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在晋江被打码的男人-金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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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极光
文/积羽成扇
[简介]
由人类改造的魔鬼，由人类病变的野兽。
若这便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共通之处。
【1】_0/60s
积雪一寸寸地加厚，现已蔓至她的脚踝。
罗拉贴着冰冷的青石墙，被风雪模糊的视线仍然停在通往此处的那条小道上。
被锁在眼中的小道望不到尽头，并不平坦宽敞。大雪毫不费力地吞没了整条路基，堆砌了近半米高的银白。车辆无法通行，行人难以通过，明明注定了万籁俱寂，不会有人从路的另一端出现，可罗拉仍旧不想离开。
说不出一二三的原因，或许她只是纯粹的不想移动脚步。
一脚之隔的界线外，鹅雪纷飞，翩跹缱绻，骤然加大的侧风将片片冰凉送到她的眼前，在柔软的黑色睫毛上落足。
罗拉伸手抹去眼睑的冰凉。眼看雪下得越来越大，视线中的甬道连轮廓都无法捕捉，她轻轻拢紧毛色黯淡的披风，将僵直的手指藏在纤毛底下。
“那个人”，今天也不会来了吧。她想。
最后一次往小道的方向望了一眼，罗拉贴着墙面缓缓滑下，抱住僵涩得已感觉不到疼痛的膝盖，额头相抵。
第一百三十三天？一百三十四天？
有些记不准了。
明日是晴天，深冬的暖阳能将路上的积雪融化吗？又需要多久呢？
思绪东一茬西一茬地蔓延，罗拉偏过目光，聚焦于搁在墙角的一册书籍。
那册书被皮革制的书皮保护着，没有被雪沾湿，只是安静地躺在那，无声地承受她的目光。
“极光……”
藏在书皮底下，占据扉页的书名是《极光》。
书的主人，今天依旧没有来。
那如书中描绘般绚丽、惊世绝艳，却只有在最严寒的两极方能得见的七彩之光，只为得见它们一面而奔赴南北极的人们，是否也和如今的她有着同样的心情？
耐不住酷寒，却又怀着最强烈的盼望与期待。
“再数六十秒，我就不等你了，金木……”
【2】_10/60s
数到十秒的时候，首先在脑中浮现的是一年前的一幕。
……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您好……那个，我想买一个眼罩。”
从前台传来的声音，清爽轻软，意外的耳熟。
正在整理货货架的罗拉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走回前台，在看板娘回话前接过话题。
“你要什么眼罩？单？双？普通棉？医用棉？什么颜色？什么花纹？”
一连串例行公事的问话不仅让来客愣住，更是让旁边的看板娘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店、店长……？”
来客——有着一头柔软黑发的少年呆愣了半秒，在看清她的脸的时候似乎有些尴尬：“罗拉……小姐？”
“这里有一块特别适合先生的新款，”她拿出黑色底、骷髅头文案的单眼罩，半点也不觉得别扭地递了过去，“半价，500円。”
少年干笑，清秀的面孔多了分无可奈何的为难：“罗拉小姐……我并不打算去cosplay，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凶狠才买眼罩的。”
罗拉毫无意外地收回手，将“海盗眼罩”塞回玻璃橱窗：“那么是我误解了……你想要什么型号的？”
“最普通的，独眼白色纯棉眼罩吧。”
“没有特殊的要求吗？”
“……没有。”
“我知道了。”罗拉取出一只白色的医用单眼罩，“600円，承蒙惠顾。”
钱货两讫，来客却仍然杵在原处。
“罗拉小姐……”
“还有事？”
“关于上次的事……很抱歉，以及……”
木盒撞击桌子的声音打断少年的话语，罗拉从货柜中取出一个半米宽的盒子，神色寡淡地塞到看板娘的手里：“凛，将这个搬去后院。”
看板娘悄悄打量了少年一眼，又看了看表现冷淡的罗拉，默默点头抱着盒子走出后门。
少年抿了抿唇，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可他的眼睛是与之相反的纯黑，聚焦着毫不作假的认真。
罗拉支开店员的做法让他明白她的用意，解释自白的话不受抑制地脱口而出：“我不会在别人在场的时候说出那件事，所以……”
所以……什么？
是想说“支开别人”这一行为是毫无必要的吗？
罗拉敛下黑而卷的睫毛，尖端随着她的动作而轻震了一下：“下次我会注意的。”
“……”气氛一瞬的冷凝。少年被她堵得不知该如何接话，无所适从而僵硬地立在原地。
半晌，他迟疑地抬起一直垂在柜子下方的手，将手中的物什递到罗拉的眼前。
“《极光》……？”罗拉奇怪地扫了少年一眼，不明白他递过来一本书是什么意思。
“这个……看看吧，你上次的问题……里面或许会有答案。”
罗拉接过封面黯沉的书籍，指尖微顿，轻轻翻开护养如新的扉页。
才翻了一张，她就将书搁在桌面，从小阙口走到柜台外侧。
她在少年跟前站定，稍稍抬头，眸光莫测地凝望着他。
“你的身上……为什么有グール*的臭味？”
【3】_20/60s
第二十秒。
思绪回到两年前的冬季，同样的一个下雪天——
那个时候，那个人还没有被改造成以人类为食的グール。
……
“嘶嚓、嘶嚓、嘶嚓……”
