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明月当空照》原淮

4、一种相思两处愁

　　于晴夕假装没有看到靳杉的脸色，高举着铲子开始发号施令：“哥你带琦琦放下行李，熟悉一下房子，琦琦你跟着我哥，木头到厨房来给我帮忙。”
　　“木头？是说靳杉？”钟琦疑问。
　　“对啊，杉树不就是种木头吗？”于轻宸解释，拉着行李箱领着她往客卧走。
　　“我又不会做饭，去厨房只能添乱，还是于大少你去厨房帮忙，我带琦琦去放行李吧，反正你家我熟。”靳杉说着夺过于轻宸手里的箱子，像是逃跑一样地径直就往里走。
　　于晴夕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整个人晃了晃又很快站住，冲钟琦苦涩地扯扯嘴角就转身进了厨房。
　　尽管她在笑，可是于晴夕没有忽视她已经发红的眼圈和猛然攥紧的左手。给于轻宸做了一个我进去看看的手势，于轻宸叹了口气，点头，面瘫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担心。
　　轻轻掩上厨房的门，就看到于晴夕蹲在地上，无声的抽泣。钟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于晴夕。她是那么快乐、骄傲的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她为了一个人、一件事这样难过，即使当年一个人出国，她也是昂着头、笑着离开，没有流一滴眼泪。
　　靳杉真的是她的死穴，轻触就是扯皮带肉的疼。
　　钟琦轻轻环住于晴夕微微颤抖的肩，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泪水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服，沉重的、冰冷的、伤心的……眼泪……
　　“你哥很担心你，我也是。”
　　“哇——！”于晴夕终于哭出了声，膨胀的伤心绝望像撑破气球一样撑破了她的心，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如火山般爆发。
　　“他拒绝了我，他说他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喜欢了他七年啊！……为什么？……”
　　“乖，你还有你哥，你还有我……”
　　“没有他，我连自己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好像人生中的唯一一盏灯突然熄灭了，前进还是后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前后左右都是绝望。钟琦看着哭到崩溃的于晴夕，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爱情，可是那种失去之后好像失去全部生命的色彩的心情，她在母亲去世时也曾经体会过。看着病重的母亲为了省钱挣扎着从医院回来，亲眼看着她为了不拖累全家吊死在房间里，她就一直在想，人为什么要有心，如果把心挖出来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温柔地替于晴夕擦掉眼泪，也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钟琦尽量引导着于晴夕：“小夕，哭不能解决问题，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好吗？我会帮你的。”
　　于晴夕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紧紧拉着钟琦的手，求救一样地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她和靳杉美好的未来。
　　“昨天晚上聚会结束，我哥因为饭店有事先走了，就让他送我回家，我……对他表白了。”
　　“那……他怎么说？”钟琦小心翼翼地问。
　　“他说……他看着我长大，只是把我当亲妹妹……他还说，我和他是不可能的……”说着说着眼泪又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我……开始以为是我哥不同意……可是他说……说……是他对我没感觉……呜呜……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钟琦耐心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替她擦干净眼泪，问：“你很爱他吗？”
　　“爱！爱到没有他我会死！”
　　“那现在呢？他拒绝了你，你还会继续爱他吗？”
　　于晴夕斩钉截铁地点头。
　　钟琦用手指敲敲她的脑门，说：“笨蛋，既然不管他答不答应你，你都决定了要一直爱他，那还伤心什么？爱一个人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快把眼泪鼻涕弄干净，脏死了……”
　　钟琦这么说也是有她的原因在，她可不相信靳杉说得那些话，他分明就是喜欢于晴夕，刚才在客厅里他看小夕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可逃不过她的法眼。
　　于晴夕破涕为笑，收拾了一下情绪，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很多，开始继续做菜，钟琦只能在一旁帮她递各种调料。
　　“琦琦，你知道吗？十六岁那年夏天，第一次看见他，他穿着天蓝色的T恤，和我哥一起来学校找我，清爽的像风一样。从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停止过喜欢他。”
　　“还记得一起看《大话西游》的时候吗？当时看到紫霞穿着鲜红嫁衣、眼里含着憧憬，即使即将嫁给牛魔王还是相信至尊宝一定会来接她的时候，我们一起笑她傻。可是现在我能体会了，因为我也有了爱着的至尊宝，他总有一天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就算没有了希望，也要相信。”
　　“因为我从来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不爱他了，我会是什么样子，可能那已经不是我了……”
　　另一边书房的阳台上，靳杉愣愣地看着远方，烟都烧到了尽头也毫无察觉。
　　于轻宸从他身后把烟夺过来掐死：“琦琦不能闻烟味，你忍忍。”
　　靳杉转过头来甩给他一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眼神，继续望着远方发呆。
　　顺着他的目光，公寓外的路上一家人发生了纷争，大人纠缠在一起，老老少少的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两个孩子躲在一边抱着团哇哇大哭……
　　“她喜欢了你七年，我一直看得到她为了你有多么努力……她每次问我该怎么办的时候我都说不出话……”
　　靳杉拿出根烟想要点上，可是看了一下于轻宸又放了起来。
　　“轻宸，当你喜欢一个人，你难道不希望她岁月静好吗？”
　　路上的一家人冲开人群离开了，一个中年妇女狠狠地拽着孩子的胳膊，不管孩子满脸的眼泪鼻涕，骂骂咧咧地上了计程车。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相信你。”于轻宸想到靳杉家里的情况，也明白了他的顾忌，也不再说什么。
　　两个男人并肩看着窗外，身后厨房里于晴夕歇斯底里的哭声，让于轻宸的心揪成了一团，那可是自己从小宠大的妹妹啊，而靳杉的指甲也深深插入了掌心。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