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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涂不再,花开荼白 ...

  •   大宣王朝奉和十八年,医学世家白氏一族向宫里进供密药毒害妃嫔皇族,妃嫔卒二人,皇八子卒,后白家获罪,诛满门,焚宗庙。

      白家伏诛那日,血流成河,府院内外充斥着滔天怨气与血腥,黄昏时分,大火冲天而起,整个天空都被烧得赤红赤红的。大火烧了半夜,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焚烧着白府历史的张牙舞爪的火舌,却浇不灭留在人们心中那惶惶的火光。那一天,很多人一生都难以忘却。因为冷面神医白扶苏的死亡,更因为医学世家百年历史的消亡,还因为他们痛哭流涕了,为这世道的不公,为这人世的冤屈。

      再之后,白府的残垣断壁便一直荒置着,途径此地的人还时不时会提及当年的那场祸事。

      白府被焚烧的时候,白涂在马厩下的小洞穴里饱受记忆合并与丧失至亲的痛苦。处于混沌迷茫的他,便突然感受到炙热的气息扑鼻而来,他从缝隙中看到了光亮,红透了半边夜空,那是他一生中看到的最绝美的风景。汗水迅速地打湿了他的里衣,他在洞穴里蜷缩起身体,沙哑地嘶吼了一声,晕了过去。

      白涂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上方,他不知道他是现代的白涂还是古代的白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死了一次,还是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什麽□□枪杀,什麽灭门,都不过是虚妄的梦境。可当他视线清晰,看到床边温和的看着他的白衣男子,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爹……爹……”他的嗓子更难发出声音了。

      白衣男子的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小涂,不要说话,我是你彦生哥哥,忘了吗?扶苏伯伯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你就待在花家好不好?我会比扶苏伯伯更疼你的。”

      白涂抹干眼泪,发现眼前的男子虽穿着白衣,却也不过是一弱冠少年。他有些尴尬,虽然现在有了古代白涂的记忆,却仍没想起眼前男子是谁,与他有何关系。

      彦生哥哥……花家……

      “花……彦……生……”白涂惊讶地看着白衣男子,想起他是儿时曾来他家寄住过的花家大公子。

      花彦生笑了笑,像春风一般,有种君子如玉之感,他敲了下白涂的额头,“想起你彦生哥哥了吧。”

      忽地,花彦生的笑容变淡,流露出一抹苦意,“小涂,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涂听他这麽说,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花彦生见白涂抗拒之意,便开口说道,“粥食给你搁在桌上,饿了便起了吃一些,我去告知爷爷你醒了。”

      在花彦生离开之后,白涂睁开了眼睛,眼神决绝而复杂。

      六年后,大宣王朝奉和二十四年。

      白涂如今是花家的三公子花荼白。花家是淮苏第一富商,是大宣王朝的四大世家之一,如今只有三大世家了。六年前,白家灭门之前,四大世家可谓是传说般的存在。传说如何得来呢?历史可算得长久了。

      四大世家与大宣王朝几乎是同等寿长的,甚至四大世家的历史更加长远一些。大宣王朝成立之初,四大世家便是有名的存在了。白家从医,花家从商,徐家从文,乔家从武,四大世家在各自的领域算是独领风骚的。白家代代出神医,花家代代占据第一富商的地位,徐家代代出文状元,而乔家代代出武状元,且都不是虚名。

      民间流传出的小调足以说明四大世家的虚实。‘神医手下无死人,富商地位不旁移。文状元官拜相爷,武状元官至将军……’

      如今白家覆灭,世上再无神医。花家也没落了不少,家大业大都在淮苏,京城衍都却没有置办多少产业,所谓天子脚下是非多,花家在白家灭门之后更是不愿把脚伸入虎口,免得触犯天威,犯下罪过。奉和二十四年的京城衍都里明面上早没有了花家的生意,暗地里还是有的,比如花楼酒坊、赌场当铺,只是不是以花家的名头。

      花荼白骑着头毛驴,晃晃悠悠的向衍都的方向行去。他穿着一身青色袍子,焉旧焉旧的,好在干净,头发用布带草草捆着,散落的一部分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只慵懒的眼睛,微微眯着,有些发白的薄唇不停的打呵欠。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头毛驴,被一个高大强壮的灰衣男子牵着颤颤兢兢地走着,背上驮着几个大包袱,有些不堪重负。

      灰衣男子是花彦生在六年前花荼白刚到花家时送给他的‘礼物’,他把这个‘礼物’唤作阿舟,阿舟天生一股蛮劲,有些木讷。与白府里照顾他的浅舟没一点相似,可他唤他阿舟,一晃眼便是六年,六年啊,浅舟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还有那个便宜爹爹,刻在他脑髓里的那个眼神,不舍眷恋而又决绝刚硬。所以他才不顾彦生哥哥和良爷爷的劝告,执意要回衍都。

      彦生哥哥……良爷爷……还有巧姐姐……荼白愧对你们了。

      “公子,这样做好吗?”阿舟难得开口询问。

      花荼白自嘲一笑,“没什麽不好的,这是我自己所做的决定,定然不会后悔。只是……”

      身不由己……有的事不得不做……只盼所有的后果他一人承担,阿舟,彦生哥哥,良爷爷,巧姐姐,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的,也不会再让人保护他,而由他来保护他们。而六年前护着他死去的人,他也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洗刷冤屈。

      “阿舟,到京城衍都了。”花荼白平静地看着前方的城门,但仿佛全身灼热起来,他感到在六年前那场大火唯一留在额角的小小疤痕,剧烈的疼痛从那个烧疤传至全身,他有些发颤,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亦或是愤怒。他只觉得,火从衍都城门开始燃烧起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白涂不再,花开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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