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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再造之恩 ...

  •   马车缓缓行驶中,郑云笙通过宇文邕的言说才知他的童年。宇文邕因父亲早亡,与母亲相隔甚远不受关爱与重视,终日沉默寡言,而他人生中唯一明媚的阳光便是来自他的兄长宇文毓。
      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骑射与兵法要义,宇文邕与他兄长的兄弟情深,绝非旁人可书写的清的。他说,幼时兄长如父一般教导他,他生病是兄长守护喂药,骑射摔伤是他的兄长为他换药,对他不离不弃。
      宇文邕说了好多,甚至说到他十岁那年出了天花,所有的大夫都说无药可救,听天由命。所有人都放弃了,但是他的兄长不曾言弃,每日为他清水擦身,白酒消毒,又予以喂药。昏迷中的他虽然不能睁开眼睛去看是谁,但他也知道是他的兄长。
      一连数十天,兄长都守护着他不眠不休。是兄长对他不弃感动了上天,让他渡过了危难,所以现在他的这条命,正是兄长给的。那次之后,他的兄长也病倒了,他便发誓,愿用今生今世报答兄长的情义。
      他会是他兄长的左膀右臂,为其平定艰难。他的一切,很多皆是他的兄长所给。培养他,提拔他,但也少不得他本身就聪明的缘故。
      郑云笙能够感受到他话语的情义,她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人男人会如此细腻的去叙说一段过往,他的兄长真的对他很重要。
      所以,郑云笙也能够了解到,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斩杀宇文护,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兄长宇文毓的遗志。
      她听得出宇文邕此时所描述的,他是一位慈爱的好兄长,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更是一位好皇帝,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扳倒宇文护,宇文邕在承受着怎样的忍辱,宇文护那样不把人放在眼中的人,唉。
      再往下时,宇文邕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面容难过,甚至有些哽咽。
      郑云笙看着他:“你心中的苦很重。”
      “失言了。”他竟是不知不觉中说了太多,赶紧转脸看向马车窗外。
      郑云笙在思索,方才在宇文邕说到与北齐的对峙时,郑云笙稍稍有些心里不安。也听到宇文邕说到高长恭与斛律光时,眼中的杀气浓重,她不敢告知宇文邕,她认识高长恭,其实她明显感受到,天下一天不统一,战争便一天不能平息。
      她却开始担心,如果有一天宇文邕与高长恭兵戎相见之时,她又立身何处?但左右想想,又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远了,他们保卫他们的国家,恐怕也与自己无关。但是心中不安,还是颇深,她无法料及日后会是什么样。
      大雪停的那日,一年一度前往突厥进贡的队伍出发,并未随了宇文护的心愿,这一事的敲定宇文护气的恨的不咬碎了牙齿,在房中来回踱步,立即找人寻司徒大人李旭。还是能不平定心中怒火,李旭到达客厅时便看到宇文护那满脸阴云:“冢宰大人何故如此怒心?”
      宇文护一贯有事爱与司徒商议,一旦说上话,便是长达几个时辰,便让下人摆好酒菜,二人对着跪坐。宇文护遣去下人后,便道:“司徒大人难道不知我是为何事怒心?”
      李旭转了下眼珠子,便知他所为何事,其实他也只是不想明了,虚问罢了,“冢宰大人莫不是为那出使突厥一事?”
      “正是。”宇文护又引了一杯酒。
      李旭为他重新添置,放下铜壶:“大冢宰是怕他们会联合突厥与你对抗。”说的语调颇为轻松。
      宇文护笑了笑,道:“我之所以叫你而非他人,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总能一语道破我的心思。”
      李旭为宇文护所提拔,现他手下的五官有三位是他提拔,另外的两位司寇与司空虽不是他亲手提拔,但他们二人在他手下做事还算牢稳,这是宇文护未曾斩杀其二人而留用的原因,再说,他们家人的性命都在宇文护的手中握着,也不敢有何种造次。
      这宇文护上达八柱国,下达六卿,这活脱脱是个皇帝权,只是差个名头。不过揽权之大,也未必有人是真心归顺与他,桥堤之长,蚁穴总有疏漏,不然又怎会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之说。而至于谁明心谁暗底,这是旁人无法揣摩的。至少那上柱国尉迟迥不是宇文护能拿捏的住的,他军功累累跟随宇文泰打天下,宇文护即便是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须礼让三分。
      “当年废除孝闵帝宇文觉推宇文毓上位,本想那宇文毓文弱好把持,却不曾想,他是一只沉默的虎兽,不能为我所控。而今陛下似乎也略有不安,如此下去,又有何意?”李旭听到这话跪坐变为跪拜。
      宇文护瞥见李旭如此慌张,便道:“你这是何意?”
