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偷得年华度》白骨流沙

6、孕育阴谋

　　“你是不是还说过，今日我出门转上一转，就会有转机？”一脸的遗忘状。
　　晋总管有些忐忑，不知这一出为的是哪桩，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啊。”
　　就见衍芙凶相毕露，骂到：“你个坑货！暴虐成性，荒淫无度，这叫名气大吗？这叫臭到家了好吗！”说着抓起一物便砸了过去。
　　只听那边一阵欢喜的惊呼：“吆喝……春宫图！”
　　“啊啊啊……”衍芙一阵气恼兽嚎。

　　最近衍芙很忙碌，因为她发现武功除了爬房顶方便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处，那就是……打劫。
　　她认定了要去做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不管晋总管在旁边如何的冷嘲热讽，依旧我行我素，拿出临阵高考的拼劲，各种自我折磨。管家婆看着衍芙不吃不喝，不闹腾，一整天都在后山的崖壁上端坐练气，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喜不自禁。于是高兴地向衍渠禀报，说小主人终于长大了，懂得上进了。在府里见了丫鬟，小子，也是一通感慨，小主人改性儿了，大家以后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前途了。出外采买，见了人家卖菜的女子，还是要说，我家小主人终于开了窍，以后定能够功成名就。
　　卖菜女子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想：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这下是要变成更厉害的恶霸了。
　　她衍芙的信念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再怎么不济，也要将逃跑的轻功提上一截。可惜练功不是考试，不是一朝一夕的就能成就的。
　　真是功到用时方恨少啊。
　　她拍着有些酸软的腿走下山，发现家里的奴仆一个个的都是面带喜色。于是得着个丫鬟问：”我可是错过了什么好事？”
　　丫鬟说：”没有，我们是替小主人和家主高兴。小主人要是每天都能和今日一般就好了。”
　　衍芙有些讪讪，摸摸鼻子跑了。
　　很明显，大家的愿望有些不大现实。劫财就在眼前，此时练功已经来不及了。
　　趁着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溜到了襄阳巷的宅子，里面有她安置在那里的两个美男。
　　村婆是个老的掉牙的老太婆，是衍渠当年闯荡江湖时收揽的人物，衍芙只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其他的一概不知。
　　没办法，想知道的很，可惜无人跟她讲这里面的故事。
　　就见村婆打开了门，对着衍芙一笑，露出了两排稀疏的牙齿。问：“小主人今日来……来……还回去吗？”
　　看着村婆那八卦的表情，衍芙想起了昨日那本春宫图，罪魁祸首就是她。于是有些恨恨地说：“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后园的那几朵茶花，许久不见我，想来它们寂寞的紧。”
　　村婆面色一绷：“又不是那几岁小娃，作甚还惦记毁我的花！敢来你看我不下重手，打的你起不来床！”村婆年纪大了，说话的时候牙齿漏风，唾沫星子乱飞，就差喷她一脸。
　　衍芙解了气，“哼”了一声就往里面钻。
　　进屋的时候正看到付清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半躺在床上的少年吃药。
　　少年弱不禁风，男主坚韧强势。好一对小攻和小受的组合，这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女主什么事儿……如何这般苦命？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合心意的男子，偏偏他喜欢的是男人……呜呜……
　　衍芙自娱自乐地站在门口好一通腹诽，酝酿情绪酝酿的正开心。就听见付清叫她：“衍官人……多谢，昨天是我误会了你，请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付清放下了药碗，站在床边，与昨天相比有些局促。
　　衍芙知道这个男子内心骄傲，要不是为了那个少年，不一定肯低头受她的恩惠。此时在人屋檐下，肯定不太好受。于是嬉皮笑脸的蹭过去。
　　“你如何肯定我不是贪图你的男色，变着法儿地将你收了？……恩？”
　　付清白皙的脸庞迅速的染成了熟虾色，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倔强的瞪着她。
　　衍芙噗哧一笑，凑到床边看弯腰看着少年说：“跟你开玩笑的，以后不要叫我官人，听着能抖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可以直接叫我衍芙……他怎么样了？”
　　付清顿了顿，说：“村婆给调理了内伤，好多了……多谢……”
　　“哪有那么多谢？要不以身相许如何？”衍芙笑眯眯地接着调戏他。
　　果然，他抿着唇不说话了。
　　哎呀，调戏美男果然心情大好哇，哇咔咔……
　　某人内心做野兽狂叫状，面上却一片祥和之色。漫不经心的问：“我听你叫他小远。全名是什么？多大了？”
　　付清和少年对视了一眼。少年的眼神中有一种凄凉的死寂。看着衍芙说：“我姓方，叫方远，今年十六。”
　　“和我同岁……方……”衍芙眯着眼睛，在心里搜寻最近方姓着了祸事的官家氏族。
　　“他是驻防边关方以珅方将军家的公子……你可能并未听说过。”付清说。
　　确实没有什么印象，边关有些常驻的将领，如果不是正三品以上的大员，无需定期面见陛下，殿前对奏汇报工作，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进得皇城来。
　　“那……”衍芙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付清。
　　“通敌叛国……”出口的是方远，他眼中的死寂又深了些，半合着眼，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可是眼角的泪光出卖了他。
　　衍芙看着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少年，家中巨变之下，境遇凄惨。要是自己遇上了这样的事，突然丢了现在安逸胡闹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想到这儿，内心有些恐惧，半晌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三个人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了下来。
　　村婆在门外喊道：“小主人，该用饭了。”
　　衍芙回了神，随即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回道：“我不想吃……”
　　“不是我做的……宅子里多了两位贵人，哪能委屈了他们，我请了个厨子。”
　　“恩？……端进来端进来，我就在这儿吃。”衍芙高兴地喊道，以前衍渠不在家的时候，就会被丢到这里来，令村婆督导她的武功，每日就吃她院子里的几颗菜，偶尔买块豆腐就算改善了，那叫一个清苦。如今终于……
　　不对啊……衍芙有些回过味来，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发现村婆回了自己的屋，是宅子里守门的偏房，很小，还是同以前一样异常的简洁。小桌子上摆着青菜豆腐，一碗稀粥。
　　衍芙靠在门边，期期艾艾的说：“村婆……不带这么偏心地，当年我跟着你住了那么久，也没见你为我请个厨子来……莫非你也喜欢美男？”
　　村婆给呛得直喘，以哭天摸泪的姿态连连嚷道：“你说……你说说……衍渠如此端庄文雅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赖皮货，除了这张脸，其他没一处相仿……你说说……你说，我这么个老婆子，你也要调侃一番，无尊卑，无老幼……”
　　衍芙呲着牙，拿手指挖了挖耳朵：“我错了……我错了……”不打断她，如此能说上一天，把她小时候做的“缺德”事儿一并抖出来。她看了眼桌上的青菜豆腐，有些不忍：“村婆，既然请了厨子，为何还吃这些？”
　　村婆还是很激动：“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个老婆子牙都快掉光了，难道还要逼我去啃肉骨头？”
　　衍芙的气儿也上来了，对着吼道：“我也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只青菜豆腐是软的，还有好多你可以吃的好吧？再说，青菜豆腐一起吃不科学。”
　　村婆一声冷笑：“别跟我提科学俩字，我听衍渠说了，你也说过轻功不科学。”
　　衍芙噎了个半死。
　　村婆看她噎着的模样，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长出了一口气，道：“去去，找你的小男人去，别在这儿扰我老婆子清净。”