古怪的撕裂声，伴随着急迫的吞咽声在巷子中徘徊。
瘦小的黑影躲在墙角照不到光的一头，埋在一摞“山丘”上微动。
空气中响起骤然急促的呼吸声，埋在“山丘”上的黑影抬头，正对上一双震惊恐惧的黑眸。
“喰……グール？！”
“……”黑影抹去脸上的血，毫无情绪地盯了黑眸的主人一眼，低下头继续埋在“山丘”上啃食。
见黑影只埋首啃咬不知名的尸块，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黑眸的主人——穿着一身V领毛线制服的少年心下稍定，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啃食尸体的黑影依然没有理会他。
正当少年呼了口气，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逃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景象让他的脚步被牢牢地钉在原地。
被啃噬的尸体睁着通体血红的双眼——那不是人类，是グール的特征。
这个家伙……在吃グール？
震惊难遏的目光转向正在啃噬尸体的黑影——瘦小的“グール”垂着乌黑如墨的眼睛，安安静静地撕咬着手中的血肉，可她的眼睛与神态，完全不像电视里普及的那样。
她的眼睛并非红色，脸上的神情也并非失去理智的疯狂。甚至，她食用血肉的速度堪称慢条斯理。
“グール竟然……在吃グール？”
不可思议的诧异盖过恐惧。
小仓久志对食尸鬼的讲解让大部分国民都了解了有关食尸鬼的常识——例如捕食的时候眼睛会变成红色，会从身体的某个部分冒出怪物一般的“假肢”；人类是他们最喜欢也是唯一能下咽的食物。除了人类的血肉，任何食物在他们口中都是难以下咽的东西，包括他们的同类。
身为对グール只有一知半解的普通高中生，“不会红眼的グール吃红眼的グール”在他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现象。
但这个困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几乎是在他愕然自语的同时，黑影终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
或许是因为觉得他有些奇怪，或许是不想被人继续围观的原因，瘦小的黑影抹了抹嘴，不耐地瞪了他一眼：“我是人类。”
“……！”
少年震惊地张了张口，却半个字都没办法吐出来。
开什么……玩笑……
グール吃人是常态，而人吃グール……
如同金字塔的食物链被翻转颠覆，位于下层的羚羊去吃它天敌雄狮……这种事…怎么可能？
“我当然没可能杀死グール，这个グール……是提箱者*杀死的。”黑影不再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略显干涩的本音带着懒洋洋的关西腔，这才让少年惊察眼前的黑影竟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我只是捡‘提箱者’的便宜而已。”
“可是——”
“……你是想说グール皮糙肉厚，就算用匕首捅也只会让刀片卷刃，我怎么咬得动吗？”黑影少女打断他滞涩犹疑的询问，不耐地蹙了蹙眉，“牙齿可比钢铁坚硬多了，用尽全力的话，即便是人类的牙齿也可以咬断グール的血肉，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并不是——”
“グール吃了我的父母，我为什么不能吃它们？”少女突然拔高了声音，站起身满是敌意地逼视他，“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走了吧？”
少年半开的唇缓缓闭上，他将提包反手负在后肩，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开。
直到少年不作多言地转身，站在墙角阴影低下的少女才缓缓地蹲下身，用尽全力捂住胃部。
明明是寒冷得连呼吸都被冻结的冬天，她却一滴一滴地冒出了冷汗。
“痛……”
在视线隐隐模糊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一只修长干净的手。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痛得连眼睛都扭曲了，这才在前方的那张脸上看到凝重的神情。
“……你怎么还没走？”
去而复返的少年蹲在她的跟前，被风吹冷的手一动不动地摊在她的前方，没有收回。
“因为我忽然想到……グール肉质坚硬，即便你能咬动，肠胃也会吃不消。”
“……”
“所以，跟我去医院吧。”
【3-2】_25/60s
做完催吐与胃镜，罗拉虚软地躺在病床上。柔软的被子包住她的大半张脸，为她带来昏沉的睡意。
耳边似乎尤放着少年对医生的解释：她因为不慎吃多了生牛排，引发肠胃不适所以被送过来……
如果不是作为当事人的她清楚地知道事情的原委，说不定她也会因为少年那参杂着担忧与尴尬的表情而相信他的说辞。
最终，从她胃里清理出来的生肉破碎不堪，除了比寻常的肉硬了一些，倒真像是所谓的“生牛肉”。
她将被单稍稍往下扯了扯，眼角瞥向病床旁的少年。
“你看起来似乎很擅长讲台词，连医生都毫不怀疑地相信了那个胡来的理由。”明明想要说些道谢的话，出口时却拐到了另一个相反的极端。
然而，即便她是如此的“不知好歹”，少年也没有轻易露出愠色。
