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几何》流年花祭

4、爱无能，恨无能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子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车窗外隐隐闪过的霓虹灯，我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以为过了这么些年，坚强的自己再不会让他们看见我的狼狈，没想到还是让人看见了，那些不堪那些年里所有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出口，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进嘴里。“先去吃饭吧。”车俊峰开口打破一车的静默，抽了一张纸巾塞我手里，我头靠着车窗，闭眼只是不说话。大概是哭累了，脑袋昏昏沉沉，下了车才发现我们居然是在大学西门的那条小吃街上。疑惑的看向车俊峰，他笑的温柔：“很多年没过来了，你不是才毕业半年，想必是吃腻了这里的东西，今天不是请你吃，想你陪我过来吃些东西，好不容易才推掉了那些烦人的应酬，你别这么不情不愿，就当成全我一次好不好？”我瘪瘪嘴，也不说什么，任他牵着我往人堆里凑。
　　还是四年前我们常去的那家小饭馆，还是相同的位置，一样的炝锅鱼，只是吃在嘴里却再也不是那个味道。“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最喜欢这里的炝锅鱼，每次来，吃完了还要打包一份带走，一身的鱼腥味还非要我……”还非要他抱我亲我，“现在不喜欢了。”看他一脸回忆的表情，我迅速打断他，“那时候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毕业以后我一个人就再也没来小吃街吃东西了。”“一个人？没再找一个？”他敏感的抓住了我话里的某个词，笑的得意。“找了，只是我们异国恋，他不常回来。”我戳了戳碗里他夹过来的鱼，真的是没什么食欲，特别是跟一个回忆过去的人一起吃饭更是消化不良。听了我的话，他默默敛起脸上的笑，也不再开口说话，两个人默默的想着心事戳着饭菜。
　　“车总，我今天去您公司，主要是想采访您关于峰颌集团创业始末。现在下班时间我也不敢耽误您的私人时间，您看这周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拜访您？”从饭馆出来我拒绝了他要送我回家的好意，他也不勉强。也是，谦谦君子车俊峰什么时候勉强过别人。“后天行么？明天我没空，后天上午我去找你。”他陪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对于我一句句带刺儿的话丝毫不介意，即使过了这么些年，他一如当年，除了计较我的不守时，其他一切都随我高兴。大家都羡慕我有二十四好男友，那个时候甚至连我自己也觉得上天砸了个大便宜到我头上，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好男人呢？后来某位林氏哲学家说，上帝为你开了一扇窗，必然会为你封上两扇门。所谓站的越高看的更远都是屁话，站的高只会摔得越疼。所以最后剥开真相的时候才会疼不欲生。“哟，还真是不敢当，您是大忙人不劳烦您了，后天上午九点我去您办公室谈。今晚谢谢您的晚餐，再见！”车俊峰敲敲车窗笑的一脸无奈和宠溺：“唯唯，你还是恨我们。”我也笑，云淡风轻，却并不答话，只是吩咐司机开车。车俊峰，我不恨你们了，真的不恨，只是不想再跟你们任何一个人有牵扯，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不想再卷入你们的那些是是非非，过去的那些到如今你肯定早已知道真相了，不管你们现在是想补偿我还是怎样，我都不在乎了。
　　我一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只是见过故人却能一夜好眠这种事着实让毛筱梅大为惊叹。她拉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满脸不信：“你怎么跟没事的人一样？”我真的有点鄙视这位师姐：“师姐，昨天没采访，车总没时间，约到明天上午了，你要是想去就你去好了，不过你要是不想去，我也可以委屈委屈自己。”“不对呀唯一，怎么说你见了车俊峰只应该有两种后果啊，要不就是春风满面，要不就应该像霜打的茄子，嘿，你这会儿怎么还是没事的人一样啊？初恋情人啊，那可是你的初恋情人啊！”“师姐，你确定我们俩要讨论车俊峰是不是我初恋这个问题？不如我们先讨论下某人这般陷害我以后再想把采访任务推我身上我要不要帮的问题如何？”古人云忍无可忍便毋须再忍。“啊，当我什么都没说，小师妹，你毕竟是新闻专业出身，再说你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不帮师姐谁帮啊，师姐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毛筱梅立马换上讨好的嘴脸，我都不得不佩服她变脸的技术。这不，这会儿又严肃起来了：“唯一，当年你刚进大学的时候，总是笑得没心没肺，见谁都笑，那个时候就羡慕你的年轻张扬肆意。在学生会你做事的能力都很让老师和师兄师姐们满意，领导们那个时候还说要是你愿意在学生会干到大四毕业，兴许你毕业了他们直接就聘你留校了。只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我们谁都不愿意，我相信与你无关，只是你辞掉了学生会的工作，休学半年，再回学校的时候我也忙着到处找工作没跟你好好谈谈。虽然你还是见人就笑，可是你身上再没了以前的那些快意，师姐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不问你那半年你去了哪里，只是现在那些事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也该放下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我想你们当年那么好，车俊峰也许能解开你的心结。而且苏致远会过来任总编，事先我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我看你们相处的也很正常，就没再多问你什么。”我鼻子酸酸的，该高兴的，毕竟这么些年即使师姐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愿意相信我，至少不知道真相的人还有愿意相信我的不是？这样就够了。我眯起眼睛，一如当年笑的缺心眼：“师姐，谢谢你。我的心结不是车俊峰。过去的就过去了，不是我现在不开心，只是我知道自己当年不谙世事的傻样儿给大家带去很多麻烦，林蕙说的对，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因为想自己活得肆意就让别人保护自己，为自己做的事买单，虽然她咎由自取，但她也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了代价。只是后来我也慢慢明白，长大了该懂事了，不能老那么傻，害得周围人都不得安生，得多留些心眼儿才是。师姐放心，我现在很好。”毛筱梅开口想说些什么，总编室的被人打开，总编大人对着秘书室嚷：“小宋，帮我倒杯咖啡。”接着门又被关上，梅姐撇撇嘴：“嚷什么嚷，死德性，喝咖啡不会自己到！那现在林蕙怎么样了？”“我回学校后，大伯父就把她送去法国了，今年春节也该回国了。”梅姐拍拍我的肩没再说话，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