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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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的城市令人觉得熟悉又陌生，马路上穿梭的车辆，两侧匆忙的行人，地铁里拥挤的人群，是城市勾勒出的一笔一画，构造成一个钢铁森林的倒影。
娑臣上车的时候有幸找到一个座位，不过被她让给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对方比她矮十多厘米，她要低头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正是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娑臣离开先前的位置，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她并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产生过多的肢体接触，能避开是最好。
专注于“躲躲藏藏”，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享用一段短暂的个人时光，便要因为地铁停靠而快速寻找下一个可以避开旁人独自停留的位置。
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有关不二周助的事情。
*
不二周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一路走来，每一个路人的脸都是模糊的，每一个路口的对面仿佛都有一个影子，他下意识就要追过去，理智后知后觉告诉他那只是幻觉，末了醒悟过来，原来真田娑臣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烙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回到家时姐姐不二由美子正在厨房里做饭，她平时上班忙，很少有机会下厨。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走出厨房，鼻子上有一道灰痕：“周助，今天可能要晚点吃饭了。”
不二飘远的思绪绕了回来，定睛看向由美子，失笑：“好的。由美子你……？”
“我想做点特殊的菜，但好像不是很成功呢。”由美子苦笑了一下，抬手用手背抹去鼻尖的灰渍，“我再抢救一下，如果不行的话就叫外卖吧。”
不二周助将脱下的鞋子放进鞋柜里，目光停在一旁的空格上，顿了顿，抬起脸来露出一个微笑：“好啊。要麻烦由美子姐姐了。”
由美子浅笑着回了厨房，不二周助将鞋柜关上，目光黯了黯。
自从上个星期裕太转学之后就没有回过家了，也不知道他在圣鲁道夫过得好不好。
回到房间，因为由美子和裕太的事情，不二周助恍惚的意识回笼许多。他在书桌旁坐下，从包里取出了装着一本立海大校刊的纸袋和三本没有包装的校刊。
不得不承认，立海大的校刊质量非常出色。无论封面上幸村精市绘的花园图、内部的排版，还有纸张的质量、印刷的清晰度，无一不是顶尖的水准。封面标着立海大校刊，由读书社和美术社联袂合作完成，不二觉得这样的出版物哪怕是在市场上也能卖出好价钱。
把河村隆帮忙买的三本放进书架，娑臣送的放在桌上，不二打开台灯，睁开了眼。他翻开了第一页。卷首语是读书社社长写的，虽然只有寥寥几句文字和自己写的俳句，却很有意境，点明了这一期的主题是自然之景。再往后是目录，不二一眼就看到了第一篇文章后作者的名字——真田娑臣。
一篇开场的文章肯定是很优秀的，不二眼前仿佛晃过少女浅笑的脸。她的校园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和同学相处起来应该会很好吧？他记得今天那个和娑臣一起来网球场的男生是荒井将史的弟弟，没记错的话……名字是荒井龙太。
不二在心里默念两次这个名字后才醒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愣了一下，抬手捂住眼睛。
天啊……
娑臣、娑臣。
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心里一阵战栗。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他多希望她就在这里，又不想她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真田弦一郎的妹妹，迹部景吾的前未婚妻……
抛开这些无用的称号，她只不过是真田娑臣啊。
是夜晚的星。
是他喜欢的人。
不二翻开第二页，一幅蓝色的画映入眼帘。深浅渐变的海面和天空交汇，标题印在右侧，纵向排列，一侧是作者的名字。
“神奈川的海……”不二下意识念了出声，忍不住微笑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暗恋者。他惊愕之余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目前的确是这样的状态。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躺在床上，视线落在他的一盆仙人掌身上，却又浮现出了娑臣轻笑的面容。
