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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进宫 ...


  •   萱芸清了清喉间的干涩,让自己看起来再平静一些:“进来吧!池先生也请进!”

      阿东微微曲身,扬手恭谨地请池先生进屋。

      池文博提起衣摆迈进屋子,躬身拱手道:“池某见过潋云殿下。”

      他一向面面俱到,面对自己从不逾越半分,此刻也是如此。

      萱芸没有说免礼,他便一直这样维持不动。她从未在他面前摆过架子,相反还一直恭敬尊崇,但今日她已无往日那般,沉默了良久才说道:“看座。”

      “池某是来向殿下请罪的。”池文博没有立刻坐下,反而启唇说出一句。

      萱芸望着依旧温润如玉的他,过往的情愫如烟似雾,可她终究不会质问于他。

      “有劳池先生告诫你的友人,日后莫要挑战本王威仪,是他威胁、轻浮在先,倘若下次再让本王遇见,定不饶过。”

      “他并非池某的友人,池某此次前来华国是来接瑶儿的,而他既是池某恩人,却……也算是仇人。”

      “先生与他的关系,本王一点儿都不想知晓,先生不需向本王解释。”萱芸的嗓音决绝而坚定,有着在军营指挥作战时的不容忤逆,已没有曾经在他面前的柔美羞涩。

      池文博知晓她是真的生气,心中亦是无奈,昨日救那黑衣人是为了瑶儿,本想追问清楚瑶儿的下落,可后来却被黑衣人用瑶儿性命相胁,令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离去。

      不过那黑衣人离去前总算留下话,说会将瑶儿毫发无伤地送回黎国,让他回黎国等候,而他唯有顺从地返回黎国。

      想到这,他低沉说道:“池某先回黎国,待安顿好瑶儿再来华国助殿下除去歹人。”他的嗓音覆着一层暗哑,显然也是多日没有休息好。

      但萱芸听他的这句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曾经在黎国他将她拒之千里,如今她已和亲华国,他竟要追随至华国?为什么?真心助她还是想要继续乱她心神?不,不能再为他泛起涟漪了,她已能忘却他,有些事到此为止便好。

      “先生一路走好!”没有欢迎与期盼他的返回,而是直接祝他平安,他应该知道意思。

      池文博叹了口气:“那殿下也照顾好自己,希望能等到池某归来。”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厢房,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萱芸心中竟攀上一缕悲伤。

      他的最后一句是让自己好好生活,为何希望自己等他?他没有说清楚,她怎会明了?

      ***

      翌日午后

      小憩一番的萱芸换上一袭华贵宫装,缓缓地朝使馆外走去。

      进宫的轿辇已备好,今日应该进宫面见皇后,感谢她多日来的“有心照拂”。

      她这身粉色百水裙将她衬得柔美而娇媚,缎裙外用镂空银线绣出的正是她这个潋王特有的云纹。

      以前在黎国去哪里都可以自己策马而去,又快又自由。如今完全不同,不得不摆出典雅模样,以示黎国礼教。

      使馆离皇宫不远,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宫门前。

      由于宫外的轿子不能在宫内行走,皇后安排了轿辇接她至凤栖宫。

      来到正殿,端坐中央主位的正是华国秦皇后,她一袭凤袍雍容华贵,头上发饰并不繁重,只挽了一只金丝珠辔,眉眼含笑,看起来端庄可亲。

      而她下方两侧还有数名容颜清丽的女子,她们全都珠翠锦衣,从发髻来看都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并非宫中妃嫔。

      萱芸没有多加思索,迈出盈盈步履向殿中央行去,两旁的佳丽皆起身相迎。

      “潋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安康。”

      “潋王无需客气,快快坐下。”秦皇后双唇微扬,嗓音温和,向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萱芸到她身边。

      萱芸淡然一笑,微微垂首,坐在了主榻旁的雕花木椅上。

      秦皇后拉着她的手说道:“潋王才到华国,虽还没有大婚,但与本宫迟早是一家人,所以在本宫这莫要拘束,当自己家便好。”

      萱芸心中明了,秦皇后的慈祥来源于她的父皇给予她的一切,如若不然,怕是见不到如此雍容可亲的笑颜。

      她眸含笑意,微微点头,轻柔应道:“谢娘娘抬爱。”

      秦皇后目光轻轻掠过下方依旧伫立的人,笑道:“本宫与潋王要好好叙上一叙,你们且先回吧!”

      众位女子得令,站至中央,行礼告退:“臣女告退。”

      萱芸这才知晓,这几名都是官宦家眷,难道皇后正在为皇子张罗婚事?

