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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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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恩嘴一歪,一口汤才到嘴里,压根没含住——“噗”要不是扭头快,非喷杨爸爸一脸。
杨妈妈也急了:“你瞎说啥呢……”狠狠拐了杨爸爸一肘子。
杨爸爸愣:“你看你、我说了你咋还跟我急呢!?”
杨妈妈暗地里骂一句这虎老头子,脸上依然笑得见眉不见眼的:“他所长,别听他爸瞎白话!咱吃完饭说、吃完饭说——哎呀,别说,这肉做得正经不错,肥肉不腻,瘦肉还能不柴,难怪壮壮过年一回家就嫌我做得不好吃……”
听话听音,李承恩还能不知道杨妈妈这是转移话题呢么?心说“吃完饭说”,那还是得说啊,耳朵根儿和腔子里那颗心全吊起来了——就这么提心吊胆吃完饭收拾完桌子,杨妈妈也酝酿好了:“承恩呐,来,来,大娘有话跟你说。”
都是长辈,李承恩哪好意思说不听,搬个凳子坐沙发对面:“嗯,大娘你说吧,我听着。”
杨妈妈慈祥的说:“承恩啊,你和我们壮壮的事儿啊,壮壮都跟我说啦……”没等李承恩张嘴分辩,杨妈妈摆摆手,接着说:“我们壮壮虽然心眼儿多,可从小就实诚,真说看上谁,绝对是死心塌地,一点儿外心都没有。那天,壮壮往家打电话,我俩才知道,这小子有这个心不是一天两天啦……”
李承恩脸都僵了,半晌才笑笑,说:“不是、他年轻,见的事儿少,我就觉着,总不能耽误人家……”
杨妈妈拍拍李承恩的手:“你这么一说,还是向着壮壮,大娘心里又高兴,又不乐意听。你怎么能是耽误他呢?你看啊,你又年轻,还是他领导,家里更手拿把掐的。你瞅瞅这两年给他惯的,这还出门在外呢,衣服衣服不会洗,饭饭不会做,嘴还越来越挑,挺大个小伙子,天天跟小孩儿似的就知道疯玩,这要不是你,他那能这么滋润哟~”
李承恩小声说:“……总不能不结婚吧。”
杨妈妈嘿一声:“你这大小伙子的怎么比我们当老人的还封建呢?结婚不就为有个人陪着么,有人陪着还结啥婚啊?那就是走个形式嘛,你看,这一家三口的多好啊——承恩你放心,我知道你愁啥,没事儿,你看我们大老远都坐火车来帮壮壮保媒拉纤了,还能不同意吗?你要乐意,我拍板在单位这给你们买房子!”
杨宁领着李无衣和可人连吃带喝,披萨鸡翅可乐薯条塞了一肚皮,从公交车上下来,一步一步往家走,顺带消化食儿。
李无衣哼唧一道,边哼唧还边打嗝:“撑死了撑死了……嗝……”
杨宁问:“叔背你?”
李无衣瞥了一眼旁边的可人,一扭头:“男子汉大丈夫,嗝,不用背!我要自己走!”
杨宁笑话他:“嘿你还来劲儿了,那谁啊,前两天还大街上当着人耍赖,非让你爸背,不背就不走了?”
李无衣恼羞成怒,扑上去挠他杨叔:“烦人烦人不许说你咋这么烦人呢?嗝!”
眼瞅走到楼底下,李无衣属狗的鼻子灵,站在楼梯口嗅嗅:“诶?我爸好像炖的、嗝,炖的红烧肉!”
杨宁心说你家在五楼这才一楼,我咋就闻不着呢就能闻着一股呛辣椒味儿,没说的肯定是四楼老唐家做饭的时候开门、又把楼梯间当他家烟囱了:“赶紧走赶紧走,一会儿呛着了咳嗽我告诉你啊。”
李无衣嘀咕:“以前我可爱闻我爸炖肉味儿了,嗝,今天咋闻着这么恶心呢……”
杨宁笑话他:“你要吃完披萨不吃那六个烤翅,现在闻着可香了。”
一大一小两个熊玩意一瞅又要抬杠。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喝:“——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越到老怎么磨磨唧唧事儿越多呢!”
这声音老当益壮气贯长虹,把李无衣的嗝都给吓回去了。一回头,身后两个老头,穿的确良背心的是李忘生,穿长袖藏蓝色衬衫的是谢云流,谢云流手里拎着个兜子,跟李忘生一边走道一边撕吧。
李忘生赔笑:“师兄我真不能要,睿结婚我自己有钱,从小我就给他存着,买个房子去了装修还有好几万呢!”
谢云流怒:“我让你再给她加台车,哪有闺女结婚你老丈人的不陪嫁车的!咋说不得陪嫁个奔驰,陪嫁个松花江你好意思出手?还有结婚办席啥玩意不得要钱呐?你以为结婚九块钱的证就拉倒了啊?”
李忘生跟谢云流坚持不懈的继续撕吧:“她结婚办席还有婚纱照啥的都花她自己钱,哎呀师兄我真不要,这咋回事儿似的,你这钱留着给小风多好啊!”
谢云流暴怒:“外道!你就跟我外道!咱师傅就一个徒弟啊?我不是他徒弟啊?这钱是给咱师傅他孙女结婚使,你以为我给你哪?你想的美,就你跟我这外道劲儿,我留着烧了也不给你!这么多年了就剩咱俩老光杆你还成天跟我外道呢,谁不知道你啊从小当人跟屁虫的……”
俩老头就搁别人家窗户根底下,你撕吧一句我撕吧一句,老半天才看清前面有人,一个大的领着两个小的,正围观呢:“哎,他杨警官,正好,三十号你睿姐结婚,你和承恩都来啊,告诉承恩啊,别忘了啊……”
上楼取钥匙开门正好六点半,李承恩客厅里挂的北极星牌老式机械挂钟半点报时,“铛”的一声。李无衣甩了运动鞋就往屋里跑:“爸爸爸爸你是不是炖红烧肉了?”
李承恩独自个儿沙发上看地方台新闻,见着儿子“嗯”的一声,有点肿的小眼睛扫一眼门口脱鞋的杨宁:“杨啊,你爸你妈来了啊,住市里宾馆,这把你出去了没碰着,啥时候有空你去看看啊。”
杨宁一愣,估计也是没想到能这么快,顺口说:“我爸妈来了啊……”定了定神发现做惯了群众工作的李大所长满脸三观尽碎,明显是让自己妈给做了群众工作、八成连世界观都重塑了,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妈哎我的亲妈哎你可千万别用力过猛把人家再吓着,赶紧进屋,也陪他坐沙发上,试探着问:“那啥,我妈没说啥吧?”
李大所长摇了摇头,端详了得力下属杨警官半天,终于小声说:“……杨啊杨,这是谋定而后动啊,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肚皮这么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