他似乎自动过滤了罗拉话中暗藏的尖锐，手中的书籍被轻轻地翻过一页，视线落至新的篇章。
“或许吧，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有意或者无意，他直接将罗拉暗含别意的“台词”与话剧中的台词划上等号。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不是一个多么擅长交际的人，却总能奇异地演好每一出话剧里的重要角色。
望着少年平静的侧脸，罗拉忽然有些烦躁：“你还真是奇怪，一般人看到那样的场景……吓都吓死了吧？你不但没半点好处地出手帮忙，竟然还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
——当然不可能不怕。
少年的视线始终紧盯着书页，食指却紧张地掐着纸的边角。
——直到现在他的眼前还在回放那骇人血腥的一幕，16年以来未曾得见的惨烈现场，让他不得不感到心惊胆寒。
可是，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他明白，现在的他绝对不能听从恐与畏的本能。
同样是孤儿，同样因为难以忍受的原因失去父母，他觉得自己不该犯与自己的遭遇相同的低级错误。
“[那扩散死亡恐怖的瞳孔，仿佛竟是拂过他心脏温暖冬阳]，奇怪……高摫泉阁下这期的书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金木けん！”
看起来有些沉闷，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少年停下自言自语，迟疑着抬头，对上她硬逼着凶狠起来的眼神：“抱歉……”
“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更加恼火，想要说些什么，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响起的是少年的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字样不断跳动，“永近ひでよし”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少年只是牢牢抓着手机，任凭铃声响动，仿佛不愿意接听这个电话。
可是，他的目光近乎沉沦地注视着手机屏，并没有如罗拉所想的露出不耐或是厌烦的神色，反而黯淡而忧悒。
许久，铃声锲而不舍地从头回放，罗拉也摁捺不住多了嘴：“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挂掉，难道你很喜欢这个铃声？”
少年摇摇头，将手机设为静音。
后来罗拉才知道，这一天，是少年搬离监护人——总是对他抱有敌意的姨母家的第一天。
而电话上的名字，是少年最要好的朋友。
【4】_30/60s
三十秒。
“请登记病人的基本信息。”
“还有力气说话吗？”
“哦……罗拉。”
“‘极光’么？很美的名字。”
“是‘罗拉’！”
浑身发软的她近乎要从少年的背上跳起来，一脸温柔的护士小姐露出一个不同以往的表情。
“很少看到这么有活力的病人呢，不过小妹妹，活力还是要留着对抗病魔哦。”
“……”
“噗……”
“……”
“啊好痛——”没憋住笑声的少年惨叫一声，肩膀被咬了一口的他差点痛得滚到地上。
“小妹妹你快松口！……金木先生，金木先生你没事吧？”
三十二秒。
“你喜欢外面树上的那只小鸟吗？”
“……不喜欢。”
“那就好，今天晚上我会把窗户锁上。”
“你——！”
“前几天总是看到有‘白衣女鬼’站在树上喂鸟，医院阴气重，将那些东西关在外面有利养病……罗拉小姐也想早点出院吧？”
穿着白色病服的罗拉没有接话，表情寡淡地用被子蒙住头。
……你才女鬼。
三十五秒。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グール的血肉硬度，为什么还要吃死グール的肉？！”
“……”
“如果被别人看见，或是被仪器拍下来——”
“吵死了，关你什么事！金木けん，收收你无谓的同情心吧！”
“你……”对着少女不中听的话语，少年反而清醒了不少。联系刚才反常的一幕，忽然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他脑中闪过，“难道你……无法控制自己对グール的……”强迫进食？
这不是罕见的情况。
作为一个只有阅读这一爱好的文学系学生，他清楚地知道一些心理杂症。
比如强迫进食，比如解离，这些都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部分表现方式——
人在目睹、感受难以忍受的死亡恐怖的时候，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事后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是啊，我一看到グール的尸体就想吃，就算知道自己的肠胃会痛得死去活来，就算吃了那些怪物的肉说不定会死……可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损人不利己在白鸽提箱者后面捡便宜的怪胎——”
“……”
“你干什么……？放开！”
“吐出来！”
“吐出来？我现在吃グール的尸体，有一天说不定会吃同类的尸体——”
“不要说了！”
