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吞拿鱼王三明治

11、第十一章 欲擒故纵

　　话说苏晟一肚子火拉着昙姐就走，走出二里地才气过劲。停下脚步，苏晟看了看身后的昙姐，缓和了口吻：“昙姐，现在去哪……”

　　昙姐道：“小昆的事不急于一时，先打听打听千灵表妹的事吧。”

　　苏晟有些泄气，毕竟，庐州这么大，上哪去打听啊。

　　昙姐也是一脸愁容：“本来以为见了季五爷，能托他帮帮忙。”

　　“别指着人家了，现在苏府不比以前，人家季府也有钱庄银号呢，跟苏府走近了，那些要不上钱的冲他们店里抢，人家现在巴不得和咱们撇清关系呢。”

　　昙姐听完也觉得有理，便问：“那现在怎么办？”

　　“没了季府不照样找么。卖青楼了，咱就上花街找呗。”苏晟说到这里，忽然扶着额头想了想。

　　“那走吧。”昙姐还正要走，便被苏晟拉住了手臂。

　　“不成。”苏晟道，“不成不成，昙姐你是姑娘家，怎么能上那里去呢。这样，昙姐，你先去衙门问一下苏昆兄弟的案子，我去打听千灵，回头咱俩在客栈见面。”

　　说干就干，苏晟与昙姐兵分两路，便直接去了庐州的花柳巷，还是上午，不长的一条街便已是人来人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三五成群，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招蜂引蝶。
　　腐败，真是腐败，苏晟一面腹诽，一面拐进了左手第一家青楼。

　　那些青楼女子见苏晟衣料裁剪还算上乘，起初都当苏晟是贵客，拉拉扯扯的进了屋，却发现他不过是来找人的，都颇为扫兴的作鸟兽散。苏晟找来老鸨问了问，老鸨的头摇得都要掉下来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晟只得又跑下家去，问了大概四五家青楼，不仅没找到千灵，那些老鸨既没买过千灵，也没听说这几日这条街上新进了什么叫千灵的姑娘。

　　找了半个多时辰，苏晟还是一无所获，叹了口气便又换了一家，刚走到门口便被个热情的姑娘拉了住，直唤“大爷”。

　　苏晟忙摆手道：“姑娘，我来找人的。”

　　姑娘笑得前俯后仰，香气四溢的手帕往苏晟脸上挥，把他往大堂引：“爷来对地方了，来咱们这儿的客人，可都是找人的。”

　　苏晟见她误解了，便直接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千灵姑娘。”

　　“什么千灵百灵的，咱们飘香院可是个大林子，孔雀凤凰都有！”

　　苏晟无奈，只得不同她鸡同鸭讲，准备着进去找老鸨谈，便被那姑娘拉扯着绕过了大堂门口的屏风。见姑娘在前笑着为他掀起珠帘，苏晟出于礼貌的点了点头，却没料到刚一抬眼，便看见了这几日一直盘踞在脑海里的人。

　　苏晟呆立了一会儿，扎在脂粉堆里的季宇轩便也抬头看见了他，带着些许惊喜唤道：“苏晟？”

　　“……”苏晟抿了抿嘴，一时连来这里的初衷也忘了，掉头就走。

　　季宇轩在见到他的表情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他预想到的情景绝不是这样，以往的苏晟应该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好好羞辱自己一番解气才是。

　　难不成是玩过火了？季宇轩心里有些慌，忙辞别了身边的姑娘追了出去：“等等！苏晟……”

　　这时要是跟丢了到时候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好在季宇轩才夺门而出，便看见苏晟正大步流星的往街口走：“苏晟！”喊着苏晟的名字追上去，却只让对方加快了脚步，季宇轩只得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他的背影追上去，终于在街口将他的手腕拉了住。

　　苏晟像看着仇人似得瞪着他，平时话匣子一样的嘴紧紧抿着，还是一句话不说。

　　“…………”季宇轩看着苏晟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哪里出了差错，想来想去，定是方才回话不见，应门的下人以为他真不想见，擅自多嘴了。深深浅浅的琢磨了半天，还是先佯作不知的试探了下，“你怎么来庐州了。怎么这表情……怎么了？”

