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蟋蟀米奇

26、温暖了他三分之一人生的女孩

　　晚上九点十分，黎瑶看了看表，说要回去了，大家也都提出要回去。走出门，一阵轻风却冷的有些刺骨，陆子扬低着声音提醒安小暖“要不先进去加件衣服？”
　　安小暖笑笑说“我又不是温室里的小花朵，这点儿冷都受不住”抬头的瞬间，看见慕言的眼神刚好飘过，不明情绪。走下楼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落得很急，在昏黄的路灯下，纷纷扬扬。
　　之前在屋子里时，都拉着窗帘，没发现。现在突然看到雪，林瑾已经激动地不成样子了，不管不顾地冲到院子中央，哇哇大叫，安小暖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跑到院子中，伸手去抓雪花。
　　薄薄的雪踩着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声响，另外几个男生也走到院子中，感叹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是郑可见多识广，不屑的看大家一眼，说到，赶快收起你们的少女心吧，明天虽然是周六，可还得上课呢。
　　大家的热情就在这一刻被冷却了下来。郑可看了看前一刻生龙活虎听了她的话立马焉了的两个闺蜜，又补救到，要真这么喜欢，明天下午放学了打雪仗啊。
　　大家都很期待这场雪仗，以至于临走时，郑可还听到林瑾絮絮叨叨的，跟大头说要准备哪些东西，说自己当年在雪仗中如何威武神勇，如何机智。
　　大家是分批走的。大头送林瑾，许昌送黎瑶和郑可。最后只剩陆子扬和慕言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没有要先走的意思。
　　几分钟之后，就在安小暖受不了准备说先上去时，陆子扬开口要告辞了。顺带目无旁人的关心了一下安小暖，一边抚下她头上的雪花，一边说“早点上去，免得着凉。”
　　关切之意任谁都看的出来，气氛一下有些尴尬了，安小暖立马转移话题说到“谢谢你的礼物”陆子扬笑笑，转身便走了。
　　不多久，他的背影便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看够了吗？”慕言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安小暖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没走，站在自己身边好久了。可能是今晚兴奋过度，导致精神有些恍惚，比如刚刚竟然忽略存在感那么强的一个人。
　　本想顶嘴回一句”没看够“的可是不知怎的却说了一句”天冷，你早到回去吧“大概是因为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慕言一瞬间脸色似乎缓和了下来，接着一脸神秘的说“是时候还我礼物了”
　　安小暖还在莫名其妙的思考，慕言已经拉起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慕言的手很冷，冷的安小暖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抽回去，可是慕言拉的很紧，走的又很快，安小暖一时停不下来，只得亦步亦趋的被他拖着向前。
　　一边还在后面嚷着“你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走那么快，还有你都没送我礼物……“ 慕言听了之后，笑着说“还我的礼物也是给你的礼物“
　　什么乱七八糟绕口令，当她小孩子呢？安小暖忽略这句话继续气喘吁吁的问道”慕言你个厚颜无耻之徒，你要拉我去哪里？“
　　慕言大步走在前面，完全不理会后面人的大呼小叫，也没放慢步调。走过两条街无数个红绿灯后，安小暖被带到了一个建筑工地，刚砌起来的房子在夜色中静谧无比，周围各处的钢筋，在还没完成的房子上，显得很突兀。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有不少的水洼。
　　周围的这一切，无不让安小暖想到恐怖片，什么‘工地抛尸案‘ ‘工地奸杀案’各种词汇在安小暖的脑海里层出不穷。
　　在这里等我，说着慕言小步跑开，”喂！“慕言已经跑的有些远了，挽留的话又说不出口，安小暖有轻微的夜盲。周围一切都是阴森森的，黑乎乎的。让她心里着实害怕，安小暖不由得抱紧自己的双肩。
　　站了片刻，雪已经停了，北风不时吹过，发出呼啸的声音。远处路灯发出的光，传到这里已经很微弱了，在这微弱到近乎没有的光线下，安小暖感觉有人走近了自己，心里不由的一阵发慌。
　　“慕言？”没人回答，可是感觉人影逐渐靠近自己。安小暖尽量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又问了一遍“慕言？慕言是你吗？”
　　还是没有回答，安小暖一步一步小心的往后退，可是她能明显感觉到，人影也在慢慢向她逼近，黑乎乎的一片，渐渐的她能大概看清人形，看身高似乎是个男人。
　　确认这一点之后，安小暖心都快颤抖了，不停地在心里一遍一遍乞求慕言快回来，一步步往后退着，她想逃跑，可她什么什么都看不清，突然人影似乎加快步伐向她走来，安小暖再也忍不住了，朝着慕言离开的地方跑去。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着感觉，可是又不敢迈开太大的步子，她知道工地到处都是坑，恐惧和压抑充满了脑海，她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慕言！慕言你在哪里？！”
　　“慕言！慕言！”恐惧压的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流泪。似乎那个人就在身后追着她跑。她只能越跑越急，“嘭~”安小暖踩到一个小水坑，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这一刻，她忍不住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小暖！”慕言的声音像曙光一样在前面响起，安小暖立马忍住抽泣，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水直直向前摸索跑去，再一次听到慕言声音的那刻，感觉到慕言急急跑来的那刻，安小暖像是在洪水中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再也忍不住大声哭着跑过去，紧紧抱着慕言不松手，慕言连忙安慰她又道歉。
