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隔世之白（宁次中心）》海间

8、第八章

　　鸣人曾经破除了我对宗家分家之间隔阂的偏激，可是他，不，不仅仅因为他，如今我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在我自己做出抉择以后，我发现我又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怪圈和牢笼。以不可以不选两人中的一个为先决条件，我放弃了一个，于是只能……

　　我不知道我的追求，我的目标，我的人生，我的幸福是什么，真是可笑。当所有的一切还是被规划好了，一个人，是否应该循规蹈矩地去接受？
　　当扒去了一切肤浅的外表，我想要成为最优秀忍者的心——为了守护日向家，为了守护雏田大小姐的志向就被我的冷血无情，被她伤心的遗忘和不自觉的冷淡消磨得一干二净。想要和鸣人，和佐助，和李一较高下的斗志，被鸣人无休无止的修炼所耽误，被佐助一去不返的决绝所断绝，被李永远专攻体术的坚韧奋斗所浇灭。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我，终于找到了和他人的关系性，却不知道该怎样存活。这满目疮痍的地方像是巨大的牢笼，由不得我拒绝和反抗——那是责任，延续日向家是我生存的意义。
　　这一点我永远无法逃离，它深藏在我的血脉之中无法忘记。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在有限的空间里，顶替伯父，和我选上的更适任的这一职的花火一起扛起这沉重的家庭。

　　宁次哥哥，矢车菊，矢车菊……
　　她踢踢踏踏地向我跑来，我却倾尽心力地推开了她，拒绝了她。她跌坐在地，珍珠一样的泪水线般落下，我没有去扶她，而是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渐行渐远。
　　有朝一日，她是会恨我，还是……
　　会恨我呢。

　　回首往年，天天是最理解我的人，佐助是最像我的人，雏田大小姐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理解我的人我当用生命去相交相知，最像我的人我本应该与他解下最深的羁绊共享此生，最重要的人我必然挺身而出以性命去守护。

　　可是即将在我身边伴我一生的将是一个我极不理解、也不接触的日向花火。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这是我这辈子必须做出的牺牲，我不知道该怎么评述。
　　不值得骄傲，不值得自豪，我没有大义凛然的精神和气概，我只是在想，到底是终结了。日向宁次的生命在此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无可争议地将终结于此。

　　只是那黑色的背影，黑色的发，黑色的眸，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心里的低诉的欲望在燃烧着，催促着。那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蕴藏的锋芒远胜于我，囊括的狠戾更是远胜于我。然而在第一次看到它的瞬间，我就知道，世上还是有些东西值得我留恋。
　　从而我有了复仇的希望和勇气，我知道我能与他在一起，此生无憾。而当我们彼此支持彼此帮助彼此照顾的时候，我带着没有痊愈的伤口背弃了他。

　　宁次，你是不是要留我一个人在黑暗里？我站在光与暗的交接点，佐助那蕴着悲哀的黑眼睛里的沉重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我想拉住他，我想呼喊他，我想抱住他——只要他不回头，只要他不走下去。

　　而我明明比谁都要明白他会义无反顾地迈出那一步，

　　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是明白，世上的有些东西的铭记，在于人的无法忘却和迷恋。我站在木叶村外的那一刻，是愿意以死亡作为再一次接近他的代价。那距离是多么地遥远呐！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如此陌生而熟悉。
　　就算我错过了拦住他的机会，就算我提前预知受了这么多的苦流了这么多的血着了这么多的累也没能将他带回这个村子，“日向宁次”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在树影里穿梭前行，看片片碧绿抛到身后，浮光黑影化作斑点，投在身上。

　　只因想离他再近一些，无他。

　　我茫然地走着，却走到了一乐拉面店。从那唯一一个坐着的人的绑腿装束来看，果然是她——那一位救了奄奄一息的雏田大小姐的杰出的医疗忍者，说是日向家的恩人也完全不为过。
　　也许今夜我们的相遇，是为了我那最后的和“伙伴”在一起的回忆诀别也说不定。

　　“春野樱小姐。”
　　我掀开了一乐拉面馆的帷幕，轻轻喊她的名字。
　　“哦，原来是宁次。我听脚步声还以为是鸣人，只有他那个笨蛋……要是能有你的礼貌就好啦。”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对着我一笑。那笑容里的很多东西我似懂非懂。
　　“不止他那个笨蛋会来这里吃拉面的吧，”我接道，她点了点头，往椅子一边挪了挪，“您的身材非常苗条，用不着让我的。”我轻笑，她似乎是被逗乐了，绽放出了非常美丽的笑容，如三月的野山上的樱花一般烂漫。
　　她点的两份叉烧拉面被端了上来，其中一碗要少些，另一碗盖了厚厚的一层叉烧。

