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段航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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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语气欢快地同意后，由罗反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怎么，有什么问题？”神威笑眯眯地问。
“不，没什么……”
由罗挠着后脑勺转过身去，之后好像还小声嘟囔了什么。她都说没什么了，神威也不是很在意，于是就没追问。
——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砸坏了船，还三更半夜爬起来掐人脖子的家伙意外得还挺好说话的。
神威的表现给人的印象，令她感到了强烈的违和。
该说的话都说了，由罗把神威丢在屋子里，一个人走出门去。
她这次离船出走是预定了路线的，接下来准备进行的一段行程不长，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准备一些食物比较好，为此由罗回到靠近海面的低岸继续昨天的垂钓。
挂上饵，将鱼线垂落到海中，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鱼上钩了。
由罗不适合钓鱼这么悠哉悠哉的活动，她的行事作风一向较为快节奏。
倒不是说她没有耐心，在需要耐心的时候，这个女海贼能做到非同一般的沉着冷静，只不过这份耐心出现的机会很少，毕竟成长在草帽一伙船上，现任的海贼王行事从不平静，掀起混乱之后耐心就显得多余了。
不过她不能下海，除了钓之外没得选。
等着鱼上钩的由罗闲着没事向后一躺，胳膊垫在脑袋后面望着蓝蓝的天，想着上头灯塔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叫神威的男人对待自己的态度，让人不得不在意。他的口吻是一种很熟悉由罗的感觉，但由罗再三回忆，仍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神威的踪迹。
别说相貌特征了，就是“神威”这个名字由罗都是第一次听说。
熟人诈骗——不对，这个世界有这样的犯罪手法吗？虽说的确有电话虫啦。
由罗漫不经心地想着。
她不认为神威做出了欺骗的举动，武装色的霸气她学得不咋样，见闻色练得倒是还过得去。神威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气息，一开见闻色就能轻易读到他的动作，即便见闻色并没有读心的作用，至少也能知道他每个行动中诚意有几分。
而且直觉上来说，由罗不觉得神威的态度是空穴来风。
由罗拥有准确率极高作弊一般的直感，既定事实的真假在她面前一览无余。记忆中确实没有神威存在，而感觉上的怪异亦是事实。
就好比说，刚刚神威答应跟着一起走的时候，由罗下意识地认为他不会答应，至少不会答应得这么容易。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应该是怎样的？
向源头追溯，由罗自内心得到答案。
——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讨厌我的样子，恨不得我立刻从他眼前消失。
他原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得到答案，这不就很奇怪了吗？
的确，找不到记忆是不争的事实，然而如果真的不认识的话，又怎么可能找到这样的答案。从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表现出的一面，可是绝对推导不出截然相反的答案的。
奇怪的并非那个男人（神威），而是熟悉作为陌生人的他的自己。
想了半天原因竟然绕到自己身上来了，由罗累觉不爱。
“啊……想不通。”由罗揉乱头发。
她的头发本来就挺乱的，留短发的时候简直炸成一头自来卷，发梢翘的方向毫无道理；留了长发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重量增加的关系，神奇得没有卷起来，披在身后还算是一头比较漂亮的黑长直，但自来卷的真相总会在她揉头发的时候暴露。
鱼竿微微颤动，有鱼上钩了，由罗翻身坐起来，双手握住鱼竿泄愤般地用力一拽，黑影越过由罗头顶嘭的一声重重落在岸上。
比昨天那条鱼还要更大一些的鱼侧躺在地面上，劈里啪啦地甩着肥硕的鱼尾巴垂死挣扎。
由罗蹲下来，拍了拍冰凉的鱼肚子，“拿眼珠子瞪我也没用，谁让你傻。”然后扛起大鱼往回走。
想不通的事果然还是扔在一边吧。
……被她抛在脑后的事情，竟然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捡起来重新思考，这本身就不寻常了。
