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GGAD]Will You Forgive Me?》荆棘蔷薇

1、Will You Forgive Me?

　　1

　　他们相遇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夏日。
　　被德姆斯□□世牧首亲自宣告处以破门绝罚的渎神者盖勒特·格林德沃，和刚刚从格兰芬多神学院毕业就破格被授予神父职位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我们应当寻求变革。”格林德沃说，“我不知道霍格沃茨教廷的情况如何，但德姆斯特朗的胃口简直永不知餍足。”
　　“我听说了。”邓布利多的声音中带着打趣，“你在觐见时当众指着德姆斯特朗牧首说他才是这世上最该下地狱的人——相信我，盖勒特，这是无以伦比的勇气。只是你被开除教籍的确会遇到很多麻烦，你未免太冲动了。不过如果你不是这么冲动，我也无法遇见你了。”
　　格林德沃捡起河边的一粒石子，抡着手臂掷出，看那轻薄的石子在清澈的水面上弹跳数次才沉没，激起无数涟漪：“无所谓，反正教廷已经腐朽了。我倒是对霍格沃茨教廷很有兴趣，那里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天才……”

　　2

　　“求神父降福……”
　　他在告解。
　　他坐在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木凳上，在这逼兀而狭小的空间里，进行这也许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诚心告解。
　　“我犯了罪。我爱上了一个人。”
　　“他的眼睛像雨后晴空一样蓝，他的肌肤像新鲜牛乳一样白，他的思想像午夜星空一样浩瀚。可那是个‘他’。全能的梅林啊，我犯了罪。”
　　他双手交握抵住额头，看上去烦恼不堪，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为了遮掩唇角的笑意。
　　“神父，神会宽恕我吗？”
　　黑暗中，没有回答。
　　格林德沃的笑意加深了：“神父，你会宽恕我吗？”
　　青年神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梅林爱着他所有的子民。倘使你诚心悔过，他亦将赐福于你。我以全能的梅林之名，赦免你的罪过。”
　　格林德沃站起来，衣服的后摆带倒了凳子，他听见神父逃一般冲出告解室的动静，紧跟出去，在祭坛边追上了匆忙逃跑的邓布利多，将他扑倒在吱嘎作响的木制地板上。
　　“你为什么要逃？”
　　邓布利多避开他的视线，望向祭坛中的神像。
　　“我爱着你，阿不思，你爱我吗？”格林德沃的神情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与狂妄，“我知道你爱我。”
　　紧密接触的身体让阿不思感受到身上那少年人勃发的生机，这几乎让因为不幸的家庭经历而过早地成熟的阿不思叹息了：“至少别在这儿，别在梅林的面前，盖勒特。”
　　午后的阳光从教堂的彩窗中照射进来，在格林德沃灿金的头发上跳跃：“你说了，神宽恕了我的罪过，那么他一定乐见我们在他面前结合。”
　　趁着红发神父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的这一秒，格林德沃快乐地俯身吻上了这位神父的唇。

　　3

　　当时他们谁都没能料到日后的决裂。
　　格林德沃在两个月后回到了他的故乡，他花费十年时间，集结起了一批反对德姆斯特朗教会的贵族，在纽蒙伽德附近击败了卡卡洛夫的国王军，宣布皈依霍格沃茨教廷。霍格沃茨的教皇阿芒多一世亲自为他加冕，承认他的王位。
　　阿芒多一世死后，经由威森加摩选举，曾经率领骑士团击败以自称“伏地魔”的异端为首的异端教会“食死徒”的邓布利多当选为教皇。

　　4

　　十二月的霍格莫德刚刚下过一整夜的大雪，皑皑的白雪覆盖了目所能及的每一寸土地。
　　教皇内侍哈利·波特从城外一路赶来，早起扫雪的信众们纷纷向这个绿眼睛的年轻人问好。
　　他在霍格沃茨的庭院里下马，将马交给城堡的守门人海格。
　　城堡大门在他通过后又缓缓合拢，哈利指着那个站在城堡外雪地里的人问道：“那是谁？”
　　“盖勒特一世。”海格回答他，“他无端进攻了布斯巴顿，激怒了教皇，教皇宣布开除他的教籍，又击败了他的军队。现在他的王位可坐不稳啦，就跑来求教皇原谅——已经在那儿站了两天了。”
　　哈利点点头，心想这次教皇恐怕不会原谅这个盖勒特一世了。

