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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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后，程誉这一天都精神恍惚。同上次一样，做啥事都会想起那个梦。这回却有些不同，值得回忆的梦里出现一张清晰的脸，他叫岳思淳，他有一口不算宽阔却格外温暖的胸膛，他有着清澈悠缓的声线，似乎喜欢拖一拖尾音。
教授在讲台上说得天花乱坠，底下学生埋头笔记，把投影上考试要点纪录下来，奋笔疾书。程誉也是低着头，桌子下头端着手机，从小说翻到通讯录，无聊地上翻下翻，无数名字在眼前纷飞，即将到达首字母为y的时候速度总会降下来，然后岳思淳的名字停留在屏幕正中。
打开手机名片，那个电话号码不用看也能背了，手指在通话键上停留片刻，程誉眉头微缩着又回到桌面，继续看小说。整堂课他连小说名字都没看清，昏昏沉沉一下午，愣是把手机电量折腾没了才遗憾地放下手机，改为转笔托腮神游。
身边的童鑫和罗子文早就注意到他笔记本一片空白，罗子文课间把自己的笔记推到他面前，对他笑笑，程誉尴尬地道谢：“谢了，回头我复印一份吧。”竟是连抄写的心思都没了。
第二天也是如此。于是傍晚吃晚饭四个人在寝室里，罗子文好奇地问了：“阿誉，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恋爱了？”
童鑫闻言放下手里打扫的抹布，庄峰从游戏里拔出脑袋，嚷嚷：“什么，阿誉恋爱？”连任务也不做了，一跃而起拖着程誉问：“喂，快说快说，我们班哪个妹子？是黄燕燕吗？”
黄燕燕是他们班容貌最好的，虽然是小山沟里出来的大学生，也成为班里男生心目中的班花，心仪的人不少。庄峰就动过心思，所以着急地来勘探情况了。
程誉先是一愣，但随即笑了：“怎么可能，我跟她话都没说过，长什么样啊。”
“那你看上了哪个？”庄峰更好奇了。
程誉更好笑：“什么恋爱，听他胡说，哪有的事。”
庄峰眼珠子一转，说：“不对，我也觉得像！这两天你行为反常，唉声叹气，原来是得了相思病。老实交代，想谁呢在。”
“没有！”
“有！一定有。”
“说了没有，你烦不烦。”
“难道是岳先生？”童鑫刚说出口，程誉浑身一震，童鑫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从宾馆回来后就不对劲了，居然是他…你看上他什么了，你俩之前根本不认识，一晚上也没机会培养感情。”
童鑫难得话多，大约是被庄峰培养出了八卦特质。
程誉内心无比震撼，大叫着不可能，怎么会，但脑海里浮现出岳思淳的脸就底气不足了，嘴上还在死犟：“他是男人，童哥，你口味真重。”
“什么什么？哪个岳先生？哇，看你的表情，被说中心事心虚了。真的啊，原来你喜欢男人。”庄峰那天喝多了对岳思淳记忆不深，听到程誉喜欢男人的惊爆消息忙不迭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
童鑫没理会一惊一乍的庄峰，对程誉的苍白调侃不加理会，又爆惊人内幕：“你不喜欢男人？入学的时候对小文特别关照，我曾以为你暗恋他。”
宿舍内寂静一片，罗子文惊骇地手指着自己，眼睛在童鑫和程誉中间徘徊，不明白这事儿怎么扯到自己了。话题他只是起了个头，话题进展诡异怎么兜到自己头上了？！
而庄峰，干笑两声拍拍程誉的肩：“兄弟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秘密，作为和你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个人表示只要你不窥伺我的菊花，我会祝福你心愿达成。”
程誉一把打开越说越不像话的庄峰，赶紧向罗子文澄清：“小文别信童哥，我对你没那意思。”
罗子文后颈冷汗一片，面对他信誓旦旦的承诺不置可否：“哦。”
“嗯，是我误会了，小文和岳先生不同类型，阿誉应该更喜欢岳先生。”童鑫冷静分析。
程誉自己还纠结震惊着，实在吃不消他连放大招，佯装生气说：“够了，都是你们瞎猜，没这回事，是我家长辈身体不好我担心呢，想哪儿去了。”心道对不起曾爷爷，我不是咒您。干脆翻身上床看书，不再搭理他们。
庄峰嘟囔着“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是真的，阿誉是基啊……”被童鑫敲了后脑警告闭了嘴。
程誉根本看不进去书，他能感觉到下方罗子文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猎奇，惊慌和一丝小心翼翼，他更焦躁，掏出手机玩微信，浏览朋友圈里转发的笑话世界奇闻，刻意忽视那道探究的视线。
夜深熄灯后，程誉床上始终亮着手机屏幕，毫无睡意。童鑫的话给他极大震撼，有种被人挖出内心隐私的羞耻感，更多的是对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审视。
暗恋？他喜欢上了岳思淳？可是为什么呢，就像童鑫说的，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就算因为酒醉使两人有了不一般的经历，到达肌肤相亲的地步，也不该直截了当就喜欢上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还不至于愚昧到跟人亲个嘴就定终身的地步，何况他俩只是很单纯地抱着睡觉而已。
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让他觉得抱着岳思淳太舒服才产生了错觉？再次回想那个梦境，程誉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岳思淳的名字，编辑短信“明天中午有空吗，有事跟你说。”手指停顿三秒钟，点击发送。看着进度条到顶手机鸣响告知发送成功，程誉叹息，等明天见面再试探自己的心意吧，没有酒精的催化，这次要好好理理自己脱缰的感情，说不定一见到人就冷静了，就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自我催眠着，头脑放松下来，程誉总算有了睡意。