她比同龄人早熟不少，也比寻常女生冷淡些，不说话的时候，大多时间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出淡漠而茫然的样子。然而深入了解后便会发现，她身上有明显的少女气质，偶尔开一两个玩笑，不仅揭露了顽皮的本质，还有意外的反差萌。
她的性格总体来说还是稳重的，讲礼貌，行为举止可以说是落落大方，言谈能看出良好的家教和个人的素质，而兴趣爱好更能体现出志趣和取向。偶尔的冒失并不会让人产生反感，反而会因为和平日里谨慎小心的形象形成的反差而觉得可爱。
明明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却总要露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不二并不觉得娑臣生来就是这种性格。
他是一个聪明人，多少能想到这其中的缘由。出生后就和声名显赫的财阀家族继承人订婚，无论这其中是否有隐情，她的成长环境肯定和迹部家是紧密相连的。
如果说茶道可能是古朴的真田家对女子的要求，那插花显然更多地体现了上流社会的准则。
虽然陶艺这一点有些难以捉摸，但娑臣对文学、艺术的喜好和掌握，或多或少也和迹部有关。
她其实也曾背负了不该由她来背负的枷锁吧。
说到文学，不二周助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篇名为《神奈川的海》的文章。他这一次拜托河村隆帮忙买了三本立海大校刊，一方面因为他的确认为创刊号有收藏意义，一方面是看到海报上的封面备注了绘者是幸村精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娑臣是读书社的一员。
他猜测她的文章会被收录，不过没想到会是第一篇。
初遇是在书店，不二记得当时娑臣基本上是在留意法国文学。她挑了一本小巧的《魏尔伦诗集》，而后又选了兰波的诗。这之后在乐谱区碰到她时，篮子里还有一本法语的《小王子》和汉字书法字帖。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练过那首曲子……
不二眼前晃过娑臣纤长白皙的手，毫无警惕地探出，指甲圆润，透出健康的光泽。
那的确是一只很好看的手。
不二把脸埋在枕头里，叹息着思考关于女孩的事情，半晌还是坐起来，摒绝了更多的想法。
他盯着仙人掌看了一阵，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了立海大的校刊。
翻过卷首语和目录，便是娑臣写的文章，篇幅并不是很长。
【神奈川的海】
作者：真田娑臣
神奈川的海和其他地方的海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是雪白的泡沫般的浪和蔚蓝的镜面般的天空，如果要和葛饰北斋画的《神奈川冲浪里》比较，其实除了偶尔看不到富士山顶皑皑的雪以外，或许我和葛饰也是一个时代的艺术家吧。
从前喜欢读书的时候，看到旅游杂志上鉴赏海的标准：海水、天空、阳光和沙滩。神奈川的海当然是达标的蓝，天空说不上出众，好在平日里也算是晴朗，姑且给阳光这一项也打个及格分。可惜的是这里的沙滩实在算不上什么合格的配备，砂砾不粗糙但也不细腻，好在当地人没有随手扔垃圾的习惯，多少还维持了一片干净的沙滩，不至于让神奈川只剩下港口和码头。
我无法赞同这样的标准，却也无法反驳。
因为排版的缘故，这一页的上方留白很多，所以文字印到这里，便是下一页。不二正要翻页，便听到有人敲了敲门。
这个时候只能是由美子了。他坐起来走过去开门，习惯性地又眯起眼：“怎么了，由美子姐姐？”
不二由美子一脸尴尬：“呃，我……我们叫个寿司外卖吧。”
不二周助已经嗅到了空气里的焦味。他点了点头：“好啊。”
“抱歉啊，周助。”由美子掏出手机查找号码，侧脸问他，“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呢？”
“芥末的吧，谢谢。”不二周助目送她走开去讲电话，反手关上了门。
再坐回书桌旁，映入眼帘的文字成了陌生的符号，又仿佛有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令他微微睁开眼，试图看清纸上的内容。
不二试图想象出娑臣写下这些文字的心情，以及表情。
茫然的？淡漠的？她对神奈川的海，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呢？
他很好奇，却也没了看下去的心情。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随即响起了提示音。这是他单独设置的，表示是娑臣发来的短信。
不二伸手摸出手机，指尖触到一个表面有些粗糙的事物。他一并取出来，是娑臣给他的零钱袋。
他看了一眼短信，娑臣言简意赅，“我到家了。”
不二看了一眼时间，原来他已经到家一个多小时了。
想不到由美子还坚持了一个多小时……
他没来得及回复，娑臣又发了一条过来，“你吃饭了吗，不二君？”
不二君……
不二周助忍不住笑了笑。
他按下键盘，看着屏幕上冒出来的内容，最终还是删掉，重新输入其他的内容。
不二：可以通话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