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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害人害己幽冥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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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阵阵,暴雨滂沱,仿佛是用泼的,转眼间将万物淋了个透彻。
破庙。
棉絮一般挂在墙上的蜘蛛网,满地的枯草,神像也不知所踪,供桌上还放着盘干裂霉变的馒头,躺在地上落满灰尘的一块匾上勉强可以看清“土地庙”三个字。
程姣姣弯下腰,打算用枯草枯枝生个小火堆烤干衣服。
自那日从沁绿山上出来已经有十日了,程姣姣不知道夏清濯在哪儿,便打算到传说中的江湖第一庄去守株待兔,可今儿个天公不作美,明明上午的天还好好的,下午的时候竟然下雨了,还是雷雨,程姣姣只好跑回之前看到过的破庙里去避雨。
估计是雨天潮湿的关系,地上两块不知被人丢弃了多久的打火石始终打不出火星来。
蓦地,程姣姣的手停了下来。
习武之人因修习内力的关系听力总是比常人敏锐,内功修为愈高,听力也就愈灵敏,如程姣姣这般内功修为的,虽不夏清濯、夏释冰等人,但十几米之内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得比较清楚的,就算是在现在这样大雨滂沱,雨声密布的情况下,某些不协调的声音在靠近时,还是能注意到的,比如金属摩擦碰撞时的声音,那种冰冷的,能触动你内心深处恐惧的,犹如招魂铃般的“叮铃”声。
灰蒙蒙的天,加上下个不停的雨,再加上破破烂烂的土地庙,不用刻意布置就已经够让人心中发怵的了,如今再加上那冰冷的“叮铃”声,就更添阴森诡异之色。程姣姣听着那铃声越来越近,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抓起包袱,毫不犹豫地一掀桌布钻进了供桌底下。
不稍片刻,程姣姣就听见那铃声进了破庙,随之而来的还有人的脚步声。
“阿弥陀佛,师叔,我看着这雨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了,今日只能寄宿于此了。”一人道。
“唉,只有如此了。”说罢,程姣姣只听“叮铃”一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金属落地声,有人坐下了。
原来是几个和尚,那发出“叮铃”之声的东西应该是那个“师叔”手上的禅杖。
程姣姣暗骂自己没出息,正准备从桌子地下爬出来,耳边忽传来金属破空之声,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庙中气息瞬变。
程姣姣果断缩了回去,直觉告诉她桌子外面的世界现在不欢迎再有人出现,不过即使在桌子下面,程姣姣还是可以感觉到庙中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有一种逼仄的感觉,似乎外面来了不少人。
“把东西交出来。”一个沙哑的嗓音道。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要贫僧交出何物?”那个师叔说。
“装什么蒜……”
有人似乎想发怒,但另一个人却不想再让这无聊的对话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幽冥石。”
声音低沉有磁性,但却偏偏凛冽如冷风过境,使人心间一凉。
师叔道:“阿弥陀佛,施主,幽冥石乃魔门中物,留在世间必为祸四方,施主何苦执着于……”那人的耐性似乎接近于零,又一次将人的话打断:“拿来。”
程姣姣十分确定,这个没有耐心的家伙应该就是刚来的那几个人的头头了。
“施主,幽冥石害人害己,此等魔物,贫僧断然不能再让它再流于江湖,恕贫僧不能将它交给施主。”和尚师叔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不容忽略的坚定,看来是不准备交了。
程姣姣郁闷地缩在桌子底下,心想:什么幽冥石,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师你既然不肯给,为何不就此当面毁了,也好教那人死心。
“啊!”一声惨叫蓦地在庙中响起,吓得程姣姣打了个激灵。
“大师,你既然有那济世救人之心,可忍心看着你的师侄弟子们一个个在你面前死去?”依然冰冷无波的声音,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如坠寒窟。
“阿弥陀佛,施主若再执迷不悟莫怪贫僧出手伤人。”依旧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弟子突然被杀愤怒,没有对那些人的恐惧,平静无波。
这便是那些得道高僧的样子吧,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语气,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吃斋念佛,念诵经文训练出来的。
“叮!”
