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瓶冰红茶》禾媿

4、始

　　挥退碍事的男生，我依旧背对着那个女生，从包里抽出一根苏烟点上火。

　　“杜简涵！我陈伊伦哪里惹到你了？你把我抓来这里，还……还绑了起来。你信不信，就单单是你绑我、吸烟，我就可以到电视台卖上一大笔！”

　　我似笑非笑地转过身，饶有趣味地看着如疯狗一般扭曲的女生，心里不经闪过“这脸蛋还可取”的想法。

　　可惜，我就要毁了她。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我弹掉已被烧尽的烟灰，单手指着这个已经抓狂的母狗，“我也就想让你明白，惹了内个人，你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哼，玉女！你也不过是个对李云溪觊觎已久的傻蛋。更何况你还有那个万人之上的薛尧呢，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水性杨花的贱人！我好歹为了阿焰还可以去牺牲！”

　　骂吧骂吧，反正你快没皮了，我杜简涵不和你计较。

　　掐灭了烟头，从我那只新款LV涂鸦系的高仿里拿出一只版画刻刀，一把螺丝刀和一根尖头钢笔，笑得是那样的灿烂，正如江城四月的阳光。妩媚却不妖娆，明亮却孕育着一切。

　　“你就挑一样吧，总之要用在你这张脸上。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就让你选。”

　　两天后，高中联赛在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中如约而至。

　　我的左边坐着身着一中篮球队队服的他，很清爽，却对我不再有吸引力。

　　右边的走廊上一批又一批的一中校服，大都是各个班的骨干，广播站的今日广播员，校刊记者，宣传部部长，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可是，他们为什么都这么不给力？什么工作都想推给我去做。老大！我没有三头六臂啊！我也只是个凡人，我不可能完成那么多的工作，在同一时间，并且样样都做得很好。

　　在第N个不知明理的同学把一架摄像机放在我手里时，身边沉默已久的木头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去厕所，于是让出半个身位。不想他一把抓住我怀里的单反扔回给那个站在我面前的摄影社副社长。

　　“个人的工作自己做，如果一味地指着简涵做，不仅效率不高，简涵也会累垮的。”

　　掷地有声。

　　见此情形的小学弟三步并作两步向场外奔去，我不禁又一次失了神。

　　眼波不经意地瞟到了那个又黑又高的身影，斜倚在对面学校的休息区的墙上。安静而诡异。

　　脑中忽然惊醒，今天是三中对一中，而他又怎么可能不在？

　　只是……他的伤势怎么样了？不过两天，痊愈了么？还会痛么？今天来比赛真的没有问题么？

　　一系列的担忧让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样恍惚到比赛结束。

　　我记得首发是被薛尧拿到的，随后，两队咬得很紧，几乎没有相差过5分的情形。真正的一场王者之战。

　　不同于薛尧不出彩的打法，他的助攻次数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单打。流畅的大篷车，华丽的灌篮，百发百中的三分。不愧是三中的王者。也就是这样的他，让一向自命清高的我，闪了眼。

　　然而那天，比赛结果却差强人意，120:119，三中以1分之差落败一中。

　　第一次，我竟在一中赢的情况下，心里有些咯噔。

　　再见到他已是五天后的决赛。

　　在去江城体育馆的路上，我亲眼看见了今年第一片落叶。那是一片枫树叶，是出了天水巷后第二个转角处的那株已经有些年纪的老树。

　　我从车上跳下，伸手捡起衬在石板路上的美丽，随手夹在了手中的《澜本嫁衣》里，准备回家后封一下，做个书签。

　　“简涵。”

　　“嗯？”从未见过眼神和声音都如此迷离的他，不禁也有些茫然。

　　“你还是我的简涵么？”这……这话一出口，就让我像生生吃下一块冰坨，“你还是那么喜欢做落叶书签，却对那个男生动了心……”

　　我有些无语，即使真的如此，也不能被他看出啊，凭借我杜简涵这十几年拍课本剧、cosplay的经验，瞒过这个傻子应该不难吧？虽然自己也很明白，自己表面这个自己，薛尧比我自己还要了如指掌。

