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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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一群经过管事妈妈调♀教过的新进丫鬟被送到了董夫人的院子里，齐刷刷站了两排，等着国公府的几个主子来挑。这批小辈除了裴萱妙都来了，而裴萱妙正忙着绘一幅画抽不开身，只派了个丫鬟来说全凭母亲作主。
裴萱妙当然不是真的抽不出时间，她只是听从了暗香的建议，给董夫人留一个低调又听话的印象，既不随便凑热闹，又让董夫人亲自选丫鬟，做足了低姿态。暗香的提议显然奏效了，听闻裴萱妙回避，董夫人满意地点头，心知这个庶女是个有眼色的。说白了，这次添丫鬟，主要还是为几个嫡子嫡女以及新来的陶泽，庶子庶女不过是沾了点光，若是遇上强势点的嫡母，只配一两个下人都是有可能的。
董夫人一边赞赏着裴萱妙的明智，一边冷眼看着一旁满脸惊喜的裴萱媛，看来这同为庶女啊，也是有差距的。
“都站好了。”专门掌管府内人事调动的辛妈妈高声喊道。
丫鬟们一个个安静地立着，垂下头，双手摆在身前，一副谦卑的模样，只有被喊到名字的才能抬起头来。少爷小姐们三三两两随意找了个地方或立或站，一边耳听着辛妈妈介绍每一个丫鬟的来历，一边也在暗自观察。
在前排的这群丫鬟中，有一个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的人，不仅裴萱婷注意到了，想必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其实陶泽不描述那么详细都没关系，那位魏小姐的气质实在是太突出了，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清冷的身影立在那里，尽管低着头，腰却伸得笔直，即使看不清她的容颜，但仅仅一个侧脸就已经足以肯定这是个美人。
“原来那就是魏小姐。”裴萱婷在心中默默念着。
魏小姐的气质同裴萱媃有些像，同样都是傲气的冷美人，可到底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裴萱媃的傲，是建立在自信上的傲，让人对上她的眼就会相信她什么都做得到什么都做得好；而魏小姐的傲，却是沦为奴婢后在打磨过程中产生的不甘与悲愤，直到现在，她还没法完全接受从顶端跌倒泥底的落差。
裴萱媃在一旁皱起了眉头，这样一个冷淡的丫鬟，她可不要，这不是一个好调♀教的，何况骄傲的她也不会在身边放一个同样骄傲的丫鬟。
同样的，其他几个人也或多或少不太乐意接受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丫鬟，就连陶泽也在庆幸他提前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裴萱婷，否则他在已有霍清那根木头的同时再接受一个冷丫头，还不得把他冻死。
裴萱婷又扫了一遍其他的丫鬟，发现没有前世被她选中的那个小丫头，看来今生那丫头的位置就是被这个魏小姐给代替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上辈子这个魏小姐没有出现在国公府，但既然已经答应了陶泽和四皇子，她还是要遵守承诺的。
所有的丫鬟介绍完，从年龄最大的裴萱妤开始一个个地挑。下意识的，每一个人都避开了那位神情冷清的魏小姐，被报到名字的丫鬟个个脸上都露出喜悦，毕竟做国公府里的丫鬟真的好过其他好多地方。被裴煊致点到的两个丫鬟真真是喜形于色，那可是荆国公世子，未来要承爵的！
其余人点的丫鬟都同上一世一般，唯独陶泽挑选的有所改变。上辈子的陶则选了两个有些拳脚功夫的丫鬟，说是他需要的是同他一样能继承将门风范的，而眼前陶泽所选的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丫鬟。其中一个曾经是商贾之女，家里店铺经营不善倒闭，被黑心的父亲卖女来还高额的欠债，若不是长相平凡，恐怕就不是卖为奴仆这么简单了。另一个家境贫穷，签了卖身契来贴补家用，在厨艺上倒是同裴萱婷身边的海棠一般有些本事。
今生陶泽已经改变了太多东西，裴萱婷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
转眼轮到裴萱婷挑人，她看了一下场中剩下的，那魏小姐依然神色淡淡，不如其他留下来的丫鬟那般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仿佛眼前进行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确实有些棘手，裴萱婷暗自说道，但还是用手指了指：“就她了。”
