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一苍穹》陈十四

5、不是每朵花开都在夏季

　　“夏伊！”当某人阴魂不散的再次出现在夏伊身后，夏伊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过身第一次用正视的目光望向杨凉。如果不是那目光中夹杂着熊熊的怒火，杨凉肯定会对这份殊荣倍感荣幸。
　　“你跟踪狂吗？这都几天了你不腻么？”没好气的扫了眼杨凉，紧接着话茬儿说道，“你不腻我都腻了。别再跟着我了！”说完转了身要走，硬是被晃到面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咱俩顺路嘛！嘿嘿。”憨笑着挠了挠头，一双凤目却提溜乱转，精明的很。
　　“顺路？”勾起一道冷笑，夏伊指了指相反的方向，“你这是踩好点儿了啊。但是恐怕您老不能如愿了，我和你反方向。”
　　“你不回家啊？”
　　“约会。”轻嗤一声，夏伊收回投在杨凉身上的目光，扭身就走。
　　“喂！”
　　“我警告你别跟着我！”瞪了眼愣在原地的杨凉，确定他不会再跟着自己，夏伊满意的哼着拍子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远了。
　　杨凉怔怔的看着夏伊越走越远的背影，不清楚胸口那种沉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思忖了半晌也没得出结果，再望向街口早已没了那道纤细的身影，只好讪讪的拎着书包掉头回家。走到一半路过离夏伊家不远的街道，脑海里闪过一道精光，唇角带着坏笑向着街口的一家川菜馆跑去。
　　“吃什么随便点吧，我请客。”书包随意的甩在一旁的椅子上，夏伊大大咧咧的在韩沐飞对面入座，白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方自在的模样倒颇有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的风范。
　　“敢情儿这是给我接风呐？”笑呵呵的接过菜单，随口点了几道菜，却都是夏伊爱吃的，“麻烦告诉下厨师，这些菜炒的时候不加葱花。”点完了菜又向服务员嘱咐了几句，时隔两年，韩沐飞依旧将夏伊吃饭时挑剔的小毛病记得一清二楚。
　　服务员勤快的收了菜单跑去后厨知会厨师，服务态度好到令人嗔目的地步。
　　“啧啧，看看人大饭店的服务员，质量就是不一样。”沉默的看了韩沐飞一眼，夏伊别开目光，挑眉望着跑远的服务员背影，语气不乏嘲讽的冷笑。韩沐飞却莫名的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其实心地善良的很。
　　“你当挑货呐？还质量。”嗤声一笑，韩沐飞点了点夏伊额头，声音柔的像溺了一汪水。
　　“这些姑娘摆明了不就是供您观赏的么。要不你以为是干什么，真觉得服务员这工作能赚多少钱呐？还不都是做着公主梦，日子过得就是一灰姑娘的主儿。”一声冷哼，夏伊收回投注在服务员身上的目光，低头专注于自己的手指甲，“哎你说，赶明儿我涂个红指甲好不好看？”
　　“一中学生整什么红指甲。没听说过么？得了红指甲，一个传人俩。你可别瞎整啊！”
　　“我觉得挺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涂个红指甲。”对韩沐飞的意见充耳不闻，夏伊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计划着画些什么图案好。
　　韩沐飞摇头失笑，眼前的这个人似乎还是记忆里那个有些小自我的小丫头，一阵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心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两人那段无忧的日子。心不自觉的暖了下来。
　　“韩沐飞。”吃过饭，夏伊把玩着做工精致的瓷勺，突然开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韩沐飞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
　　“嗯？”
　　“我们谈谈吧。”
　　“好。”
　　夏伊正了正身子，抬眸扫了眼韩沐飞，温润的墨眸，带着宠溺弧度上扬的唇，刀削一样的五官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渐渐吻合，心好像被什么刮过，一顿一顿的疼。
　　“咱们认识有几年了？”
　　“六年。”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
　　“过得真快。”时间过得真快，原来咱们已经分开三年了。当然这句话夏伊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呵呵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喜欢你什么？什么温柔，对我好，到现在咱们再见面我才知道原来都是借口。”
　　“伊伊……”韩沐飞看着神色冷然的夏伊，眉头紧皱的样子竟有些说不出来的好看，“你是还在怪我吗？”
　　“怪你……”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夏伊忽然笑出声，笑声莫名的带了些讽刺，“别逗了韩沐飞，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吗？”
　　“我……”真到了想要解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说什么都像是借口，语言有时候往往最伤人，也最苍白。
　　“我是说真的……”
　　“别说了。”韩沐飞低垂着头，双拳不觉紧攥，一种不安感却越来越清晰，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们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吧。”原本就清冷的声线此刻多了分肃然，明明声音不大，却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
　　韩沐飞诧异的抬头，对面的夏伊看起来还是那个记忆中熟悉的小丫头，眼睛明亮，神情倔强好似当年。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韩沐飞你知道么，曾经我把你当成生命中所有的温暖。”唇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夏伊直视着对面的人，墨黑的眸子晶亮却没有任何温度。
　　“伊伊……我……”欲言又止，眉心凝成一道好看的川字，“你还在怪我当年的不辞而别么？我可以和你解释的……我……”
　　“韩沐飞。”音量不高不低，正足以打断对方的话，“我不是小孩子。”
　　他想说，乖，不要任性了。他想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他想说，伊伊，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么……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伊伊……”
　　“我们认识六年了。”夏伊淡淡一笑，然后道，“够了。”不留任何余地的，起身，走远。
　　这一天，直到暮色沉沉，韩沐飞依旧坐在原地，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