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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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濛泪，疾疾雨，梦里几回相见，不言不语。踏破千山万水，只念重逢。”
怜儿浑身湿透，披着蓑衣，呆坐在船头。老艄公见怜儿心事重重，怕她再寻短见，不时唱船歌，试图吸引怜儿注意，无奈怜儿已心如死灰，压根没有一丝反应。
“姑娘，世间的路还长着呢，眼下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也不过一时之痛。你年华尚好，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船家的话，怜儿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心中的苦痛又岂是几句劝解的话消除得了呢？
不多时，船家靠了岸，“姑娘，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日回家去吧！”
怜儿抬头，只见搭救自己的艄公慈眉善目，让人好生敬重。她摇晃着站起身，走到岸上，转身冲艄公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才缓缓离去，让过往目睹之人惊叹不已，皆询问老艄公此中情由。
老艄公轻捋花白胡须，不住叹道，“又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啊！”
怜儿茫然无措地走入繁华的街市之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自幼无父无母，幸得方家荫庇，陪伴少爷十多年，如今虽已是自由之身，可天下之大，何处又是她的容身之地呢？
怜儿以前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归宿，只要那个人一开口，无论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她誓死相随，可惜天不遂人愿。想到这里，怜儿已心酸得落下泪来，一抬头，阳光刺目耀眼，她只感到浑身发冷，再往前迈一步，都极其吃力，站在原地，四周皆在旋转。
“姑娘，你怎么了？”恍惚间，一位黄衫姑娘向自己快步走来。怜儿捂住额头，一阵眩晕，整个人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怜儿才微微睁开双目。小苏姝见她醒了，十分开心，“司徒，怜儿醒了！”
怜儿正在纳罕之际，原站在窗边向外观望的司徒诺，快步走了过来，“怜儿，你可还好？”
“司徒大哥，怎么是你？”怜儿只说了一句话，就觉胸闷气短。
司徒见状，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玉盒，打开后放在怜儿鼻前。怜儿嗅到一股奇异清香，胸闷顿时缓解许多。司徒见怜儿略有缓解，欣慰不已。
“不必担心，你只是受了风寒，内虚外感，多加休息就好了。小苏姝，我让你准备的姜汤呢？”
“来了！”小苏姝小心翼翼地端来姜汤，又端详了怜儿一番，不由叹道，“方天寻真是可笑，有此佳人相伴还不知足，偏要水中捞月一场空。”
怜儿听小苏姝提及天寻，心头又惊又痛。司徒见怜儿神色有异，回头狠瞪了小苏姝一眼。小苏姝只好调皮地吐下舌头，将姜汤递到怜儿手中。
怜儿接过姜汤，热气扑面，眼中再度湿润起来。
司徒见此，细心地接过汤碗，轻声问道，“怜儿，你到底怎么了？”
怜儿本不想说，可心中太过委屈，痛苦不堪，就将实情向司徒和小苏姝全盘托出。
小苏姝听完怜儿的讲述，气得双手握拳，“这个方天寻，真不是个东西，他怎能如此待你呢？”
怜儿见小苏姝误解天寻，慌忙辩白，“少爷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只怪我没那个福分罢了。”
“我说的不是那些！真是气死我也！”小苏姝不止为怜儿打抱不平，更为陆可风伤神，“小姐真是所遇非人！”
怜儿听到小苏姝的感叹，心中更加确定她就是素月口中那个古灵精怪、聪慧过人的丫头。
相较于小苏姝的义愤填膺，司徒则一脸沉静，“怜儿，你既已打破樊笼，再无约束自己的必要。从此之后，海阔天空，你自可另辟天地，我一定会帮你的。”
怜儿原是迷茫无助，听了司徒的一番话后，如醍醐灌顶，“司徒大哥，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司徒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自然。”
怜儿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说道，“司徒大哥，你可知耶律大哥的下落？”