      李旭缓缓起身,“废帝新立,总会有诸多波折,如今本周与北齐连年打仗,又要进贡突厥,实属压力过大,你的地位还有待加固,冢宰当须三思。”
      宇文护笑道:“我又未曾说些什么,你怎会如此想?”便让李旭起身,而李旭知道宇文护提及这些时,便以有了再次弑杀之心,他会如此说,并非是劝阻宇文护停止这个念头,而是考虑的他利益,这点宇文护也甚是明白。
      二人畅谈到子时,李旭这才离去,关于废帝这件事关系重大,他绝非立刻执行。但宇文护生怕夜长梦多,与李旭密谈之后又命人连夜秘传柱国贺兰祥,起二人为表亲戚,朝中诸多大事也多有商谈过,他也想听听贺兰祥的话,看还有何商榷之处。
      此番出使突厥的负责人是宇文宪,宇文邕对他信的过,宇文宪郑云笙不大了解,宇文邕前不久给她说过这个弟弟,为人聪颖,性格豁达,这样的重任给他宇文邕很放心。
      “宪弟,此次出使委任与你,也知一路遥远,朕相信你。”
      “皇兄,臣弟并不负你所托。”他也知道宇文邕的用意,维护好突厥不仅给了他们对付北齐的机会,也知道,宇文护能够控制北周重权,却无法握住突厥的权利,而宇文邕想要拿回实权,这其中还是有用得着突厥之时,他们年年为突厥进贡,突厥可汗,不可能不答应,所以他此次出使任务重大。以前有宇文护做的算,这次皇兄并未随了他的心愿,有阿史那皇后在,皇兄一定能够收回政权。
      宇文宪出了皇宫并未及时回府邸,而是去了城中的天香阁,那是他常去之地,只是最近半年不怎么去了。
      天香阁内永远都是生意爆满,这里面调/教出的丫头个个水灵,能歌善舞,虽是个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之地,可还是有很多达官贵人喜欢来这里。
      有位看着三十出头女子正在招呼客人,这时来了一个小厮,对香姨道:“公子来了。”沈香笑着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停住,让小厮下去后,便推脱几句走开了,沈香本想要去重新梳妆打扮,但又怕耽误事情,中途又随手拉了个丫头,“我这仪表还合吗?”她每次在听到他来的时候,明明是很期待的,却也总是很紧张,很在乎她在他眼中的看法。
      推开小院的门,看到院中雪下的腊梅开的很美,沉香走了过去,“你怎么想到来了?”她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宇文宪看着腊梅,淡淡的回道:“过几日便要去突厥了,本是半年未来了,这一走又是半年,便过来瞧瞧。”
      “突厥?”沈香的言语有些紧张,但还是缓缓平下,“及时走?”
      “就着几日吧。”
      明明盼望着相见,明明有许多的话要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最后低眉看着地上的白雪,“路途遥远,道路艰险,多家保重。”
      “嗯。”宇文宪也一直没有说太多话,他只是淡淡应了句,他转过身摸上了沈香的脸颊,刚屈指便被制止了,最后他把沈香揽在怀中。他喜欢沈香,可又不能将沈香带到身边,一未曾对他的皇兄言明,只因还有宇文护在,他必须保证沈香的安危,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他觉得自己将沈香安排的这样显眼的地方,宇文护做梦也想不到。
      宇文宪也期盼这皇兄早日斩杀宇文护。
      出使突厥的使团走时,大雪停了,沈香在十里长亭处停住了脚步。总君千里终须一别,她望着使团远去,默默挥手。
      天晴的没有多久,便又再次下雪,郑云笙与宫人们想着法子玩儿雪,宇文邕到了竟是未曾瞧见,郑云笙一个雪球直接朝宇文邕砸去。
      宫人吓得赶紧跪地,不过宇文邕接住了雪球,让那些宫人起来,那些宫人也知趣,便退了下去。
      “看来你永远都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是啊,该开心就要开心,烦恼的事那么多,再不开心开心,岂不是要闷死了。”郑云笙走到他身边,又抓了一把雪继续团雪球,“你整日总是闷闷不乐,今日陪我玩儿雪怎么样?”
      “怎么玩儿?”宇文邕有些木纳。
      “当然是打雪仗咯。”郑云笙将手中的雪团捏碎撒了他一身,便跑开了。不停的拿雪团扔宇文邕,不过宇文邕也不笨,他很快上手,与郑云笙打的不亦乐乎,他恐怕此刻真的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天子的身份。
      被雪团砸中的宇文邕对郑云笙说:“好啊,敢偷袭我。”他又蹲下团雪与郑云笙回扔。不过宇文邕不及郑云笙砸的快,满头满脸不时堆满了碎雪。
      郑云笙把落在跟前的雪全部团成一个大的需团,朝还在团雪的宇文邕丢去,好巧不巧赶上他刚抬头,雪团便糊到脸上,随之而来便是他重重倒下。
      郑云笙以为是自己出手过重,将他给砸晕了,走上去查看。看紧闭双眼的宇文邕似乎真的晕了,郑云笙准备起身让人先把他抬进毡房时,宇文邕突然抓到了郑云笙的手,倒是把着急的郑云笙吓的一个惊叫又是一个惊吓往后倒退,脚下踩雪不稳直接滑倒趴在了宇文邕的身上。
      两人唇角只差咫尺就险些碰到一起,嬉笑的宇文邕停止了笑,除了簌簌的下雪声,便只有二人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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