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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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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后面的树丛并不像前面那样满是倒立的尖刺,也没有那么茂密,仿佛毫无任何空隙,树干表面却是更加粗糙,那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与磨练,才造就了这样的虬壮,和这边的树干相比,山洞前面的满是尖刺的茂密树丛仿佛更像是刻意种下的一样。
我无暇思考太多关于树丛的问题,当前的处境是很危险的,虽然人类可能暂时找不到我,但是,他们很快就可以推理到我可能逃跑的路线就是山洞四周的树丛,他们可以兵分几路分别来寻找我,幸而,我把受伤的左腿包扎了起来,这样就不会在路上留下任何痕迹,可是,如果左腿无法得到治疗的话,伤口很可能会感染直至整条腿都烂掉,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我只能在伤口恶化到极致的这段时间里,尽最大的努力的行进尽可能长距离。
这里的树丛明显的稀疏了许多,只是松松散的互相搭络着参差不齐的树干,我完全可以在里面自由的穿梭与行走,而不用趴着匍匐前进。河水制造的麻木感缓减了疼痛,可是那仅仅是短暂的一会,这个时候,腿上的疼痛却是不争气的令我全身颤抖了起来,我仿佛可以感受到那个独眼人类满眼冰凉的恶意。
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向前走着,可是速度却是慢了许多。
我逐渐走出了低矮的树丛,到达了一片满是高大树木的、真正的森林里。这里的树木和前面的树丛完全不同,粗壮,笔直,抬头望去,是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却有一番特别的空旷与高远,树干实在是太高了。这里的地面积累着厚厚的一层落叶,走在上面,有一种酥软的放松感。
我缓慢的在上面行走着,边走边向四周张望着,这里和我从小生活的环境是截然不同的,这里更加的广阔,充满着许多我所不知道的未知与神秘,如果现在我不是在逃命,我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在这片森林里转悠个十几天,好满足我的好奇与渴望,我从小就渴望外面广阔的世界,但是父母一直不允许我离开树丛半步,我也只好呆在山洞的周围,从未离开过,可这并不妨碍我对外面世界的好奇,我经常和树丛上阿鹂聊天。他是一直未成年的黄鹂鸟,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也才一岁,那天我好奇查看山洞周边的树丛,就看到了还在那里笨拙的练习着飞行的阿鹂,看他不熟练的抬起他那双稚嫩的翅膀,却怎么也飞不高的蠢样,我就一下子没憋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还喷了阿鹂满身的唾沫,他生气的回过头,我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说:“小黄鹂啊,你飞的挺好的,就是平衡感差了点,多练习几次,一定会飞的更棒,更高的,我小狐相信你,加油吧!”听到我这样说,他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眼里却是透出了一种“你说对了,小爷我一定会飞的更好更高的,算你有点见识”的傲娇目光。之后,阿鹂就成了我的铁哥们。
当阿鹂可以飞的很稳的时候,就跟随着父母去森林外面的世界,去偷人类稻田里的谷粒,他经常给我讲一些外面世界的趣事,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问一些毫无头脑的问题,而他总是嘲笑我的无知。记得有一次,他刚从外面的世界飞回来,我就兴匆匆的跑到他的身边,:“阿鹂,让你给我从外面带的谷粒你带回来了吗?”,他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你这么着急的跑过来,只是关心你的谷粒啊,也不关心我那么长途跋涉的飞回来,会不会很累啊。真是个没良心的,亏得我平时对你那么好”,听到他这样说,我赶紧见风使舵,“好阿鹂,你累了吧,是哪累了,翅膀累了,还是腿累了,要不,我给捏捏”?我用水汪汪的大眼睛讨好的看着阿鹂,一看到我这样,他就赶紧妥协了,把谷粒扔给了我,无奈的说:“最受不了你这双眼睛了,你这样盯着我,老让我感觉是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一样”。我无耻的撇了撇嘴,这个动作,大概就相当于人类的奸计得逞时的奸笑吧。其实每次当阿鹂穿越森林去外面时,我都是眼巴巴的算着日子,等着阿鹂回来,时间长了,这种等待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如今我终于可以去外面的世界了,但却是在逃命,甚至没有和阿鹂道别,他回来时,找不到我该怎么办,他一定会着急的,他肯定会到处找,但最后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那双明亮的眼里透出的满满的悲伤,他也许会怨恨我,会怪我为什么走的那样决绝,会怪我离别时都没有和他告别,会怪我没有把他当朋友,可是,我是在逃命,而你,那时远在森林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你,只能这样不告而别了,我的好阿鹂,请你理解我,也相信,你也一定会原谅我这样做的。
我陷入到深深的回忆与自责当中,当我猛然间反应过来,我这是在逃命,而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抬起头,才发现我此时已经走得出了那片高大的树林,到了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这里的树丛的叶子不仅小,而且颜色是深绿的,这和我以前见过的树叶完全不同。天空上也飘着雪花,地面上也已经积累了一层薄薄的雪,这里更加的寒冷,太阳也躲在云层里,只是洒下一丝淡色的微光,。
我犹豫着,该不该继续的向前走下去,前面可能更加的寒冷,向前走下去,我很可能会被冻死,可是,返回去,却是要面对那群可耻的人类,他们比这里的冰雪更加的寒冷。我咬了咬牙,转过身去,继续坚定不移的向前走去,我小狐就是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也不要被那群贪婪的人类捕捉到。
果然,不出我所料,前面的风雪更加的肆虐与狂妄,仿佛要把一切都摧毁一样。我费力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挣扎着,感觉体力消耗的更加厉害,左腿的伤口已经被冻麻木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但是我不能停下,只能一直的走下去,机械而麻木,直到我累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
在我又冻、又累、又饿,失去知觉,快要昏死过去、再也醒不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双人类的、温暖的双手,把我抱了起来,在那个瞬间,我突然感到异常的疲惫与安静,在这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