小苏姝见怜儿打听耶律不平的下落，无奈地摇头一笑，未料到怜儿竟如当年的小姐一般，对耶律不平芳心暗许，也不知怜儿日后是否会和今日的小姐一样终日为其神伤，不得解脱。
司徒早知怜儿对不平的心意，只是未想到怜儿如此勇敢坦白，微笑着点头。
“司徒大哥，我……已打定主意去找耶律大哥，此生此世，誓死相随。”
三日之后，怜儿的身体已无大碍，司徒言出必行，准备带怜儿去见远在纤云阁的不平。小苏姝见此，要求一同前去。司徒无计可施，只得应允。
不过，方天寻并未放弃寻找怜儿，这几日一直在城中四处寻找，加之司徒也一直被仇家追杀，为了安全起见，三人只好乔装改扮。司徒驾轻就熟，仍扮作老翁。小苏姝满头青丝化作华发，脸上布满皱纹，变为风烛老妪。怜儿则女扮男装，成为“二老”的公子。
一路上，三人刻意隐藏行迹，处处小心行事，直至出了城，行走数里，方才放下心来。时值正午，天气炎热，三人就在路上的茶摊坐下歇息。
小苏姝坐下后，故意咳嗽两声，抓紧司徒的手腕问道，“老头子，赶了大半天的路，你可还吃得消？”
未等问完，司徒刚饮下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登时咳嗽不止。怜儿不由掩口微笑，心中的压抑不知不觉又减轻几分。
怜儿待司徒恢复后，连忙为司徒重斟了一杯茶，自己也欲饮茶解渴时，原本笑盈盈的小苏姝突然一撞怜儿手臂，茶杯一下跌落在地，好在没有破碎。怜儿天性温柔，也不以为意，俯身去捡。
此时，一名英俊男子恰好从他三人桌前经过，待他走过去后，怜儿才将茶杯捡起放在桌上。虽然那男子只留下一个背影，却让怜儿目瞪口呆，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原来那人正是方天寻。天寻自怜儿投湖之后，遍寻不获，不禁失魂落魄，惆怅不已，一个人孤零零地踏上了归家之路，却不想在茶摊处遇上了易容的怜儿。
天寻并未留意到失常的怜儿，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茶桌坐下，要了一壶清茶和几个馒头，心事重重，默默无语。
怜儿望着天寻消瘦憔悴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酸楚难过，还夹杂着数不清的愧疚失落，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司徒明白怜儿放不下所有过往，压低声音劝道，“既已无缘，何必挂怀？”
怜儿默然点头，用袖子偷偷拭泪。怜儿身旁的小苏姝却对天寻嗤之以鼻。怜儿当日投湖之时，小苏姝就在邻船之上，搭救怜儿的艄公正是小苏姝相熟之人，故而小苏姝对怜儿的境遇早就心知肚明，今日恰巧又遇上了天寻，势要为怜儿出这一口恶气。
想罢，小苏姝将举到唇边的茶杯一放，刚要起身，手腕却被司徒牢牢扣住，“你！”
“老太婆，喝完茶咱们好赶路！”说罢，司徒将斗笠戴上，示意怜儿起身。
怜儿经过这几日相处，早察觉到小苏姝个性聪明伶俐，不过也好弄气使性，得理不饶人，看她刚才那般情形，必是要去找少爷的麻烦，心中着实紧张，见司徒将小苏姝制住，才长舒一口气。
怜儿将小苏姝扶起，一路紧跟在司徒身后。天寻低头饮茶，也无心思留意身旁经过的这三人。
怜儿满怀愧疚地回头望了天寻一眼，见天寻抬起头来，慌忙低头向前走去，却未料天寻突然喊道，“这位公子，暂且留步！”
怜儿心头登时一紧，额头上的冷汗也倏地流下。
正当怜儿束手无措之时，司徒转过身来，用眼神示意怜儿切莫惊慌，同时步履蹒跚地走到天寻所坐茶桌之前，“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天寻刚才并未看清怜儿的正脸，只是觉得这位少年好生面善，一时之间又难以辨认。不过，他早看出司徒与小苏姝刻意扮老，原未在意，此刻才起了疑心，待要仔细端详怜儿，司徒却执意阻挡，其中必定有诈。
天寻也不废话，缓缓站起，似要问话，冷不防突出一掌，意在打落司徒头上的斗笠。
司徒早有准备，轻轻一咳，头微微一侧，天寻这一掌就落了空。
天寻见此，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测，激动不已，只道怜儿被歹人控制，心急如焚，收掌后又是一击，这次司徒却没有躲，因为天寻的手臂已被小苏姝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这位公子，无缘无故为何要难为我家夫君？”小苏姝说着，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分明要废了天寻这只手臂。
怜儿见天寻脸色惨白，再顾不得身份暴露，几步跑至小苏姝身前，“娘亲，这位公子绝无恶意，还是放了他吧！”
小苏姝听了怜儿的哀求，未再用力。天寻却更加激动，不顾血脉逆流，也要冲破穴位来抓怜儿的手。
司徒见此，一把拉过怜儿，手中一掷，一团紫烟将天寻困在其中。待紫烟散去，天寻眼前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司徒三人的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