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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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聿轩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眼前似有光明明灭灭地闪着，他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地砸过，恍惚中，魏聿轩趔趄着缓缓站起，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压抑着呜咽与悲鸣……
他绝不会听错，是爷爷的声音，竟然是爷爷！
“阿轩，你爸爸妈妈这次不能回来给你过生日了，爷爷陪你过好不好？”
“爷爷，为什么啊，他们不是今天就回来吗？再说，我后天才过生日，怎么会来不及？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阿轩，他们……他们走了……”
“走了？什么叫走了，爷爷，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不要我了？”
年少的魏聿轩望着老人，他并不知道，这个老人内心承受的巨大痛苦与不安。隔着千山万水，越过十六年的光阴，魏聿轩看着年少的自己和那个相隔九年未能细细看清的面庞，已经有些佝偻的身躯，早已银白的头发，和刻在脸上却没有记忆中那么深的皱纹，他的爷爷那时才六十岁，但是和八十岁的老人相差无异。
爷爷……聿轩错了，聿轩不该不听您的话……聿轩真的错了……
这边的魏聿轩内心的挣扎无人知晓，而那边的画面如同电影一样仍在不疾不徐地播放着……
十八岁的魏聿轩身高已经一米八六，和他父亲年轻时一样，有着俊秀的五官和忧郁的气质，静默时像一幅油画，弹琴时像一首诗。只是他在父母空难离开以后极少弹琴，有时还会因为钢琴和老人大吵一架。
“阿轩，爷爷送你去英国好不好，就去英国皇家音乐学院，那里有爷爷的知交好友执教，他的琴艺可是比你爸爸还要好。”
“不，我不去！您为什么要让我出国？”
“听爷爷的，你在那里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有优秀的老师会指导你，如果可以，爷爷想让你参加明年的利兹国际钢琴比赛。”
“我不会去的！”魏聿轩甩开爷爷颤巍巍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看着老人因为被甩开的手差点站不稳，三十一岁的魏聿轩头一次这么讨厌那个幼稚、自负的自己。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如果可以……爷爷……爸爸、妈妈……
“呼，呼……不要！”魏聿轩猛地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像是刚刚淋过一场暴雨，浑身发抖颤栗，双拳紧握着青筋暴起。
他眨眨眼睛，这……这是在哪里？
他抬头环顾四周，眼前略过米色古典花纹的墙纸、在微风下轻轻飘动着的白色窗帘，还有一幅挂在床头侧面的人物油画：一个身着蓝色外套的女子微笑着，还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背后是一片粉红色的玫瑰园。
看到这幅油画，魏聿轩在恍惚间意识到：这不是曾经的家吗？难道我已经上了天堂和家人团聚了，天堂就是家的样子？
魏聿轩紧握着的手更用力了，指甲刺破了掌心的肌肤，带着些许刺痛，但这刺痛让他更加清醒，种种细节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轩，你醒了吗？”
这是王姨的声音，魏聿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额头上一个温热地手覆上来。
“谢天谢地，终于不发烧了，乖阿轩哟。”
看着那熟悉的慈爱的面庞，魏聿轩眼中一股酸意涌上，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人扛着，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人的温暖了。
而齐楚呢，只是一个需要用自己的温暖去捂着的硬石头罢了。
“阿轩，听王姨的话，别和你爷爷对着干了，你生病这几天，他也总是休息不好，饭也吃不下……”
还没等王姨把话说完，魏聿轩连忙下床，鞋也不穿就去找那个他亏欠许多的老人。
爷爷，我回来了，您的乖阿轩回来了……
“把鞋穿好！”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此时的魏聿轩却很开心，又想哭又想笑，奇怪，心理上已经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现在却和一个青春期的小毛孩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爷爷！”魏聿轩看着自己最亲最亲的老人，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飞扬起来。老人比自己记忆里还要年轻许多，眼不花耳不聋，还有力气教训他。
“真是一个臭小子，病好了又愿意说话了，前几天不是还巴不得看不到我吗？”老人也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爷爷我错了，别和我计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怎么能和我一般见识呢。”魏聿轩抛开自己的思想包袱，又是捶背又是揉肩，愣是要哄得老人不开心不罢休。
“王姨，今天阿轩病好了，咱们也多做点好吃的，给阿轩做他最爱吃的松鼠鱼。”老人看到魏聿轩不复以往的桀骜不驯，甚至比之前他父母在世时还多了几分乖巧，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辛酸。
“好嘞，早上去买的鱼还新鲜着呢，这就给阿轩做上。”看到老人和青年相处如此融洽，王姨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愉快地用完餐后，老人将魏聿轩叫到琴房，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儿子曾经用过、如今已被尘封许久的那架施坦威，另一只手拉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阿轩，你考虑好了吗，愿不愿意去英国？”
“爷爷，之前和您一直置气是我的不对，但是现在我考虑好了，我愿意。”
“乖孩子，下周把签证办了，爷爷会让人订好机票，你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啦。”
“好的，爷爷，一切都听您的。”魏聿轩眼睛紧紧盯着老人，孺慕之情快要溢出来。
距离魏聿轩重生回来已经过了半个月，除了办理签证和留学的相关事宜外，他最舍不得的还是家里人。可是他也知道，亲人最大的愿望无外乎自己成材长大，如果不努力出一些成就，魏聿轩也无颜面对殷殷期盼的爷爷还有天堂的父母亲。
做好一切准备后，告别了爷爷和王姨，魏聿轩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这一次，他做出了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决定，前方一片未知，但他绝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