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碧落之穿越千年的你》凰桐

6、沈世钧的一夜（一）

　　这一天夜里的雨完全不像秋天时节的雨,没有一点儿先兆与序曲,顷刻间便大雨磅礴.这雨骄躁而急切地下了许久,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远在大洋彼岸的一间办公室里,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慢慢地从房间里扫过,墙壁上悬挂的巨大液晶屏幕上这时正显示着一个狼狈的节目主持人,他手里拿着的雨伞被风吹得歪七扭八,他自己也在风雨中有些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可是却依旧无法掩饰他的急切与兴奋,他手拿话筒大声地叫嚷着:”在这次水浸事故发生之后,记者第一个赶到现场,从现场的画面可以看出,到现在为止,雨势还十分猛烈.这是自从1999年以来本市遭遇的最大的一场雨,短短一个小时,降雨量已经超过100毫米.目前本市的很多地方已经出现了水浸,而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大雨,气象预报却没有作出任何地提醒,这成为本市居民现在抱怨最多的话题……”
　　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的沈世钧这时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骄躁地在窗边走来走去。这意外的大雨似乎滴滴都落在他的心里，彻底地将他的心浇得冰凉。他望着窗外，默默地祈祷着：“玥如，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无事。”
　　他到现在也依旧无法接受已经知道的事实：顾玥如和孩子一起失踪了。孩子出生还不到一个月，还没有起名字,这是他的责任，他一直拖着这件事。孩子出生后他只匆匆地看了一眼，没有抱过她也没有亲过他。他故意作出这种姿态，无非是想让顾玥如伤心难过，让她知道她让他受了多大的伤害。
　　可是在心里，他又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惦记着他的孩子。他一直想，如果她像从前那样做错事般向他害羞地微笑，或者充满歉意地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一定就能原谅她了。为什么不呢，她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她一定不会懂得算计和计谋的.
　　可是她却没有，她一直瞪着惊恐哀怨的眼光看着他，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眼神,难道,他就应该无条件地宽容她原谅她,像她一样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吗.他做不到,所以，他远远地逃了出来，现在才知道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个决定。
　　办公室的房门响起了两声急促的敲门声,老黎推开房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沈世钧没有等他开口,就抢先问道: “怎么样,有消息吗”
　　老黎面色有些沉重,低声回答道:”人是找到了,现在在医院里.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是精神状况不太好,人有些虚弱而已,没有其它大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整个人都在火上烤着，你还要慢慢地斟酌字句吗。不管是什么消息，都赶快说出来。”沈世钧急躁地说，手里的玻璃水杯险些被他捏碎了。
　　“是的，只是孩子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不能问玥如吗，她是不能说话还是昏迷不醒，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小姐住院期间一直神志不清，医生说是受了较大的刺激，需要慢慢恢复。”
　　“什么，神志不清？”沈世钧听到这句话后无力地靠在了沙发背上。是呀，他怎么能忘记了，她单纯地像一张没有瑕疵的白纸，脆弱地如同一件新烧好的白瓷。她怎么会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一定以为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沈世钧在心里默默地说。“也许我真的是在商场太久了，在这一件原本单纯而简单的事上，竟然也会使用心理战术。那个傻丫头，她不过是凭着一个简单的爱字，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她看到我态度的转变，绝对不会找任何解释，她只会认为，我不再爱她了。”

　　沈世钧忽然感觉头痛无比，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对老黎说：“帮我订最近一班的飞机，我要尽快赶回去。”
　　“尽快吗？”老黎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明天就要签约了，而且对方也发了请帖来请你参加他们明天晚上的晚宴……”
　　“和他们实话实说吧，我想他们应该会谅解的。而且，原本我就不该来，孙经理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次项目进行地这么顺利，完全都是因为你在这里的原因。如果在签约前突然离开，恐怕会影响到下一次的合作……”
　　沈世钧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吧。”
　　老黎正要出去，沈世钧又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跟在玥茹身边的那些人，这次回去要全部换掉，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敢拖了到今天才报告。”
　　“你是说杨怡吗，上个星期不是已经开除她了吗。自从你将她的合同转到人事部以后，刘经理很快就开除她了，新的助理还没来上班，就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两个保姆，也确实不能怪她们，她们只知道你家里的电话，有一个保姆据说跑到了你家里，可是也被太太给赶出来了。”
　　“那个刘经理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杨怡也不是在公司里上班的人，他竟然不和我说一声，就随随便便把她开除了。你马上打电话给他，就说我一回去就要看见他站在我的面前，如果这件事他不能给我一个充足而合理的解释，他的职位还在其次，现在两个人一个在医院一个下落不明，我肯定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老黎答应着出去了，沈世钧突然感到有些筋疲力尽。自从决定要和秦懿离婚以来，他一直像是一个要够到前方糖果的孩子一样，拼尽了全力努力地向前冲，可是糖果却总在他遥不可及的地方。他怎么也没想到，离婚竟然会进行地这么艰难。
　　一段婚姻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步，应该早就结束了。他从秦懿平时冷漠的态度和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以为她早已对这段婚姻感到厌烦了。可是当他提出离婚的时候，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虽然他一再提高补偿标准，可还是无补于事。因为心里多少对秦懿有些愧疚，而且秦皓天去世没多久,他还在心里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因此在很多事情上,他不得不考虑到秦懿的感受。正是他的这种优柔寡断的态度，才是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
　　“玥如，玥如，如果我和你结婚了，你应该不会感到害怕和无助了吧。”沈世钧想自己其实早就觉察到了隐藏的危险因素，可是他却倔强地或者说懦弱地不愿去承认它。
　　他从顾玥如的脸上，已经慢慢地很难看到简单的快乐了。她时常会紧锁眉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或者忽然谨慎地观察他的表情，说一些带刺的话来故意气他。虽然他并不敏感，可也能隐隐地感到，她的转变是从那个琉璃花瓶被打碎的那一天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