从未有过的高声贝让她怔住。
“不……我只是……”少年垂下眼，局促地避开她的视线。刚才的爆发，似乎连他自己都吃惊愕然，“我只是觉得……”
一瞬间，高摫泉新作的一句话从他脑中浮现，成了他此刻的救命稻草。
“只有有意识犯下的错误，才是真正不可饶恕的罪。”
【5】_40/60s
“你的身上……有グール的臭味。”罗拉眯起眼，留着指甲的指节慢慢地握成拳，“你……变成了グール？”
少年背脊一僵，黑色瞳孔一圈圈扩大：“我……”
罗拉松开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曾对我说过，‘只有有意识犯下的错误，才是真正不可饶恕的罪。’”
他的眼中，剧烈的情绪不断震荡。
“……谢谢。”
“……不必。刚好想到这句话而已。”
……
“你……”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少年的变化让她无比惊愕，“你的头发……”
白色的……头发？怎么会，为什么他的头发全变白了？
“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平淡地开口，仿佛说的再无关紧要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只是工作需要……”罗拉将手中的钥匙收回口袋，打量少年的同时，眉头轻轻拢起，“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她指的并不是外表，而是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想开了一些事。”少年眺望窗外，沉静寡淡的目光仿佛落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还记得我说过的……有人曾告诫我，‘与其伤害别人，不如成为被伤害的人’吗？”
当然不会忘记，那个时候是她与少年的第一次相遇，她因为吞入坚硬的グール肉而腹痛无比，而他去而复返，不顾她的冷言冷语，坚持背她去医院。
「放我下来！你很闲吗？有空良心泛滥带一个吃尸体的怪胎去医院？还是因为她‘吃グール尸体吃得肚子痛’这么可笑的原因？」
「……」
「你没听见吗？再不松手我就咬你了！」
「……」
「Kabeng——」
「痛——」
「……这样还不松手？你是圣母吗，被人咬了还毫无怨言热心地背她去医院？」
「怎么可能毫无怨言。但是这和我送你去医院是两回事。」
「……为什么？」
「曾经有人告诉我，‘与其伤害别人，不如成为被伤害的人’。」
「切，这话你信？」她忍不住用看傻瓜的眼神看她前面的那人。
「……」少年出乎意料地沉默了几秒，「……我，‘愿意’相信。」
“愿意”相信……？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不曾理解，然而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人竟然再次重提。
“记得，‘与其伤害别人，不如成为被伤害的人’……告诉你这句话的人，是你很重要的亲人吧？”
少年没有否认，只低声呢喃，再一次地重复这句话：“‘与其伤害别人，不如成为被伤害的人’……”他的唇角没有上扬，却仿佛勾勒着一丝自嘲，“这句话，终于让我信不起来了。”
“……”曾经让她觉得可笑的言论被否决，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不管这句话对不对……你看起来比以前疲惫多了。”
“只要忙完了这阵子就好。”他端着咖啡抿了一口，从窗外收回视线，“你最近还有出去‘觅食’吧？……虽然现在已经适应，食用グール的尸体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这段时间还是尽量控制一下比较好。这个区聚集了比平时多几倍的白鸽提箱者，都是从CCG总部派来的搜查官，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那你呢？”
“我？”他的神情明明是那么陌生，却仿佛仍是她所熟悉的那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当然也不能被他们找到。”
【6】_45/60s
45s。
罗拉睁着眼，平板的视线直直盯着天花板顶棚的镂纹吊灯。
这一晚莫名失眠的她，忽然想起白天与金木研的后续对话。
“我走了。”
“……急什么，你很忙吗？”
“只是有必须要做的事，而且……我不能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或许吧。”
“……刚才的手机号——”
“没关系，我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
“我不能在手机里留任何号码，”已经侧过身的银发少年将头偏回，认真地凝视她，“……谨慎起见，你应该明白。”
“无所谓，只不过我觉得上回你给的那本书还挺有趣……”
“……”
“所以……如果你对那本书也有什么感想的话……”
“好。”
“……”他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吗？
直到少年离开，她都没有问出那句疑问，也不知道少年的“好”指的是什么。
她只不自觉地回想少年唇边那道转瞬即逝的笑意，仿佛一遍遍地，在她的心头刻画波纹。