除了陶泽，在场的人都有些许惊讶，没想到裴萱婷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竟然会挑一个明显用不顺手的丫鬟。
“婷婷你真的要选她？”董夫人问道，她心里是不太乐意让宝贝女儿挑走这样一个未必会尽心伺候的。
“嗯，就她了。”裴萱婷肯定地说道。
董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裴萱媛却在一旁开口了：“真巧，我也看中了这个丫鬟，好姐姐，你能让给我吗？”
“唰唰唰”众人扭头，皆惊讶地看着裴萱媛，没想到这个总是到处乱窜的二房庶女现在居然跟裴萱婷抢起了丫鬟！裴萱婷更是好笑地看着裴萱媛，这丫头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自己会同以前一样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吧？
“五妹妹！”一向老实又好说话的裴煊敏却是最先喝出声的，他觉得很丢脸，没想到他们二房的人居然妄图跟长房的娇娇女抢东西，哪怕只是个丫鬟，也足够让董夫人心生芥蒂。二房可还要靠着长房接济呢！
“哦？五丫头也看中了这个丫鬟？”董夫人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神色淡定地问道。
“是。”眼见有望，裴萱媛连忙表示，“媛儿觉得自己同这个丫鬟颇有眼缘。”
“同区区一个丫鬟有眼缘，也不知羞！”裴萱媃冷笑一声，重重地说道，反□□里都知道她不待见这个五小姐，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她可是连裴煊放都能骂的。
听到裴萱媃说“区区一个丫鬟”，原本冷漠的魏小姐抿了一下嘴唇，细微的小动作逃过了大多数人的眼睛，却没逃过几个正盯着她的人，这里面有裴萱婷和陶泽，也有裴萱媛。
裴萱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就知道，这个丫鬟既然是罪臣之女，必是不甘心做一个丫鬟的，这样的人一定会有贪念，有贪念的人就容易掌控。如今的裴萱媛，身边就需要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丫鬟，刚才裴萱媃的那番话，想必深深戳伤了这个丫鬟的自尊心，说不定已经心生暗恨了。这个丫鬟，她势在必得！她可不相信裴萱婷的性格会真的喜欢这种不配合的丫鬟。
“娘，五妹妹要同我争呢。”裴萱婷做出一脸无奈状看向董夫人，她把选择权丢给了这个当家主母，同时在心里暗笑裴萱媛的自作聪明。
原本董夫人不喜这个一脸漠然的原娇小姐，刚才想必也是要劝裴萱婷另选，偏偏裴萱媛看准了这点跳了出来，以为只要她也开口，董夫人会顺水推舟把这个丫鬟给了她。可她忘了，董夫人最讨厌的就是裴萱媛这般不守规矩的，挑东西，总会遇到两人选上一样的，为了避免争执，府里一向都是长幼有序来排列，如今裴萱婷还没选完，裴萱媛就跳了出来，这让董夫人面子上如何过得去。裴萱媛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一来，哪怕就是再不喜，董夫人都一定会把这个魏小姐给了裴萱婷。
“既然如此，”董夫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抬起头来。”却是对那魏小姐说的。
魏小姐抬起头，露出那张精致的脸，脸上的冷漠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想到她都这副态度了竟然会引得两个小姐争先恐后地选她，这让她无法理解。这一刻，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惶恐。
董夫人满意地看着变紧张的魏小姐，说道：“既然有两个主子挑了你，那就你自己来选吧，你要跟谁？”
“母亲，这不合规矩！”裴煊致忍不住喊道，“哪有丫鬟来挑主子的道理！”
“大哥说得没错，是五妹妹失礼了，这个丫鬟还是归了四妹妹吧。”裴煊敏也在一旁说道，同时还瞪了裴萱媛一眼，希望她能主动放弃，可偏偏裴萱媛不为所动，更是因为董夫人的那句话欣喜若狂，她火热的目光盯着魏小姐，成功引来了对方的注意。
“我院子里的丫鬟没有四妹妹那么多，你若是过来，可以直接升为大丫鬟。”裴萱媛开始用大丫鬟的头衔来进行诱惑了。
“五妹妹！”裴煊敏着急道，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
“二哥，随便她去。”裴萱妤扯了扯裴煊敏的袖子，小声道，“你做得够多了，是她不懂规矩。”
“唉……”裴煊敏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哼，真没见过这么不知礼数的。”裴萱媃哼道。
