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须发皆白的老者,却露出一身不输而立之年的雄健肌体,隐藏在花白须发后面的双目熠熠生辉。
这一切看得金章殿瞠目结舌,眼中暗藏的火焰却越发灼热——
这就是长丹的力量!
罗明正与耿少潜两人正在阵中厮杀,忽觉一道寒风,七尺□□当头劈了下来。
耿少潜被一名黑衣死士缠住躲避不及,罗明正只得将他撞开,猛地抽出破夜刃阻挡刀势,躲避不及半边肩膀落在□□下,借着破夜的阻挡也只减缓了五分气力,叫那剑刃深深嵌入肩后的皮肉里。
罗明正咬牙拔出嵌入皮肉的剑刃,冷眼看着老者手中已经崩出一道缺口的□□。
“破夜?”武陵君有些诧异地看着罗明正手中的传承重器,“没想到你还真的找到了能够再造破夜的铸剑师……可惜了季渊的一片苦心,呵呵……”
话音未落,□□又起朝着罗明正毫无犹豫地落了下去——
“筝”一声脆响,手执弯刀的耿少潜从旁破开了武陵君的攻势,顿时让老者眯起双眼:“北夷的狼崽果然是养不熟的。”
耿少潜目光一冷,猛地翻手使被□□压制的弯刀两刃相擦划过,巨大的压力让金属撞出一片耀眼的火花,弯刀直直朝武陵君咽喉袭去。
□□沉重笨拙,本来对这一招毫无反抗之力,服用过长丹的武陵君却是气力惊人,生生将七尺长的刀刃瞬间翻转猛地压制住滑脱的弯刀,并回刀一击斩向耿少潜后颈。
耿少潜一惊,下意识为护住左后方而侧身避让,躲闪不及之下□□的刀尖自上而下将他颈侧胸前破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捂住伤口,耿少潜有些困惑地看着空落的左后方。
武陵君看着耿少潜“嘿嘿”冷笑两声。
“耿少潜,你本该是北夷的皇族,或许本该是今日的北夷之王,却被季家人当做死士养大,受尽欺瞒,双手沾满了父母亲族的鲜血,心中进没有一点儿怨恨?。”
然而后者却只是用狼眼一般锐利的目光冷冷看着他一句不答。
“耿大总管果然是忠心不二,那么当初季渊欠我的帐我也只好一并算在你的头上了——” 连恒宫忽的也从城楼上下来,闯入阵中直直朝耿少潜而来,“武陵君,这耿少潜便交由我来对付,你我齐心守住生阵达成——”
孙勇知道他与耿少潜有旧怨也就点头应允,放任连恒宫与耿少潜两人相斗,朝满身是血的罗明正走去。
“我一贯钦佩罗家男儿。”
罗明正擦去嘴角的血迹提着破夜站起来:“承蒙武陵君誉赞……愿武陵君也能以此心体恤天下苍生。”
“我的所做所为正是为了明主降世,为了天下苍生。”武陵君说着,抬头看了一下逐渐西沉的落日,“你们竟不想与我一起见证这人间最奇伟的时刻吗?”
罗明正拖着鲜血淋漓的右手,一步一步走到武陵君站马刀的范围之内:“斗转星移,春生夏长,万物繁生,我所见到生命存在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充满惊喜和奇迹,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任何物称得上奇伟。”
日光色的破夜刃慢慢提起,指向三步之外的武陵君,弧形的剑身在北门肆虐的西风中微弱颤鸣,未干的血水将站立的剑师染成一座血色的功碑,静默而决绝地对着前方。
“呵呵……”武陵君笑了,“罗家血脉里的秘密我很清楚,如今,你怕是已经到了临死之期吧。”
罗明正默然不语。
颤鸣的破月刃猛地朝武陵君袭去,所有为断刃而隐藏的剑招终于得以释放,惊鸿闪电一般的破夜发出激昂的鸣叫,与那沉重的□□激烈碰撞,杀欲四起,血雾纷飞。
罗家的人,血流的越多,力量越是强大。
可血总有流尽的时候,力量总有更强的对手。
□□猛地一个重击,将罗明正手中的破夜打了出去,而剑师本人则被压制在地,仅凭着单膝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罗家孩儿,今日你也只能到这里了。”
满地的鲜血都是罗明正一个人的,嵌在他肩膀上的□□已经压碎了肩骨。
不断流淌的鲜血几乎将罗明正整个淹没,然而他死死抓着手中的破夜反扣住武陵君的身体,睁开的双眼直直看向对方,一字一血地说道:“未必……”
武陵君笑了笑,也不争辩,翻转手腕,将□□自上而下纵贯刺穿了罗明正半跪的身躯——沉重的刀刃从背脊刺入,穿过弯曲的膝盖深深扎进青砖,将他整个钉在了地上。
血在灰暗的青砖上蔓延成一片巨大的红色图腾,剑师如同塑像一般被钉在这片图腾的中央,在自己的鲜血中最后喘息。
武陵君漫不经心地一脚踩在罗明正肩上,慢慢将□□抽出来,他故意抽得很慢,让脚下的剑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金属在血肉间摩擦的冰冷和撕痛,直到将整柄刀刃抽出来,丢下停止呼吸的罗明正朝另一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