。”我有些愧疚，伸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柔声说道:“我再也不会了。玉郎，你就让我跟你去吧，生生死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他搂住了我，贪恋地看着我的脸，说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我和李浩这一搏生死攸关，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丝毫的大意。你留在我身边，我不但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反而会分心，所以你还是留在泷州的好。乖，这一次你听我的。”

　　我不再坚持了，我不想他因为我分心而导致失败，丢了性命，说道:“好，我听你的。你也要多加小心，我要你好好活着，哪怕这个太子不做了，只要你活着就好。”

　　他使劲搂了我一下，说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为了你，我也要好好活着。”

　　身后传来杜德盛的声音:“殿下，衣服给您拿来了。”

　　李琰松开我，说道:“我得乔装打扮了进长安，免得被人认出，惊动李浩。”

　　我从杜德盛手里拿过衣服，是一件半旧的青布长袍，我帮他穿上，又脱下他的靴子换成青布鞋，然后给他戴上儒巾，他自己对着镜子在嘴唇上贴上胡子，又在脸上不知道抹了些什么，脸色变得晦暗发黄，额头和眼角也有了皱纹，咋一看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书生，这种人在长安街头随处可见，谁也不会去刻意关注。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他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向外走去，我突然想起耶诺，忙叫住他，说道:“耶诺还在长安，你可要保证他的安全。”

　　“我会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哥哥那人可不简单，也是个人物，谁要想对付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说完，快步走出帐篷，我追到外面，这时天已破晓，可以看到外面已经有一队人马在等候，那些人全都是平民百姓的装扮，书生，商贩，农夫，伙计，什么都有，我有些奇怪，难道李琰早就预备好了这一切？

　　没等我多想，他已翻身上马，我扬起手，含笑向他挥了挥。按我们屈月的风俗，丈夫出征，妻子得笑脸相送，否则他会遭遇不幸。

　　他冲着我笑了笑，然后一抖缰绳，疾风扬起四蹄，箭一般地冲了出去。一行人紧随其后，渐渐地消失在了昏暗不明的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