　　平日那个死爱面子，从不在他面前示弱，斗嘴也硬要分个输赢的女孩今日在他面前哭得这般无助，让他愧疚又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安小暖一边止不住的抽泣，一边诉苦道“刚刚…刚刚有个人在后面…追我…呜呜”“没事了没事了”慕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到。
　　过了好一会儿安小暖才恢复过来。立马松开抱着慕言的手，一幅很嫌弃的样子。假装抬头东瞅瞅西看看。慕言见她这一幅为了掩饰尴尬的样子，不免好笑。
　　“喂你就不问我带你来这里干嘛的？”不提还好，一提安小暖就来气忍不住喊到“不是来吓我，让我被奸杀好上新闻头条的吗？“抬眸的瞬间，安小暖只见慕言脸色一沉，平时和林瑾在一起胡言乱语惯了，没想到慕言竟听不惯，认真的紧。
　　安小暖只好伸手拉拉他的袖子，放弱语气说”好了我不乱说了，你到底带我来干嘛？“
　　慕言没有理会，脸色愈发不好。安小暖疑惑的看着慕言，他目光好似越过自己看着后方，带着从未见过的严肃，她不由的有些心慌，扯扯慕言的衣袖。
　　慕言眼睛仍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目光之中戾气十足。同时却开口道”小暖，你站到我背后来“
　　”慕言你别忽悠我，一点都不……身后窸窣的脚步声让“好玩”两字卡在安小暖的喉中，上下不得。
　　一阵刺骨的冷风，冻得安小暖打了个寒颤，突地，一个浑浊又粗厚的嗓音响起，明显外地口音中带着一股凶狠“小姑娘跑的挺快的，这下让我逮两个”声音落地的瞬间安小暖已经迅速的转身，立于慕言一侧，慕言无声的握住了她的手。
　　黑暗之中她又看到那个人影，叼着一只烟。烟头上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在寒风中微弱的不真实，就在看见的人影这一刻，她反握住慕言的手，似乎没有前一次那么恐惧了。
　　这大概就是人们不愿意孤单的原因。人影又上前了两步，可是步子却很奇怪，走近了安小暖才略微看清，是一个身着军绿色棉袄，斜斜歪歪戴着一顶雷锋帽的中年男人，目光所及之处全然一片颓废之感。知道目光落到他的手上，安小暖才一阵惊慌。
　　是的，此人手里拿了一根手指般粗，半米多的钢筋条。在这种建筑工地里，很容易寻到。慕言却是不动声色的拉着安小暖一步步后退。“把值钱的都拿出来，快点！”
　　那个浑浊的嗓音不耐烦了似的吼道，见他们两人只是小心的往后退，却无半分听他指挥的意思，不免又一次压着嗓子说“赶紧交出来，否则别怪我” 不知是冷还是怎样，安小暖明显听出了那人影声音中的颤抖，说着比了比手中的钢筋条。
　　“找找吧”慕言不咸不淡的回答到。她也没多想，就找慕言的话开始在口袋翻查，就在她低头翻口袋的东西时，突然一个很大的物什从身边飞过，抬头瞬间，直击那人影，还没反应过来慕言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人影踢飞在地，便开始拳打脚踢。
　　安小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慕言，有些被吓到，看到他依旧停不下来的拳脚，安小暖赶紧上前阻止他。那人影护住自己的同时，也趁机求饶到“我是外地来打工的，被老板骗，腿还受伤了，没钱回家过年才出这个馊主意。小兄弟求你放我一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声音竟有几分哽咽。难怪刚刚走路很慢很奇怪，原来是腿受过伤，看他这幅落魄的样子，也蛮可怜的。安小暖不禁想到。
　　慕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扫视周围一圈，又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放在地上说“警告你别在有下次！晚上找个旅馆住吧，别在这里晃荡了”
　　那人连忙爬起来，拾起地上的钱，用感激不尽的眼神看着慕言，说“小兄弟大人大量，太感谢您了，我…我…”
　　他不知是太激动还是词穷，慕言不耐烦的说到“行了行了，走吧以后别干这种事了”那人在一步三回首中慢慢走远，姿态甚丑。慕言蹲下来，摆弄地上刚刚砸人的东西，自嘲的说到“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生日礼物，现在变成惊吓了”安小暖也蹲下来，蹲在慕言旁边，托腮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才搞清那四方状的，圆筒状的全是烟花。
　　慕言摆弄了一会儿。掏出打火机，不顾安小暖叫嚷着“等等“就点燃了，”嘭“的一声，黝黑的天边绽开一朵紫色的花，好看极了。
　　慕言拉着安小暖的手退远了一点。天边又接连绽放了好几个绚烂的花朵，安小暖仰着头，看得出神，今晚的这一切都这么不真实。明明一晚的时间，却像过了好久。
　　慕言转头看着烟花照耀下的安小暖，这个温暖了他整个三分之一人生的女孩，握紧了她的手，却转头把原本准备的话如数咽下。所以他没有看到当他握紧手时，身旁女孩上扬的嘴角和眼角。
　　不过几分钟，他们就放完了所有的烟花，虽然有一个惊吓的开头，但是也有了一个欢喜的结尾，合着说这才是“惊喜“这个词的正解。
　　当安小暖在回来的路上这么说给慕言听时，慕言只是笑。走着走着，停下来不久的雪又开始下。将安小暖送到楼下时，慕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吊坠，别扭的说”喏，生日礼物“
　　那是一个音符，没有任何的包装。音乐只有入门功的安小暖认出，那是一个十六分音符，她很喜欢。伸手接了过来，问道“为什么选这个”
　　慕言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到“这个拿起来最方便“接着又催促到“赶紧上楼去吧免得奶奶发现了还以为我对你图谋不轨”
　　安小暖看看天色，估摸着都快11点了有些担心道“那你也快打车回去，这么晚了”“嗯，没事”直到安小暖屋里的灯光亮了，慕言才转身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