　　轻轻踮起脚尖，双臂绕上他干净的颈项，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傻薛尧，我喜欢的是你。”

　　“我们该走了，否则会迟到的。”

　　我了个去！他……竟然无视我的投怀送抱？！真是不给力！

　　第一次，只是淡淡地拂下我的手，抱上车，自顾自地向体育馆驶去，完全忽略我的不愤与黯然。

　　难道他也移情别恋了？我更希望如此，至少我的负罪感可以减轻一些。

　　但是当车子稳稳地停在体育馆门口时，我对自己说：杜简涵，你麻烦了，你爱上了两个。旧情未了，新恋现身。

　　决赛再碰到小组赛的对手并不稀奇。因为江城的高中联赛就没有实行过淘汰制，是积分制。防的，就是像三中与一中这样的牛逼队运气不好，小组赛抽签就遇上。

　　毫无异义，今年的决胜局还是属于三中与一中，只是三中已经做了两年老二了，今日有他在，会不会扭转乾坤，打破薛尧缔造的神话呢？其实心里，还是想看到的吧？看看薛尧落败的神情，看他不再是不败之身会怎样。

　　呵呵，我还真是腹黑呀！

　　不过，还是看比赛重要，而且，还是这样一场这个精彩的比赛。

　　说实话，我是知道薛尧小组赛的时候没有尽全力的。这样做的原因，大约是为了让那个男生轻敌吧？说起来好笑，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出去调查的二中小弟今天比完赛应该就可以回来报告了吧？真希望早点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呢，一定非常妖娆（……）。

　　“没事做就会无聊，没有地方动手动脚，哦哦又被人吐槽……”①

　　“喂，您好，这里是杜简涵。”

　　“虎姐，我是元宝，资料已收集到手，您定个时间吧。”

　　我转过身，背对球场，“晚上六点，不眠巷的第十株香樟后的木屋。”

　　收了线，当我再将视线投向球场时，正好看见他一记漂亮的3分，81:83，又反超了一分。

　　剩下的十几分钟，我又魂不守舍起来，满脑子是他们两人的脸不停转换着，让我的心又无法平静下来来思考其他问题，真是让人困扰呢。

　　直到一脸阴戾的薛尧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哨声响起在耳边，我才反应过来，比赛已经结束。再抬头看向比分，一中:三中下面写着 111:112。我知道，一中真的输了，薛尧的不败史也被终结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男孩，那个被三中的人高高抛起的男孩。

　　也就是那个瞬间我明白过来，既然那个女人说她为了阿焰，那是不是代表着……那个男孩叫李云溪？

　　对，李云溪，那个篮球之神，高高在上，只适合人们去仰慕的神。我们除了膜拜他，无法去直视。这也是我心中所爱的王者之范。

　　呃……好像忘记了身边刚吃了败仗的这一只。

　　我从我的高仿里取出那条纯绿的毛巾，走过去为满头是汗的薛尧擦拭。但当我的毛巾搭在他头上时，他竟然……一把甩开了！

　　我刚想冲他发火，结果他就在我说话前堵了一句，“你满意了吧？他赢了，而我薛尧，输给他了！他比我牛，你去到他身边照顾他啊！去啊，愣着干吗？！”

　　“你，你不可理喻！”

　　我不顾身边有那么多双眼睛在一旁如雷达般的偷窥，我拎起包包，头也不回地奔向体育馆的大门，气急败坏地跳上一辆taxi，准备好去整理心情。

　　“Blue cookie”。

　　这是我最喜欢的酒吧，每当心情不好时都会穿着我的黑色礼裙来这里喝上两杯。

　　在两杯“蓝色玛格丽特”下肚后，因为实在是不爽，便跟着节奏在舞池中摇晃起来。

　　正在我跳得起劲时，一只手搭上我的腰，让我动弹不得，也就是在我无济于事的反抗绝望着要喊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你的脏手，从她腰上拿开！”

　　注：①林俊杰《无聊》，杜简涵的手机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