      “本宫想着荣王一直都没大婚,所以今日便见见这几名官家闺秀,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他一直未有正妃,本宫想着不如与他说说,不妨先立个侧妃,堂堂一国王爷,怎能一个女人都没有呢?”秦皇后的嗓音依旧如春风和煦,但是说出的话语可就没有如此简单了。

      难道秦皇后要违背皇上的意愿?应该不会如此不智,那便是有意这般安排,故意试探她对荣王的心意如何?

      看来秦皇后对自己花落谁家着实关注,不过从之前赠送的价值连城的玉琥,皇后此时还是有意想拉拢自己的。

      思及此,萱芸轻声应道:“皇后如此有心,荣王定会感念皇后恩德。”她的嗓音清凝,语速不疾不徐,让人窥探不出真实想法。

      “不过这事儿,还是本宫径自张罗,回头还需与皇上商量才是。”语落,皇后的目光落向殿外,似在等候什么人?

      萱芸自是知晓,皇后既有心让自己成为她的儿媳,那么他的儿子今日怕是会适时出场了吧

      果不其然,殿外行进一名略微清瘦白皙的男子,他身穿淡蓝锦服,眉宇间的神色与秦皇后倒有几分相似,看来这便是四皇子萧恒了。

      他不紧不慢地行至下方侧首,向秦皇后请安道:“儿臣见过母后。”

      萱芸面色淡定,一抹似有若无地笑意始终没有褪去,但心中却对他评头论足起来:“第一太白,看起来身子弱,是不是纵欲过度?第二,太瘦,看起来身不能抗,肩不能挑,风一吹会不会战骜都追不回来?第三……,没有第三,又不是真要嫁他,也不是给战骜买肉,想那么多做甚?”

      “皇儿来的正好,快来见过黎国潋王。”秦皇后再次将目光探向她:“潋王真是有心,特意进宫看望母后,母后很是高兴。”

      “潋云早听闻四皇子面如冠玉、才情了得,写得一手好字。”

      “潋王殿下过奖了,潋王的功绩才是不凡。”

      客套完,萱芸眸眼含笑,样子很是静怡。

      秦皇后很是满意他们的相互结识:“潋王十二年前曾来过华国,幼时也算与皇儿青梅竹马,如今潋王一人在使馆,皇儿可要念旧情,多多照拂才是。”

      青梅竹马?这样算,那本王不是青梅一堆、竹马一群了?尽管萱芸腹诽,但还是佯装认可:“有的,恒殿下先前特意给潋云捎来珍珠压惊,着实有心了。”

      “潋王客气了,这是应该的。先前听闻潋王棋艺了得,不知今日可有幸能与潋王对弈一局?”

      “哪里哪里,只是潋云的先生池文博的棋艺闻名而已……”萱芸正想推却,那秦皇后笑着说道:“如若你们要对弈,不如皇儿带潋王去御花园的沁心亭,那里景色怡人,也好让潋王欣赏那片荼蘼花开的美景。”她说完转而望向萱芸:“不知潋王可有雅兴?”

      萱芸唯有浅笑应道:“那恒殿下多多承让,其实潋云棋艺没有承袭池先生的十分之一。”

      “潋王谦逊了,这边请。”

      “去吧,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话说,本宫也累了,就不出去吹风了。”

      萱芸早知秦皇后有意让她与四皇子独处,可不知她这般行事是否会惹华皇不悦?不过这倒是不关她的事,此时只能客气应道:“那潋云就不叨扰皇后娘娘了。”

      说完,她起身朝秦皇后福了福身,再缓缓随着四皇子往御花园而去。

      一路上,四皇子总是有的没有的说一些话,嗓音柔柔,很有意识地张扬自己的魅力。

      而萱芸也不得不典雅地微笑应对,身后的嫣儿也少见她如此端庄的面貌,于是言行举止也自觉地规范优雅起来。

      当他们来到沁心亭,亭中的石案上已置好棋盘,茶水也早已备妥。

      “潋王请坐。”四皇子扬手请她入座,双眸情挑,好似有无限情意。

      萱芸虽然很不自在,那抹微笑都快僵硬,但是依旧维持:“华国皇宫御花园果然名不虚传,玲珑别致,每一处都纤巧秀丽,许多花草都是黎国很难一见的。”

      “母后向来喜欢花,因此御花园的花草格外多,前方这片荼蘼,便是恒为母后亲自栽种的。”

      “恒殿下果真有孝心。”说完,萱芸便执起黑子落下,她想着尽量和局便好,然后完事也好出宫。

      萧恒浅笑将白子也轻轻落于另一角:“潋王到了华国,可曾到四处走走?”