然后，就在刚才，她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Bonnenuit，MlleAurora.”（晚安，极光小姐。）
……晚安，眼罩先生。
【7】_50/60s
50s。
她以为金木研会继续在各个区之间周旋，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我决定回‘古董’。”
“那家‘グール’咖啡厅吗？”
“是。迄今为止，我或许都做错了……”
“你也说了是‘或许’。”
“……”
“那么……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好，在中心花园吧。”
——为什么会想见那个家伙？
罗拉放下手中的白色眼罩，将它纳入盒子里。
她从另一侧拿起名为《极光》的书刊，轻轻地翻开第一页。
——.一定是太想找人讨论这本书的剧情了。
【8】
55s。
“抱歉，我明天或许……”
“是嘛。”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淡无波，出乎意料的平静。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似乎停顿了许久：“……我可能，会去另一个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回来了……？什么意思？
“你要到国外去？”
“算是吧。”语焉不详。他仿佛有什么急事，仓促地挂了电话。
“……”罗拉盯了眼手机屏幕，动作缓慢地将它收进口袋。
“听说了吗？‘古董’咖啡厅被人包围了，据说是清剿グール。”
“真可怕，那里的营业员都很平常亲切的样子啊，他们竟然是グール？！吃人的食尸鬼？！”
罗拉的手猛地顿住。
“古董”……那家伙，今天好像说过要回古董吧。
【9】_56/60s
56s。
V14，这条地下通道通向“古董”咖啡厅的后院。
耳边回荡着水滴砸落在地的声音，罗拉在潮湿漆黑的甬道中缓步慢行，手中的手电筒投射出长长的一道白光。
过于寂静的空间让她不由有些心慌，她按了按胸前的扣子，强自定下心神，继续向前走。
在梗着四条廊柱的地方，她看到了某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
“……有马贵将？”这不是白鸽/CCG的王牌，让グール闻之色变的死神搜查官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她停下脚步，视线触及有马贵将带血的库因克/武器，眼眸不由一缩。
僵硬地垂下头，目光顺势落在倒在地上的那道人影。
这个人……这个白头发的グール……是谁？
强烈至极的熟悉感涌来，她的意识也由此中断。
【10】_57/60s
57s。
“你……难道控制不住自己的……？”
“没错，一看到グール的尸体，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们吃掉——就像当初他们对我父母所做的那样。”
【11】_58/60s
58s。
意识清醒的时候，她独自一人躺在医院里，右手挂着吊瓶。
指尖触及唇角——那里还有淡淡的带着血腥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
【12】_59/60s
59s。
空号空号空号。
不管拨打多少遍，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依旧是空号。
“古董”咖啡屋被グール搜查官围剿，里面的グール……据说都被清除了。
可是……不应该包括他，不是吗？
他，原本不是人类吗？
【13】_60/60s
60s。
「永夜之城，唯一绚丽的极光。」
“……别扯了，这不是PS的图吗？”她捏了捏手中的画册，撇嘴。
少年停下擦杯子的手，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有仔细看我上次给你的书吗？”
当然有。
她翻着手中的画册，佯作无视了少年的目光。
——假若如此美的景象当真存在……
她抬起头，望进少年乌黑的眼瞳。
——她或许已经见识过了。
【14】Ex
60秒的回忆，没有逗留分毫。
“再数六十秒，我就不等你了，金木……”
回应她的，只有呜呜作响的风声。
“今天再不来的话，我就把你的书埋了，反正你也不想要了……”
冷到麻木的感觉使她的大脑开始迷糊，可干涩的唇仍不忘喃喃自语。
“或许你明天出现，我们还来得及把这本《极光》挖出来……”
雪越下越大，她似乎感到肩膀被积雪压得抬不起来。
“已经六十秒了，我要走了哦，金木。”
“……”
她垂下眼，摇摇晃晃地直起身。
“……再见。”
“846、839……741……”
罗拉停下脚步。
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操纵，不由自主地走向声音的来源。
“643、636……622……”
“金木……”
有着黑白两种发色的少年抬头看她：
“你是谁？”
【15】
“你又是谁？”
“佐佐木绯世。”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在晋江被打码的男人-金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