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迷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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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誉跑出两条马路来到人多的夜排挡才确认已经没人追赶了，他掏出手机拨打吉祥号码，嘟嘟的等待音几乎让他扑街睡过去。
他知道是药效经过剧烈运动发作得更厉害了，用拳头敲击脑袋不顶用就又在自己腋下按了一下，痛得人精神不少。
电话一直没人接，程誉这才想到吉祥可能手机没带，事发时他已经准备就寝了。
收了手机程誉站在馄饨摊前犯愁，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知道师兄现状。如果吉祥顺利逃脱一定会留下只有他知道的线索，哪怕是被抓了，也会想法儿通知他。
过会儿等特警离开再回去看看吧。程誉于是拨了强叔的电话，得知曾爷爷那儿并没有异样，强叔告诫他别轻举妄动等消息，程誉挂了电话愈发迷茫了。他究竟是得罪了哪路大神。
大马路上站着总是惹人注目，特别是他神情异常引起了路边巡逻的便衣注意，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又翻看了手里仪器，忽然表情一变向程誉跑来。
程誉预感不对转身就跑。那两人大吼着：“别跑！”追得更紧。
程誉那叫一个胸闷，这是怎么了，自己成了通缉犯？怎么满大街警察城管也来凑热闹。
在小巷夜市间穿梭，又花了些时间把不断集结增加的追兵甩脱，程誉体力再好此刻也浑身湿透气喘不已，好在经由汗液把麻药带出体外，人清爽不少。
路边买了两瓶矿泉水一瓶喝掉一瓶浇头，一个深呼吸振作精神，程誉打量周遭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学校附近了。回学校躲着等强叔消息？瞥见路边停着的汽车，他又改变了主意，他还是先回公寓找师兄吧，实在放心不下他。
瞄见街尾树荫下一辆正在倒档进车位的红色雪弗莱，驾驶的姑娘技术不咋地，拉了两次才把车停妥当。程誉瞧准时机冲过去拉开车门，熄火前一把拖出驾驶员，自己坐进去：“对不起，借你车用用。”光天化日下抢车。
“好啊，没问题。”出人意表的回答让程誉一愣，发觉不对劲已经晚了，后头伸出一双手臂将他口鼻捂住，浓烈的气味直冲大脑，程誉第一时间屏息，擒拿手扣住对方腕部，巧劲卸力，夺过对方手里的帕子，反手把人揪过来捂他脸上……
“咦。”车外的女人一愣，显然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形唬住了。见程誉把人迷晕了居然不逃，而是发动汽车准备强行上路，她连忙抢上来阻止。
程誉又吸入了大量的麻醉剂，即使一时占据上风，判断力已大为下降。手颤抖着没了力气，车钥匙扭不到位，车没发起来还被女人开了门。
女人一双手向程誉肩头抓来，要将他推翻在副驾驶位置上。程誉怎会如她的愿，粗暴地撞开她，小臂横卡在女人喉管位置，稍有不慎是会窒息要人命的。但他只觉天旋地转神智不清，此刻一心想逃走去找师兄，于是苍茫间手里没了轻重。
女人也不知危险，眼瞅着就要撞上去，程誉胳膊居然像碰到了冰面打滑打在了车体上，小臂剧痛又恢复了点意识，就看见女人用怜悯的口吻说：“不要挣扎，我们没有恶意。”程誉再也抵挡不了睡意，沉入黑暗中。
没有恶意？深夜突袭吉祥的公寓用枪射他，将他列为通缉犯逃犯四处抓捕他，甚至设下埋伏请君入瓮，这叫没有恶意？程誉意识刚恢复就把各路神仙问候了个遍。
睁眼发现依旧是一片漆黑，程誉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还在做梦。眨眨眼扭扭头，实感告诉他的确已经醒了。
难道失明了？身体晃动中发觉自己被捆绑着，程誉只能静下心里找环境参照物，可惜他低头连自己的腿都看不到，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同时他意识到耳边寂静得可怕，过于专注倾听他依旧没有一丁点动静，他开始本能地不安，时间稍久他甚至开始幻听，耳鸣声适时弥补了心里的空虚。
“喂，有人吗，你们抓我来究竟想干嘛，出来个能说人话的。”
“……你们脑子有病啊，这算刑讯逼供，听到没有，你们哪个部门的我要告你们！”
“我要撒尿，快憋死了，我要去厕所！”
“给口饭吃啊，坐牢都有牢饭，政府机关要杀人啊。”
左右无人应答，程誉不再徒劳喊话，他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发觉自己双手和双脚都被缚在椅子上，除了头部还能活动全身都被固定着。完全的黑暗中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五感被弱化，视觉完全丧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要抓他，现在对他的处理方式有何用意。程誉一头雾水没一点头绪，他只能黑暗中坐着无望地等待，等待事情有转机。