第二天上午没有课，程誉早早打车来到位于学校五公里外的***机械动力研发有限公司，核对过名片上的公司名称，他去前台说明来意，前台小姐拨了电话上去得到许可，领程誉去了经理室。
前台小姐敲响房门，程誉深呼吸看房门打开，见到那个平整白衬衫系着藏青色丝光领带的岳思淳。办公桌后正在忙碌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丝精干，却依然沉稳柔和。
岳思淳抬头见到程誉先是一愣，而后让前台出去关上门，请程誉坐下。
“今天一早发现短信我还以为是哪个客户，没想到是你。程同学，专程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岳思淳给程誉泡茶，把一次性茶包摘出来，给他倒了杯纯净水。
程誉一直在观察他，直到杯子放到面前他松口气，庆幸那种意乱情迷的感觉没有再度出现，果然是那天宿醉后遗症带来的错觉。但不可否认自己依然对他很有好感，止不住地想亲近。
喝口水，程誉开始寻思话题。他一时冲动跑来又不是真有什么要紧事，为了避免惹他怀疑，还是得说点什么。
“岳……岳大哥，我听说那天晚上打伤我朋友的人是你外甥？”
岳思淳坐到对面沙发上，双手交错摆在腿上，身体前倾面有难处，说：“嗯，是我姐姐的儿子，名叫周崇。”
“哦。”接下来呢，说什么呢？程誉冷场。
岳思淳适时救场，接着说：“算起来，周崇和你们同龄，如果不是当年发生了一件意外，凭他当年的成绩应该也能上大学吧。”
“哦？”程誉对那晚记不清长相男人的过往没有兴趣，但既然岳思淳想说他就愿意听。惊讶于自己的耐心，程誉又开始打量岳思淳的脸，发觉他连无奈的笑容都十分迷人，顿时又是一惊，该不会真对他……
岳思淳继续说：“我姐姐临终前嘱咐我好好照顾他，我不尽责，周崇因为那件事受打击太大，从此无心学业，逃学结交了一帮地痞流氓，整天混迹街市。后来他因为聚众斗殴被判两年，狐朋狗友们在他落难时一哄而散把责任全推给他，刑满释放又来找他。周崇年轻，不懂什么样的朋友值得结交，哪些朋友交不得，一再犯错。他的双亲都过世了无依无靠，我又不能时刻陪着他，引导他……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没从一开始就让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致使他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我知道那晚你同学伤得不清，周崇喝了酒不知轻重，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不要追究。”
岳思淳叹着气眉眼低垂，神情带着些许黯然，语气却不卑不亢：“我知道这个请求不近人情，你们是受害者有权起诉。但周崇刚成年又刚刑满释放，再被起诉会被重判，他才20岁不到，不能把青春都耗在铁窗里。他的脸缝了五针算是毁容了，还要赔偿那些朋友的医药费，已经得到不小的教训。就当可怜他，你同学的医药费我来承担，请你放弃起诉，可以吗？”
程誉沉醉在他平稳舒缓的话语中，直到他请求出口，才意识到他误会自己的来意了，以为他是讨债来的吧。刚想澄清，程誉自私地改变了主意。
他把杯子放回桌面，手指摩挲着桌沿说：“其实，我朋友外伤不重，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今天不是为这事儿。”
“哦？”岳思淳惊讶抬头，一双沉静的眼疑惑地看着程誉：“那你专程跑一趟……”
“岳先生，那晚我醉得厉害，回学校后发现丢了一件东西，猜是被你不经意带走了，我想找回来。”
“丢了东西？难道落在宾馆？”瞥见程誉笃定凝视自己，岳思淳问：“是什么？”
程誉摇摇头，闭口不言。
……
夜晚，程誉来到吉祥家，一进屋子就伏趴在沙发上挺尸，吉祥吓了一跳，还从没见过他这么消沉，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揉着他的头发问：“怎么了？”
程誉闷声道：“师兄，我失恋了。”
吉祥一听大骇，停顿三秒后干涩地问：“哪个姑娘这么没眼光拒绝你这个有钱有闲又帅气的大少爷？”
程誉从沙发垫上挤出一只眼睛，哀怨地说：“不是姑娘，是爷们。”
“……阿誉，你又喝酒了？尽说胡话。”吉祥佯装不信，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五味杂陈。
程誉嗖地爬坐起来，揉搓了脸皮说：“对啊，就是喝酒误事，一觉醒来跟他躺在一个被窝。虽然没酒后乱性，这该死的男人却勾走了我的心。”委屈地看着吉祥抱怨：“师兄，他还拒绝我，你师弟我这辈子头一次表白就惨遭滑铁卢。”
吉祥又是一阵沉默，说：“他是基？”
程誉摇头：“应该不是。”
“你到我这来寻安慰？我看你是脑筋坏掉找抽来了。”吉祥恼怒地把他踢下沙发，骂道：“你吃错药了跟个正常男人表白？”
程誉颓废地坐在地上，无精打采地抓头发，对吉祥的责骂全然接受：“我也觉得自己被阴骨附身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对他怦然心动。我从来家里只藏av，小说漫画都是百合，对耽美没兴趣啊。”
吉祥生气，但对他流浪狗的表情没有抵抗力，更对他嘴里的专业术语很无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寻思着该怎么训他，又觉得怒气难消。于是一把将他揪起来抵在墙上，身体压上去，吐息在他脸上，用格外低沉沙哑的嗓音说：“要不要试试你究竟有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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