　　“我是来向您道谢的，日向全族都感谢您救了雏田大小姐。”说完后我知趣地闭上了嘴，一个热情如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后话。
　　“哎呀樱真是抱歉，抱歉哈我来迟啦……啦咦？宁次！你怎么来了？”背后一个兴奋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春野樱隔着我将面推给鸣人，不忘递上一双筷子。
　　“你也来一份？”立刻狼吞虎咽的他不忘招呼我一句，我笑了，推辞地跨过长凳，没有继续打扰他们的约会。

　　如果佐助在的话，一定就不是这样了吧，这么有名的三个人打闹起来，估计老板会因为摊子砸了气得跑去火影大人那里告状也说不定。
　　如果佐助在的话，一定就不是这样了吧，爱的人和被爱的人，也许会是尴尬的沉默气氛，毕竟朋友和恋人的那道线，没有人能完全摆脱。
　　如果佐助在的话……

　　树林里昏暗无比，微风拂动，落叶纷纷，如果佐助在的话……
　　那日向宁次也不会死在这里，成为一具傀儡。软弱的人注定无法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吧，那么真正的日向宁次的一段情感会就此粉身碎骨，从此只剩下一颗不知会冷漠僵化多久的心灵。
　　虽然会保持人的情感波动，但是那种压抑和折磨却是无法想象的痛楚。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而装出的心如冰封的冷漠模样，对待妻儿的相敬如宾的沉静，似乎都是空虚到水中月镜中花一样的程度，无法变更。

　　那一天我想我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记不清。
　　“你居然是最早叛离我们光棍团的，啊啊啊真不公平！小李！我们不醉不归！”似乎鸣人是这样大叫着想灌李喝酒，凯老师和春野樱一人一个爆粟砸过去，登时一个包鼓起，拖着面条泪闷闷地自斟三杯。

　　作为新娘的花火和女宾们坐在另一张桌上，意料内的，我没有看见天天，她还没有从老家回到村里，自然没能来参加，可我还是郑重地寄去了请柬。雏田作为今天的主家人呆在厨房里打伯母的下手，做起了副指挥，我看见她忙得脸颊通红，手脚微微哆嗦，却还是带着满足的温和的笑容。
　　井野和春野樱她们莺歌燕语叽叽喳喳，被围在中心的花火红彤彤的脸庞上是幸福得几乎耀眼夺目的笑，直映得我想流泪。

　　“嘛，今天还真是帅气的新郎官，小心将来被老婆管在手里，可就不能这么逍遥自在了。”鹿丸微微抬高酒杯致意，我微笑回敬。

　　最后伯父伯母的来到使年轻人放纵欢乐的宴会小小地安静了下来。忙了半个月的雏田跟在伯母身后，深深地拥抱了花火，姐妹两个都是眼眶泛红，嘴角却都带着笑容。
　　“花火她就拜托给你了……”伯父沉声说道，我点点头，攥紧了她纤细的手指，在长辈的眼前，在雏田的笑容里，在所有伙伴的见证下，轻轻地拥吻了我的新娘。

　　时光荏苒，我还是我，只是不复当初。

　　“宁次哥哥，你真的是我们一族最强的人。”
　　“日向宁次——你绝对是我们日向一族的骄傲！”
　　“天才忍者！绝无仅有的瞳术使用者，我看唯有那个叛变的宇智波佐助，还有漩涡鸣人或许才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孩子，他的将来不可限量……”

　　最早成为第一代上忍的我依旧沿着既定的路线踽踽前行，身边人的话语如风一般掠过就化作乌有。他们不愿意静下心来了解这些光环之下的那个“日向宁次”，我曾幻想也许会有谁看出分毫，可是我错了。
　　那些真正愿意接触我的人，却都被我无情地用各种理由躲避，我情愿将自己封存在那个感情激烈动荡的少年时代。至少那时候的我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没有这些必定要践行的约束和职责。
　　谁也不明白，现在的日向宁次看似强大而固执，他永远背负着一种几乎成为了习惯的、无法摆脱的癖好，不能自拔地重复着一个简单的动作，只为了再次证明自己的失败。

　　只要是有飞鸟掠过头顶，我总要抬头，仰望。
　　即使不用白眼，也能看见那擦过天空的痕迹——扑扇的翅膀，划动肉眼无法辨识的气流，支撑着中空的骨架，连带身体和羽毛，没有依托地飞翔，飞到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无论如何睁大双眼，果然还是看不清它们是否有青色的羽翼。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