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不见君归处》亦世凡华

3、灯河尽头不相忘

　　丫鬟们将红灯挂到门口，家丁们都在忙碌地搬运东西，景绿萝拿起灯笼，穿着好笑的薄红大衫，站在潘岳房间门口，大喊

　　＂潘岳，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门没开，景绿萝气结，大步跑到紧闭的房门前，却笑得灿烂，将灯笼放到石阶上，绿苔与灯笼鲜明地映衬着，她转身走下末阶，坐到冰凉的石阶上，玩弄手指，三月的温暖在风中传达着，雪早己被阳光吞噬，她经常会想象娘亲的样子，却到眉眼处停止想象，潘芘站到景绿萝面前，她太投入思想，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潘芘弯下腰，大手摸了摸她的发，她回过神并抬起头，自从来到大潘庄还未和潘芘说过话，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想什么呢?想得那么投入＂
　　＂潘叔叔…我＂开始结巴
　　＂呵呵，不用太紧张，我只是问问＂
　　＂我在想娘亲的样子＂
　　＂…＂潘芘愣了一下，垂眸，叹了口气
　　＂孩子，和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个深院，红木门上有些挂灰，潘芘沉重的心似乎更加烦闷，推开门，院内杂草丛生，有画眉鸟低泣之声，还有蝈蝈不轻不重的呼吸声，尽管灰尘飘扬却被浓重的青草味掩盖，潘芘走到上锁的阁楼前停下，手放到窗上，似是在感受它的纹理，从怀里拿出古老的钥匙，插入转动，大量灰尘自门开之后扑面而来，染脏了景绿萝的大红衫，屋子里空空的，挂满了蜘蛛网，墙上一幅泛黄的画引起了她的注意，画上一个女子坐在河岸边，四处灯火通明，再美却抵不上画中女子的嫣然一笑，女子杏眸柳眉，饱满红润的唇如灯上红纸惊艳

　　＂这是你的母亲关桐语，是潘叔叔的红颜知己＂
　　＂什么是红颜知已？＂
　　＂大概是…好朋友＂他苦笑着看向窗外，本该陈封的记忆再次开启，潘芘回过神，笑着问道
　　＂我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娘亲喜欢桃花呢，这是爹爹告诉我的＂

　　似是无心的一句话让潘芘痛苦万分。

　　出了院子便看见潘岳站在桃花树下，手中拿着灯笼，墨发垂在肩际，俊美的面容与桃花美景融为一体，

　　＂潘岳！！＂跑了过去，定定地看着他，脸一红，低下头，
　　＂你…真好看＂

　　潘岳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说什么

　　＂可以和我去看灯会么＂
　　＂我今夜得背《论语》呢，你和李伯去吧＂
　　＂可以明天背啊！！＂
　　＂才不＂潘岳背着手向大厅踱步，景绿萝站在后面大喊
　　＂太丑了！潘岳你太丑陋了！亏我还在夸你！＂

　　潘岳没有回头，留她一个人委屈地站在桃花树下
　　夜悄然而至，潘岳坐在书房里执笔写诗，却凝不住神，心慌乱异常
　　＂切＂放下笔，穿上披衣，走到院里，风凉却无法冷却他的思维，便走向门外，人群在街道上涌动，斑红的灯火布满了整个中牟，湖水推动着一条条精致的小船，他随着湖岸向前走着

　　＂少爷！＂李伯从黑压压人群中挤了过来，拉住潘岳，汗水从额上流下
　　＂景绿萝呢？＂
　　＂小姐，她与我走散了＂
　　＂我们分头找，然后在府坻门口见＂
　　＂好，好＂
　　潘岳皱起眉＂笨蛋＂
　　一街一街一铺一铺地寻找着，陌生的脸一个一个地路过，不知何时手已紧握成拳，不知撞了多少人
　　＂公子…＂
　　＂…?＂潘岳站定，奇怪地歪过头，只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孩拿着他的玉佩，白瓷似的手与玉佩青翠相衬得鲜明，温和的笑在美丽的脸上绽放，他抿了抿干涩的唇
　　＂谢谢…＂回过身不再留恋，手紧握玉佩，跑入人群之中，女孩子脸红红的，手指上似还有那个炽热的灼伤
　　潘岳跑到拐角处，恍然看见熟悉的红衣，心开始激烈地跳起来
　　＂呼…绿…萝＂走近，大囗喘着粗气
　　＂潘，潘，岳＂她坐在一角，抬头泪水顺着下巴落了下来
　　＂你怎么样＂他蹲下身打量她
　　＂走不动了潘，岳＂
　　她拉住他衣角，他的脸从刚开始就一直惨白着，刚才他好像叫了她的名字
　　心中暖暖的
　　＂潘岳，背我＂目光期冀，在月下两人看着对方，一种不知叫什么名的情感涌上心尖，满满地似要溢出来，潘岳这次竟转过身背起她，有些惊异地说
　　＂怎么这么重＂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女孩子＂景绿萝有些恢复精神，开始乱动
　　＂别动，老实待着，还有别把鼻涕蹭在我身上！＂
　　潘岳的背很可靠，还有淡淡的香味，双手收紧，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潘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潘岳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流着汗，脸累得红红的，过了许久，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惜背上的人儿早己熟睡，只剩下烟火与虫鸣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