      “这倒还没,近日都在品幽苑内休息,就今日进宫面见皇后娘娘。”话语间,萱芸掠见前方曲径上正行来数人,当中一名男子与五皇子萧逸有几分相像,因此判断也是皇子无疑。

      萧恒也发现萱芸目光,便侧首望去,瞳眸中渐渐覆上一层清冷,看来萧恒对来人很是不喜。

      “此人是我的大皇兄。”萧恒先低语介绍到。

      萱芸颌首,原来是华皇长子,也是他们兄弟中唯一被封了王的显王萧寒。

      转眼间,萧寒已到亭中,还未等萧恒的侍从行礼便开口道:“没想到这里能见到四皇弟,这位是?”

      “皇兄此时竟还在宫中?这是黎国潋王,弟弟正向潋王讨教!”萧恒淡淡地应道。

      “噢,这便是黎国潋王。”说完,萧寒显出很吃惊的样子,但是那样子太假,反而有些明知故问似得,让萱芸本能地觉得他就是故意为她而来。

      “日前显王特意给潋云准备了如此名贵的药草,潋云分外感激。”她先朝萧寒轻声问候道。

      “潋王客气了,原想近日有空便去使馆看望潋王殿下的。”萧寒径自落座,不理会面容微沉的萧恒。

      萧恒似乎察觉自己面目僵硬,故作轻松地取起茶盏轻啜一口:“弟弟以为大哥近来应有些忙吧?”

      “事情是有一些,但潋王初到华国,当大哥的自然应尽些地主之谊才是。”

      萱芸默默看着两人对话,萧寒话语里的地主之谊让萱芸不屑,原来她到华国之前,萧寒的显王妃下堂竟是因为萧寒想着为娶自己而铺路的。

      这种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人,其野心与为人该是有多么不齿?萱芸自知相貌不凡,但也没有倾国倾城的程度。而之前秦皇后的可亲,还有面前两个男人的意图全都冲着巩固权势来的。

      想到这,萱芸不知自己该是可悲还是可笑。

      “大嫂,哦,已不是大嫂了,弟弟听说她下堂返回娘家受尽冷眼,于是一气之下投了湖,幸而被家仆发现。其实她虽无所出,但却无大不是,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哥……”

      “四弟管得着实有些多了。”萧寒面色一沉,很不悦地打断萧恒的话。

      萧恒却淡淡一笑,不再言语,看来他们水火不容的关系已到了明面上。

      但萱芸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听他们的互相攻击,于是佯作出有些头疼地轻揉太阳穴:“自从来了黎国,也许季候不是很适应,总有些头疼。”

      “那可要唤太医。”显王萧寒很是关切地问着。

      “不了,回使馆喝写黎国带来的汤药便好。”

      “那我送你回使馆吧!”这次是萧恒抓紧问出话,生怕被萧寒抢了先。

      萱芸心中早就盘算好了,宁愿让萧恒送自己,也不会让萧寒这种休妻另筹谋的人相送。

      另外她觉得自己与四皇子前来御花园,那秦皇后没准会派人暗中跟着观察。如今萧寒的出现搅和了秦皇后有心创造出来的独处机会,这样的话,秦皇后待会出现在御花园,然后帮着自己儿子对付萧寒这个搅局者也是有可能的。

      如若这样一来二去,不知又要消磨她多少时辰,所以干脆直接显出疲态,让萧恒送着出宫,起码暂时不会得罪秦皇后。

      “大哥刚好要回府,还是大哥来送比较顺路。”萧寒仿似萱芸已与他熟络似得,竟做起了安排。

      萧恒了然一笑,推却道:“潋王今日是来见母后的,现在她有些不适,做儿子的怎能不送上一程?”

      “弟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母后也是大哥的母后,大哥自然也应替母后尽这宾主之仪才是。”萧寒似乎一惯强势外露,萧恒抿唇不语,目光微眯,似乎在酝酿应对之策。

      萧寒见萧恒不语,心中有些得意,继续说道:“好似四弟身子有些不适,不知前夜去哪受了内伤?而太子府进了贼人……”

      萧恒脸色更加阴沉,嗓音也更加清冷起来:“大哥倒是挺了解兄弟们的动静,如若父皇知晓你如此关怀弟弟们,不知多么安慰?”

      萧寒被他这么一说,瞬间也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扬,目光变得些许狠戾。

      萱芸本不对两人的言语有多大兴趣,反倒觉得他们这样不但很是丢人,更是难成大器的主。但显王萧寒说萧恒前夜受了内伤,就不得不令萱芸起了疑心?怎会如此巧

      那夜黑衣人近距离受她一掌,那伤应当不轻才是,如若是这样,那四皇子的伤着实蹊跷,难怪苍白得好似病人一般。

      想到这,萱芸心中有了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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