　　“……”苏晟还是不说话。

　　“嗨！……我来这儿是有原因的！”季宇轩终于按捺不住了，照这架势，这底牌再不抛，恐怕苏晟真要和他反目了，于是他赶忙按着苏晟的肩膀，十分诚恳道，“我来这里，还不是昙姐托我打听你千灵表妹！”

　　“你就编吧！我从街口问到街尾，也没钻到脂粉堆里去！你骗傻子呢？！”

　　虽然被当头骂了一句，季宇轩却安心下来了，苏晟就是只典型的嘴硬死王八，不张口你死我活的事儿，这一旦开了口，也就没什么事了，啥都好说。

　　“你还就是傻子，这里是什么地方，烟花之地。这里的姑娘，有几个来路是清楚明白的？”季宇轩柔声解释了几句，便看见苏晟脸色缓和了一些，抬眼看了看自己。

　　没有错过这个苏晟开始相信的信号，季宇轩说话也有了底气，拍了拍苏晟身上的衣物：“你这么穿得一丝不漏，一本正经的一家一家盘问过去，人敢和你说实话吗？你还不如再带几个衙役，问完直接把她们押你县衙去好了。”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苏晟逻辑一向严密，可听完这番话，想了半天，竟也琢磨不出什么漏洞来。

　　“说你不懂了吧，所以昙姐交托给我…………再说了。”季宇轩见他彻底撤下了心防，终于开始继续原计划，得寸进尺起来，“我一介七尺男儿，尚未娶妻婚配，就是真上这儿来，也是人之常情嘛。”

　　“你。”苏晟被噎了一下，想了一想，挑了个最为合适的词，“下流！站远点，我不与酒色之徒为伍，丢人。”

　　季宇轩大笑：“刚才不解释过了，我是来打探消息的嘛。”

　　苏晟道：“那你打探到什么了？”

　　说到了正事，季宇轩这才收敛了些许笑意，道：“方才那家是最后一家了，你表妹的的确确没来这条街。”

　　“看看，说得好听！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打听到。”

　　“不过——”季宇轩拉长了音调，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看见苏晟脸色紧张了起来，直问：“不过什么？”

　　季宇轩笑了笑，也不吊苏晟的胃口了：“我听说，瞿府这几天在筹备喜事，瞿知府近来不知上哪认识了个新姨太太，十七岁，说是漂亮的很，叫千千。”

　　话音方落，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番，苏晟看着季宇轩眼中的暗示，看来，这事不是玩笑，可他还是有些不信：“不会吧……堂堂知府，怎么会买卖良家女子？”

　　季宇轩道：“是不是真的，我们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

　　季宇轩拦了两顶轿子两人便往瞿府去，只见瞿府门外车水马龙，中年发福的瞿大人在外与来宾相谈甚欢，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府中只是娶妾，府门外无过多装饰，瞿大人脸上却是笑得花开似得，一见季宇轩下轿子便迎了过来：“哎呀！季~五爷！……您大驾光临，真是令本官倍感荣幸啊。”

　　“瞿大人言重了，您知道，这月初家父出了远门，兄长们又都赴京去了，晚辈就代季府上下，恭贺瞿大人了。”季宇轩说完，后退了一步，引见身后的苏晟，“这位是晚辈的好友，齐仓县县令，苏大人。”

　　苏晟拱手作揖道：“久仰大名。”

　　瞿大人是堂堂知府，正四品官，听闻苏晟是个知县七品官，便也没太多在意，脸上贴的笑意大多就是方才对季宇轩用剩下的，回礼道：“幸会幸会。”

　　两人与瞿知府客套过后，便顺利的进了府，一进府苏晟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季宇轩朝他耳边凑了凑，宽慰道：“别生气，瞿知府就是这么个势利眼。”

　　苏晟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好歹还是个七品呢，你呢，什么都不是！就是势利眼，干嘛只对你恭恭敬敬的？”

　　季宇轩摇头叹气道：“势利眼势利眼，除了势眼里不还有利嘛？再说了，谁说我什么都不是，三天之前我什么都不是，现在，我是朝廷钦点的昭武将军。”收到了苏晟怀疑的视线之后，季宇轩笑着放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六品。”

　　“………”苏晟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憋不出个屁来，索性转移了话题，“…好了好了！快带我去找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