由罗一手扶着肩上的鱼，一手搭在眼皮上，抬头眯眼看向太阳，有些恍惚地喃喃道：“我有多久没这么认真考虑事情了啊……”
有着作弊的直觉和强大实力，再加上一个没人敢随意招惹的背景，大部分事情在由罗动脑子之前就能解决掉，剩下的小部分还有比由罗更聪明的人先一步劳心劳力，很久以前学生时代追根究底的学习精神也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这么想想，她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动脑子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反常，偏偏问题全都出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 ※ ※ ※ ※
由于神威出乎意料得好说话，赔偿协商迅速结束，由罗担心会因为神威这个突发状况而耽搁的行程并没有受到影响。
当天中午，由罗提着用麻绳捆起来的鱼，领着神威走到海岬上喊出拉布。
“呐，早上就想问了。”神威仰起脖子道，“这是什么？”
“鲸鱼啊。”见神威一副我当然知道这是鲸鱼的微笑，由罗拍了拍拉布的身躯骄傲地解释道，“很厉害吧？拉布是岛鲸，原本是只在西海生活，世界上体型最大的鲸种，成年之后堪比小岛因此得名的。”
“你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算什么？”神威说道，“只不过是头鲸鱼罢了。”
“拉布是我的同伴。”
由罗语气忽而沉了下来，回头用凌厉的目光看向神威。
“……”还是老样子，在奇怪的点上特别执着呢。
神威笑眯眯地道：“是要我把它当人一样看对吧？我知道了。”
然而当神威跟着由罗爬上鲸鱼的背，眼睁睁看着由罗在鲸鱼背上打开了一个窨井盖的时候，他觉得果然还是不能把这头鲸鱼当人看，甚至不能把它当鲸鱼看。
——有那么一瞬间，神威想问你对这头鲸鱼都做了什么。
但他没有问。因为这样的改造由罗可干不出来。
如果他问的话，由罗也会回答这不是她干的。拉布体内的通道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健康和生理机能，这么了不起的医学设计由罗可做不到。
过去，拉布在这双子峡守望约定好会绕伟大航路一周，从正面回来相逢的同伴五十年，不信同伴已经背叛了约定，锲而不舍地用头撞击红土大陆，在头上留下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
为了治疗拉布自己造成的伤，双子峡灯塔管理人库洛卡斯在拉布体内建造活动的空间，从体内为拉布进行治疗。
……那位老爷子闲得发慌甚至在拉布的胃里画上了逼真的蓝天白云。
由罗拿着地图，和拉布校对了记录指针的方向，随后拎着食物钻进拉布体内的管道，神威紧随其后。
当由罗在管道里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神威问她：
“为什么钻进鲸鱼肚子里？”
“这里不是拉布的肚子啊，虽然沿着这边走的确能到达胃部。”
由罗挑了个最不重要的点回答，随后才说到神威真正问的地方：“还不是你把我的船砸沉了！”
“那也没必要进入鲸鱼体内吧。”赔偿都商量好了，神威也不觉得理亏。他本就不会觉得理亏，眼睛一睁一闭全程没见过那艘据说被自己砸沉的船，神威对此毫无实感。
“别傻了。”由罗在管道的缝隙里找到目标，俯身伸长手臂向缝中探进去，“你想堆雪人的话我不阻止你到外面去。”
“？”
神威呆毛一晃。
“伟大航路的天气、季节、风向、海流全都捉摸不定，尤其是从颠倒山出发进入七条航线的第一段航程，被磁场扰乱得不成样子。”
既然由罗敢离船出走一个人出来闯荡，自然储备了一定的航海知识，但这第一段乱得堪比新世界的航路由罗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就算没有神威出现把船砸坏，由罗本来也是打算让拉布将她的小船吞下去，借拉布的力量从海中通过这段航路。
“晴转雪、冬转夏、大浪变漩涡……这段航海的变化比伟大航路的通常情况还要厉害些，算是对进入伟大航路的海贼的第一个考验吧。”
“……嚯……”
神威沉吟。
“你好像没有伟大航路的知识嘛。”由罗将整条手臂埋入缝隙摸索，外面只留下肩膀，“四海人？那就真的是从红土大陆上冲出来的？——也不对，之后没看见有船下来啊。”
由罗仍对神威究竟如何高空坠落耿耿于怀。然而神威何止不知道伟大航路的常识，他对这个世界全都一无所知，毕竟他来自异世界嘛。
“嘛~”
虽然神威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但鉴于他自己也没搞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神威决定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