“谁说不是呢，他们二房的脸都被这一位给丢尽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裴煊放才会同裴萱媃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所有人都看向裴萱婷，想知道她会怎么应对裴萱媛开出的条件，包括那魏小姐。
裴萱婷自信地笑笑：“娘，按照咱府里的规矩，嫡出的小姐可以配四个大丫鬟的哦？”
“嗯，是的。”董夫人也笑着回道，“我记得你身边只有菡萏、芍药和海棠三个大丫鬟，还缺一个。”
“嗯，是呢。既然五妹妹都能许以大丫鬟的位置，我也不能亏待了不是，自然也是同样的待遇。不过，很明显咱木樨院的大丫鬟月钱更高哈？”裴萱婷歪过头问向身后的芍药。
“都是小姐体恤咱做奴婢的。”芍药鞠了个躬。
“如何？你考虑好了吗？”董夫人问魏小姐。
那魏小姐低下头，踌躇着。
该如何选，这还用说么？她明显已经成了大房嫡小姐和二房庶小姐之间的意气之争，若她选了裴萱媛，相信她会立刻成为场中除裴萱媛外所有人的眼中钉。她曾经也是做主子的，谁在府里更受宠她哪里看不明白，她并不在乎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但是哥哥曾经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答案，不言而喻了。
只是，这个裴四小姐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和善呢，该争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那声“嫡出小姐”显然是故意踩裴萱媛的脸。跟着这样的主子，是福还是祸，魏小姐心里没底。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魏小姐吸了一口气，这才回答道：“奴婢已经先被四小姐挑走了。”
话音刚落，裴萱媛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丫头没说她选择谁，而是说自己是被裴萱婷先挑走的，无理取闹的是要同裴萱婷抢人的自己！
真是小看这个丫鬟了，似乎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控制。
裴萱婷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她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奴婢叫青婵。”魏青婵，这是魏小姐的闺名。
“既然做了我的丫鬟，这名字便不能用了，给你改一个。”裴萱婷不由分说，“改什么好呢？”她托起下巴开始思考。
陶泽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努力想名字的裴萱婷，心下不由佩服。裴萱婷给魏青婵改名，可不是一时意气，她是想让人们渐渐遗忘魏青婵这个名字，从而逐渐淡化“魏小姐在荆国公府”这个事实。
“看你头疼的，不如让阿泽帮你取一个？”裴煊放说道。
“不要！”裴萱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上辈子她的新丫鬟就是陶则取的，结果没什么墨水的他取的都是类似于“追风”“踏雪”这一类的马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唤马儿呢。
“为何不要？”裴煊致也想搅一搅这有些沉闷的气氛，跟着说道，“阿泽，快帮婷婷取一个。”
陶泽本想顺着裴萱婷的话拒绝，然裴煊致兄弟不肯放过他，无可奈何，侧头想了想，只好说道：“那就叫采苓吧。”
裴萱婷自然不知道这名字有何含义，还在那里一派茫然，倒是裴煊致一边琢磨一边念道：“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采苓，好名字！”
“确实不错。”裴煊放等人也跟着附和。
“那你就叫采苦吧。”甚至连裴萱妤都跟着凑热闹，对她新选的丫鬟说道，随后又转过头对裴萱媃道，“不如二妹妹也一起，让你的丫鬟叫采葑好了。”
裴萱媃没有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魏青婵从前也是念过书的，自然听过这首《采苓》，她的目光无意间对上陶泽，心中一凛——
谗言不可信，这位陶二少是想转达她这句话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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