　　衍芙讪讪地退了出来。回到付清那里，发现饭菜早已摆好，但是付清站在一边，没有动筷子。
　　“难道在等我？你们不饿吗，这么客气。”衍芙大大咧咧的在凳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眼睛斜瞄着付清坐下也拿起了筷子，就不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吃她的饭。
　　几筷子下去之后，发现付清将几个菜盘子往她这边推了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衍芙看了看他坐的笔直的身量，整齐摆放的碗筷，红润的唇上几乎看不出吃了东西的痕迹。衍芙有些了然，皱着眉解释道：
　　“这个……我今天一天没吃饭，让你见笑了。”其实，她即使吃了饭，也是这个德行，完全吃货的本质。原先和家人，就是衍渠，大君，还有那几个爹，两个弟弟在一块吃饭。各个都是徐徐举筷，优雅入口，不露牙齿不发声音的高手，唯独她一个，吃的狼吞虎咽。为此自惭形秽了好久，等她终于馋虫大过了脸皮，克服了那自惭形秽的时候，宰相妈一声令下：“你以后自己吃饭吧，不要在这儿教坏了你弟弟。”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恩恩，这红烧肉真不错。
　　付清吃的很少，只是举着筷子等着她吃完做做样子。衍芙放下筷子，满足的抚摸了几下自己的肚子，才后知后觉的问：“小远不吃吗？”
　　“他不能吃这些，先前已经进食了些清粥。”付清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温和的解释了下，转而语气有些冷凝：“……你说你知道是谁将小远害成这样的？”
　　“知道，是个富商，而且是个可以和朝廷对着干的富商，要我说，还是咱们陛下太好了，直接抄了她的家，一了白了。”
　　付清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唯一想的，便是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怎么？你打的过？……反正我是打不过。”衍芙两手一摊，难得那张绝美的脸，也能硬生生地被她摆出些许赖皮样。
　　付清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打不过……所以只能在坑蒙拐骗上下手了。”衍芙说完便开始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