“话说回来，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干什么？”
“拉布说这附近好像卡了东西，让我帮它弄掉……啊，找到了。”由罗握住缝隙中的异物上类似于柄的部分，用力将手臂拔出，“嘿呦——！”
被由罗拔|出|来的是一把雨伞，蓝紫色的伞面。
由罗举起雨伞怪道：“怎么会有伞卡在里面？”
“啊。”神威指着雨伞，“那是我的。”
“……”由罗看了看手里的雨伞，朝着神威砸了过去，“怎么又跟你有关系！”
还好只是给拉布造成了一点不适，不然由罗非把他揍成猪头不可。
神威接住雨伞，将它展开，确认过没有损伤之后又收了起来，笑眯眯地道了一声歉，看起来毫无诚意。
“话说，”由罗忽然微微眯眼，看着神威道，“你身体状况不太好吗？”
“？”神威偏了下头，“何以见得？”
“你脸色很差。”由罗直截了当地指出，“皮肤苍白得都看得见血管了啊。”说着歪头伸长脖子，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颈部动脉的位置。
“这是天生的呀。”神威微笑着说出现在的由罗所不记得的设定，“我是名为‘夜兔’的少数民族，特征就是皮肤白皙。”
“夜兔？没听说过。”由罗摸着下巴，一族特征是肤白貌美（后者并没有×）蛮微妙的，“算了。”
伟大航路再加上四海，这世界上的少数民族由罗也不是全都知道，碰上没听过的民族很正常。
自颠倒山延伸出的七条航线抵达第一个岛的航程略有不同，由罗走的这条路线距离第一座岛只有大半天的航程，可以说非常近，不过毕竟要半日以上，总不能一直待在通道里。
于是由罗顺着通道来到了一个同样以铁皮隔出的小房间。
她在橱柜（？）里翻出了茶叶包，回头对神威道：“幸好还没过期，你喝绿茶还是红茶？”
神威：“……”
你真的有把这头鲸鱼当同伴？
※ ※ ※ ※ ※
抵达第一个岛前的半天时间在拉布体内度过，由罗和神威之间发生的对话相当没营养。
“你要是想看看海面上的情况我可以叫拉布上浮一会儿。”
——反正拉布的背宽阔，风浪再大也没那么容易掉进海里。
“不，我没兴趣~”
——会让这个女人都窝在鲸鱼体内不出去的天气一点都不想体会。
拒绝由罗的提议后，神威索性躺下来，掩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不再出声。
由罗坐在旁边擦拭随身携带用来处理食材的匕首，尔后将带进来的储备粮分尸成几大块，掉出来的鱼内脏用油布包起来准备待会儿再处理掉。
在拉布体内不好生火，身为烧烧果实能力者的女海贼直接将生的鱼肉块托在手中，从掌心燃起火焰慢吞吞地烤熟。
“哈啊——”由罗大声地打了个哈欠。旁边有个睡觉的家伙，搞得她也开始困了，明明这会儿尚未到黄昏呢。
右手托着鱼肉烧烤，左手托着下巴，由罗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准备午饭，虽然这个时间其实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
“咳……”
“嗯？”
听到声响，由罗清醒了一点，扭头朝睡觉的家伙一看。神威向右侧好好地躺在那儿，和刚才看的时候一样，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睡相真老实。”作为一个睡相极差的人由罗深有感怀。——话说刚才是听错了吗？好像听到了他咳嗽的声音。
……
神威是被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吵醒的。鲸鸣声在体腔内回荡，身处发出鸣叫的鲸鱼体内，被鸣声包围起来，连空气都在震荡。
他捂着右耳坐起来，因为侧躺右耳贴着地面，受到的振动让耳蜗乃至大脑中一阵不适。
“这头鲸鱼在发什么疯？”神威语气不善。
“到目的地了。”由罗简单地回答，拎起包裹起来的厨余垃圾，“走吧，到岛上去。”
“……”神威单手按着额头缓慢地站起身，一副还没从耳鸣中回神的模样。
“我说你，果然身体不舒服吧？”由罗拎了拎手中的垃圾袋，“叫你吃饭的时候完全叫不醒，真的没问题吗？”
源头依旧是他坠落的高度，迄今为止一直是没问题的样子才奇怪。
过了几秒，神威才抬起脸道：“没事。”
“……”由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向外走去，“好吧，反正不是我的身体。”
神威面带微笑。
……
从拉布体内出来踏上岛屿，由罗告诉拉布到明天中午为止自由活动，岛鲸轻鸣一声沉回海中，登时岸边只剩下由罗和神威。
神威遥望远方，微微眯着眼睛颇感疑惑的样子，脑袋上的呆毛轻轻一抖。
由罗：“怎么了？”
神威：“那些仙人掌真大呢~”
继山一样巨大的鲸鱼之后，接着是山一样巨大的仙人掌？
“那些是岩石啦。”由罗摆了摆手，“这座岛上有很多形状像仙人掌的巨大岩石，所以叫仙人掌岛。”
别名，威士忌山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段航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