　　哈利·波特敲门并获准进入时，教皇阿不思一世正在写一份旨在抚慰布斯巴顿女王的私人信件。
　　哈利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阿不思终于写完了这封信，在信封上加盖火漆之后交给了他。
　　“你似乎有话想对我说，我的孩子。”教皇十指相对，浅蓝的眼睛透过半圆的镜片注视着他。热烈的阳光被白雪反射后照入室内，哈利敏锐地发现，不到四十的阿不思的鬓边已经有了一抹银色。
　　“您会宽恕那位国王吗？”哈利刚问出口就为自己的冒失后悔了。
　　阿不思沉默片刻，走到窗前，哈利望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位充满智慧的长者正深陷于巨大的痛苦：“有资格宽恕他的人不是我，哈利，只有那些在他发动的战争中死去的人，才有权力宽恕他的罪过。”
　　“可是您也说，神爱着他的每一个子民。如果他真的诚心悔过……”
　　“是的，如果他真的诚心悔过。”

　　5

　　格林德沃已经在这座城堡前站了三天三夜。
　　他曾经被德姆斯特朗教会开除，如今又被霍格沃茨教廷再次开除，这让国内的贵族们十分不满，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是谁把他们从德姆斯特朗的贪婪中拯救出来，转而向他施加压力。
　　又下过一场雪，为示忏罪，他穿得并不多，只在常服外面草草裹了一件毛皮斗篷，而在被雪水浸湿后，它的御寒功效也几近为零。太阳不能给他带来丝毫温暖，反而让他因为积雪融化而更冷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事实上格林德沃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唯一后悔过的事也只是当年草率地抛下阿不思离开而已。他知道阿不思成为了教皇，他也曾经派出使者，邀请教皇驾临自己的国度，他甚至已经构想过他和阿不思一同实现当初宗教改革的梦想的远景——毕竟，如果他们联手，世界上还有什么能阻拦他们？
　　在这三天里，他曾经数次在二楼的窗户后见过穿白色法衣的身影，可阿不思依然不肯见他！
　　“教皇让你进去。”少年人清脆的嗓音说道，然后遭到了格林德沃凶狠的瞪视。
　　多么年轻的教皇内侍，格林德沃阴暗地想着，阿不思，你对这个年纪的男孩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吗？
　　他被拦在城堡前的台阶下，这时城堡大门轰然洞开，邓布利多站在台阶上，穿着考究的白色滚金边的法衣俯视着他。
　　记忆的洪流在他们的对视中汹涌而来，最后定格在山谷小教堂神坛边的那一眼。
　　那时候，是盖勒特俯视着阿不思。
　　格林德沃终于率先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我向梅林忏悔，我让这世界血流成河，我迫害了神的子民。我犯了罪。教皇陛下，你是神在人世的代言人，神会宽恕我吗？您会宽恕我吗？”
　　他看见白色的法衣落在他面前，属于他的阿不思的手干燥而温暖，拨开他额前散乱的湿发，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既然你诚心忏悔，梅林必将赐福于你。神说，我宽恕你。”

　　6

　　格林德沃的军队攻入了霍格莫德，使惊恐的平民四散奔跑，然而教皇的军队早已撤走，他们并没有遇到多少阻拦便包围了霍格沃茨城堡。
　　骑士们控制着马匹让出一条通道，让盖勒特一世能够长驱直入，直达霍格沃茨教廷的心脏。
　　格林德沃在城堡门前就下了马，穿过他精锐的军队，推开城堡的大门。
　　他在城堡一楼的中厅中见到了邓布利多，平时用于礼拜的一排排长椅被撤走，只有梅林依然站在神坛上，低垂着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教皇阿不思一世跪在神坛前的软垫上低声祷告。
　　格林德沃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马靴碰撞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他在邓布利多的身旁站定。
　　邓布利多终于完成了祷告，他头上戴着厚重的三重冠，让格林德沃好奇那在自己看来简直算得上纤细的脖子是如何承受这冠冕的重量的。
　　“我不该相信你会忏悔的。”邓布利多冷冷地说。
　　格林德沃向邓布利多单膝跪下，和他平视彼此：“没错，我从不信仰神。如果神真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任凭他的子民被教廷以他的名义肆意剥削？既然我不信仰神，我为什么要向他忏悔？”
　　邓布利多平静地转过头去看他的神，似乎不再想和格林德沃交谈。
　　格林德沃捧起邓布利多的一只手，“阿不思，我知道，你想要改革教廷，但你做了教皇之后发现自己反而成为了腐朽的教廷的傀儡。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我可以另立新教，去开辟一个崭新的战场，你可以把当年的一切抱负全部实现。”
　　“我愿意向你忏悔，阿不思，我发动了战争，但这战争是为了更好的新世界。我不在乎神会不会宽恕我，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格林德沃注视着他，一生中第三次向邓布利多发问：
　　“你会宽恕我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