可现实似乎比他料想的更残酷，他直觉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真的肚子饿了还是没人来，一直是极度黑暗和寂静折磨他，似乎打算将他逼疯。
可程誉是好欺负的吗，作为剔骨匠传人，他对人体构造和功能极限都是极为清楚的。完全的黑暗和无声环境是对感觉的剥夺，时间久了人会受不了。但他并非真的失去视力和听力，可以通过调整舒缓不适。
程誉开始冥想，并间歇性的自言自语，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保存体力。这个节骨眼上所有细节问题都可以忽略，他要调整自己能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即使对方似乎真打算逼不疯他就饿死他。
人不吃不喝能活多久？正常人是三天，有特殊技能的人就没个准数了。程誉没有挑战过极限，他放空自己不去思考过了多久，也尽量忽视身体的不适。但人总是会有极限，渐渐他意识混沌起来，脑海里熟悉的人影一个个出现，跟走马灯似的，其中最让他牵动心扉的无疑是吉祥宠溺的脸。
“差不多够了，他还只是孩子。”彭佳惠望着热感监视器里的身影，不忍地劝说。
和她一同来的两人没有打理他，这女人同情心泛滥，两天来这话已重复了十几次。
丁闽环臂而站，一双无神的小眼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他目不斜视看着监视器，问南宜锦：“你怎么看？”
南宜锦架着黑框眼镜，是个容貌俊秀的男人，他沉思着，习惯地在心底做了全面分析后说：“我觉得可以现在试着审问，他的体力和精神都到极限了。”
丁闽抿唇，质疑：“他能从特警重重包围里脱逃，轿车狭小的空间里都能反制肖睿，五天的感觉剥夺对他能起多大作用。”显然是不相信南宜锦的判断。
南宜锦右手中指推动镜架，道：“常人三天不喝水就会脱水死亡，何况还剥夺了视力听觉，我根据他的表现判断四天是极限，如果你不相信也请更换测试方式，继续下去我不保证他的身体器官不会发生不可逆的损伤。”
“……”丁闽眉头锁紧，说：“依据，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三天前他为了弥补听觉丧失和自我安抚，会间歇性哼叫，时间间隔是两分钟。昨天已体力不支间隔时间延长为十分钟，刚才我又计算过，降到了一小时一次……还有一点我需要提醒您，虽然不是我们刻意，他为了保持清醒五天没有睡觉，对自己实行了睡眠剥夺，与感官剥夺同时进行，至今无人撑过三天。”
彭佳慧震惊地看着影像中蜷缩的人影，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孩子能撑过非人的酷刑。他们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政府机关，这种类似于特战队反逼供训练般的折磨他们根本无权进行，完全是仗着身份特殊在打擦边球。况且他们加入组织时都经历过，她以为这只是新成员加入的常规仪式。
一开始她也积极赞成对程誉进行测试，因为程誉的表现太优秀了，她跟这两人一样对他的真正实力充满好奇。头两天被禁闭他也如预期的那样稳定，甚至比他们预期的更好。大约是太优秀了，身边这个男人像被激起了征服欲，一再强调要试探程誉的极限，才有了接下来让她胆战心惊的持续折磨。
彭佳慧不断提醒两个男人程誉状态不好，交手后她对程誉的顽强很欣赏，不希望这孩子无辜受伤害。就怕丁闽在南宜锦断言程誉挺不住后依旧要求继续，这个男人时常冷酷无情，她是知道的。
所幸丁闽信了南宜锦的话，大约是南宜锦的话太有说服力，只见他对工作人员下令：“注射葡萄糖，给水，我稍后要讯问……宜锦，你跟我一起去。”
程誉以为自己又幻听了，他听见了人声和脚步声。但他太虚弱了，没有昏过去还能捕捉动静已经很不错了，脑子早就成了浆糊。
迷迷糊糊被人带上眼罩，胳膊上被扎针。又过了好一会儿，有人用非常明确的声音对他说话，之所以没有被他混沌的大脑界定为背景音，是因为这男人声音极具穿透力，直接给了他脑袋一锤子似的。即使看不见，他也能身临其境地勾勒出男人的容貌。
“你叫程誉，还是学生？”丁闽问。
面前被捆绑着低垂头颅的年轻人不做反应，让人怀疑他他早已昏死过去。但丁闽还是如常对他说话，似乎料定他听得见。
“你的身手很好，接受过专业训练？”
这回程誉嘴唇微动，南宜锦读不出唇形，问丁闽：“他说什么。”
“……”丁闽脸瞬间黑了，他不会告诉南宜锦，这小子在意识浅薄之际还不忘问候他，落在耳朵里的赫然是一句：“cao你ma。”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迷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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