庙中的脚步声突然纷乱,双方交上手了。
两派正邪分明,要不要出去帮忙?呸,已经惹了天龙教,还嫌麻烦不够啊!他人的恩恩怨怨让就他人去解决好了。
况且抢东西这种事儿,江湖中天天有,更何况听起来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自己的武功,出去还不知道是帮忙还是帮倒忙,要是冒然出去被人看见,说不定就被人杀人灭口了。
嗯,就是这样的,还是不要出去好,快点抢完快点走,千万别打过来。程姣姣窝在桌子底下祈祷着,什么侠义心肠,她压根儿没有!
毫无预期的,一截血淋淋的断指滚进了桌子底下,切口整齐。
程姣姣觉着一声尖叫已经冲到了喉头却硬是憋着卡在了那里,她用手死死捂住了嘴巴,将身子更紧地缩成一团,全身的血液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蓦地沸腾着冲向肩背,然后冰冷地流下,冷却了她指尖的温度。
天空中惊雷蓦然响起,震耳欲聋,她死死盯着那截断指,连着听力都模糊了起来
打斗声渐止,破庙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程姣姣缩在桌子底下一动不敢动,耳边传来和尚师叔垂死时最后的遗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胜负已分,和尚一方一人不剩,程姣姣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不止是抢东西而已,是屠杀。
不知过了多久,庙外雨早已止住,橙色的夕阳漫天,已是傍晚。
程姣姣依旧缩在桌底。
不是因为那些人还没有走,是因为程姣姣怕看到桌子外面的景象,血流成河的场景她不敢想更不敢看。
如果自己刚才出去帮一把,是否可以救走一两个人?
程姣姣突然有些怨自己,为何当初不用心修习武功,为何!
……………………………………男四又来了…………………………
翌日中午。
“赶了半日的路了,且去那破庙歇一歇再进城去。”夏清濯指着眼前的破庙。
推开半掩的大门,南森一只脚刚踏进庙门便连忙缩了回去,跑到一匹白马身旁,道:“少爷!少爷请看!”指着土地庙说。
夏清濯催马向前,看向庙中,面沉似水,“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是。”南森领命,首先冲进庙中,身后跟进一票随从。
夏清濯翻身下马步入庙中,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手法残忍至极,与黑虎寨的如出一辙,都是折磨致死,又是他们干的!
南森走到夏清濯跟前,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夏清濯早已料到如此,看了一眼脚边的那根禅杖,道:“收拾好尸骨,派人通知鸣音寺。”
“是。”南森转身对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会意,急急奔出庙门,上马而去。
夏清濯随意扫视了一下四周,转身便要离开,突然身形一顿,似是发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一掌击出便将那张供桌击得四分五裂。
“啊。”程姣姣抱头惊叫一声,瞬间便有两把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夏清濯缓缓向前在程姣姣面前站定,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在庙中呆了一个晚上,程姣姣的神智有些紊乱,本能地将袖中的钢针打出。
南森迅速出剑替夏清濯挡掉程姣姣的暗器,回手一剑便要杀了程姣姣。
“当!”金属相击的声音。
南森回头一看,竟是夏清濯拔剑将他的剑挌开。
“少爷?”南森不解。
夏清濯并不理会南森,目光中闪过一丝惊疑,道:“程姑娘。”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程姣姣颤颤地抬起头来,只见一袭白衫的夏清濯立在自己的眼前。
“夏公子。”细细轻轻的声音带着哽咽,又像蚊呢。
夏清濯见程姣姣脸色苍白,一双乌黑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隐隐含着水光。看她这样子,他心中大概明白了为何程姣姣会在桌底了,眼中微微泛出不忍,伸手道:“地上凉,先起来吧。”
程姣姣伸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夏清濯一把将程姣姣拉起。因为在桌子底下缩太久的缘故,程姣姣的腿早已麻了,猛一站起来只觉腿上酸软,一个趔趄便要往下倒。
夏清濯急忙上前一步扶住程姣姣的肩膀道:“慢慢来。”
这一趔趄不要紧,但视线从夏清濯的身上偏离,程姣姣看见了南森,也看见了那些庙中的尸体。
残肢断臂,血肉分离,那血红中透着的白色便是人骨。
耳边又回响起之前的打斗声,刀剑相交的声音,刀砍进人骨头时的那声脆响,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都是如此的清晰,程姣姣仿佛看见了当时的场面。
血肉横飞。
感觉到程姣姣肩膀突然的僵硬,夏清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抬手将她的双眼捂住。
程姣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间破庙的,只是感觉血腥味离得越来越远,先是沉稳的檀木味,然后是淡雅的茉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