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不见君归处》亦世凡华

8、阡陌魂断玲珑在

　　闭着双眸，淡淡的泪痕在眼角留下清迹，从小到现在的深情变得一文不值，追逐的步伐在风中，在风中将足迹吹淡，真想老死不相往来，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是自己太过懦弱了，梦魇扼住喉咙，夜已深，这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披上薄衣，推开窗子，轻风吹入，月依旧还是那个月，云还是那个云，我还是我，只是君己归去

　　＂潘岳…＂

　　你父亲错过了我的母亲，如今你背负诺言另娶他人…景绿萝目光浑浊，杨容姬，你又有什么好的，让潘岳迷失了心志
　　猛然回忆起那个雪中的身影，还有烫人的温度，失笑道，那都是假的？那自己的梦也是假的？

　　潘母坐在屋中叹了口气，潘芘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潘岳，而是景绿萝，她早已知道潘芘与关桐语的关系，却不愿道破，不仅为了潘岳也是因为爱着潘芘，潘芘敬重她却不曾爱她，情感一生在后悔与责任中度过，如今儿女们也走上了相似的道路，当潘岳在桌前求亲时她看见景绿萝眼中一点点变得黯淡，脸色也变得苍白，好像曾经的关桐语，可唯一不同的是景绿萝掩饰住了，而关桐语当时打了潘芘一个耳光
　　潘母起身，被丫鬟搀着走向书房，潘岳坐在凳子上手上白巾中几丝黑尘，已没有模样，潘母站在他面前他却没有感知到，

　　＂岳＂
　　＂…！母亲＂
　　＂岳，可知萝儿病了？＂

　　潘岳收起白巾，抬眼，母亲青丝中的几根银白，在眼中似很刺眼

　　＂母亲，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看望！＂
　　＂母亲，是孩儿负了她＂
　　＂唉你父亲也如你一样，明明有选择的余地却…＂
　　＂母亲，我从未后悔过＂
　　潘岳眸中烟花消殆，潘母咳嗽了几声，不再说什么叫上春云扶她回房，潘岳目送她离去，雪早己融化，今年春来晚，桃枝上有点点素绿，望着枝芽不禁想到那时站在桃树下哭泣的女孩，目光暗了暗，听丫鬟说她最近食欲欠佳，心中愧疚，起身走向她的房门，在门口站了许久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抬起手又放下，反复许多次，直到春云端着鸡汤站在阶下，好笑地看着少爷

　　＂少爷，这是鲜鸡汤，老夫人买给小姐补身体的＂
　　＂哦，给我吧，我给小姐送去＂
　　＂嗯，您小心点，少爷，小姐这几天夜中常常惊醒，似乎有点憔悴＂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他端着碗，下定决心敲了敲门，轻轻推开门，药味扑面而来，床上，她半歪着身子，她只有苍白与乌黑的头发两种单调的颜色，听见门开的声音却依旧闭着双眸，

　　＂你来，又是干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是我？＂

　　潘岳关上门走近，诧异地看着她

　　＂好香啊，是鸡汤＂
　　＂终于肯吃饭了＂
　　＂只要你来了，我就会吃＂

　　景绿萝睁开双眸，麻木呆滞的目光让他皱了皱眉，闷闷的疼在心中敲击了几下，他别过头

　　＂你这是何苦呢？＂
　　＂你欠我的，我却要独自折磨自己，啊，呵，喂我吧，岳＂

　　潘岳坐到木椅上拿起勺子，轻轻吹了次，放到她唇边，她浅浅地勾起了笑容，启唇，喝掉了鸡汤，心情开朗了许多

　　＂绿萝，汤，好喝么？＂
　　＂潘岳＂

　　她将手覆到他端着汤的手上，迫使他将碗放到小桌上，扑向他的怀里，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咬住了他的唇，突然的疼痛让他有些惊愕，景绿萝伸出舌尖舔舐着他的唇线，唇贴上吮吸，狠狠地吮吸着，椅子向后倒去，她却未有所动，两人倒到地上，她冰冷的手插入青丝之中，潘岳猛地推开她，愠怒地瞪着她

　　＂你疯了！＂唇角血肉模糊，丝丝血顺着流了下来
　　＂你欠我的＂

　　淡淡的一笑，起身走向窗前，推开，

　　＂花期来的好晚，花又能说什么呢，潘岳，你可以不去和她成亲，我比她先遇见你，她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不可能，你别傻了＂

　　潘岳推开门，＂你好好休息吧＂
　　＂潘岳，鸡汤好喝么？＂

　　顿时潘岳感到了无尽的羞耻感，甩袖离去，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情感如此强烈的潘岳，

　　晚上，景爷回来了，潘母让潘岳送景绿萝回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街上依旧热闹，潘岳和她离的很远，人潮涌上，回过头那抹青衣早己消失，挤出人群蹲了下去，过了许久，一股甜腻传入鼻腔，睁开眼睛，是糖桃酥，抬起头，潘岳正看着她，目光温柔，恍惚间似回到了小时候

　　＂你总是能找到我＂
　　＂走吧＂声音很轻

　　潘岳和她并肩走在月光下，

　　＂潘岳＂
　　＂干什么？＂
　　＂潘岳，＂
　　＂嗯＂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笑啊＂
　　＂嗯＂
　　＂潘岳＂难以忘记
　　＂绿萝，我还是那个潘岳＂

　　手一紧，袖里手中那块玉玲珑硌酸了手掌，那天，她没扔玉玲珑，扔掉的只是普通的玉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