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初恋》杜鹃花发

9、灌篮高手

　　再往前，就是篮球场了。

　　哦，热情似火的篮球场，挥汗如雨的篮球场。

　　此刻，静悄悄的场上只有几只麻雀在蹦跶，但我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那时候这里激情与青春肆意挥洒的画面。

　　也许，就是在这里，后知后觉的我，第一次发现你的魅力。

　　我已想不起具体是什么时候，何种原因，校园里突然盛行篮球赛，中午的时候，高中部各年级打、高中部和初中部打、学生和老师打，一天天的比赛进行着，似乎永无尽头。每天吃完午饭就直接往篮球场那走，成了很多学生的共识。

　　即使我这种书呆子，也在席卷全校的热情下，弃书本，奔球场。

　　我们班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好，有人高马大兼帅气逼人到让初中部的妹纸冲进教室递情书的体育委员于杰，有带着眼睛学画画篮球却打得贼好的阿欢，有个子矮小但身手敏捷传球技术一流的方锦。

　　也是在这些有求队员日复一日奉献的精彩比赛里，我的篮球知识进步神速。

　　我在这里遇到你。

　　篮球场离你家很近，大约是被屋外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吸引，我发现几乎在每天的观众人群里，都能看到你的身影，有时候拿着茶杯，有时候捧着饭碗，看的目不转睛津津有味。

　　观众都是坐在球场四围的水泥台阶上的，只有你一个人是站在稍远点的梧桐树下。

　　“看，梁老师也来了哦！”有一天，正是我们班跟理科班的对决，我正看得津津有味，一人突然伏在我肩上，语气暧昧地说。

　　我一回头，是詹蓝。顿时被这厮腻歪的语气甜到忧伤。

　　其实比赛一开始我就看到了。

　　“嗯。”我的眼光一秒钟被拉回赛场。

　　方锦运球快跑，对方一个明显比他高出一截的男生张开手拦住他，方锦作势从右边突围，男生上当立即围堵右边，左侧门户大开，方锦一个漂亮的转身，带球快速从男生腋下穿过，都没有碰触到对方衣襟。高大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哇！”我听到场上女生一片惊呼，显然被刚才精彩的一幕震住，有人情不自禁地鼓掌，“好样的，帅气！”木子双手作喇叭状，朝场上大喊。

　　“哎，你给点反应吗？”詹蓝赌气地一掐我肩膀。

　　“啊！大姐。”我痛得一声惊呼，“好好看比赛不好吗？先收起你那颗花痴的心！”我白了她一眼一表鄙视。

　　谁知詹蓝丝毫不在意，凑近我，又露出那副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表情，“我们要不要凑到梁啸旁边去？”

　　我被她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大姐，不是吧？你想干嘛？你丫的根本就不是来看比赛的，是来看帅哥的吧？”

　　“错，是来看帅老师的！”詹蓝厚着脸皮说。

　　“切，你去吧，我就在这。”我目不斜视地说。

　　这时，轮到理科班投篮了，拿球的正是刚才被方锦偷袭的高大男，也许是因刚才被抢了风头，高大男特想挽回面子，举手迟疑了下，篮球才被抛出。

　　几乎就在同时，我听到坐我左前方的木子在轻轻哼唱着什么，我凑前一听，是周迅的《飘摇》。

　　“嘿，干嘛要唱这歌呀？”我好奇地问。

　　“‘你飘啊飘我摇啊摇’，每次别的队投篮我就唱这首，他们肯定投不进！”木子嘴角上扬，得意地说。

　　笑点一向很低的我被她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一扭头，就真的看到不要脸的詹蓝真的站在你身旁了，假模假样地看着比赛。我感到一阵好笑，心里偷偷又乐了。

　　这好像是我们连胜的第七场了。回教室的路上男生们撩起势头的上衣，拧开瓶水仰脖咕咕咕地往里灌，女生们则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谁谁谁哪个动作最帅，林玲颇有些自得地哀叹一声：“唉，每次都是我们赢，好没意思啊！我说你们男生，就不能找个实力强点的队比赛吗？”

　　下午先是两节数学连上。你走进来，脸上红红的，显然也还沉浸在比赛的激动中。大家看到一向高冷沉默的你这副模样，心照不宣地笑了。你看到我们生动的表情，觉得此场合不说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想了一下：“今天大家这比赛打得不错，很精彩！”

　　台下一片兴奋，似乎都是第一次听到你表扬人，都瞪大眼睛等你继续表扬。

　　“如果大家把今天比赛的尽头用到学数学上，我相信也会学得很好的。”你一本正经。

　　“噗……”台下一片哄笑声，谁也没想到你这转变一点过渡也没有，而且走的是老套的老王的思维模式，啥都要扯到学习上。

　　你一脸无辜地看着大家，似乎不明白我们为啥这副反应。

　　我只好把脸深深埋进书本里，偷偷嗤笑起来，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笑出声，让你难堪。

　　偷笑了好一阵，我才使劲让自己平复下来。杨晓燕碰碰我一直抖个不停的肩膀，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使劲抿住嘴，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抬头看到你已经在黑板上画圆锥曲线了。

　　晚上在宿舍，我把这事告诉跑来串门的詹蓝，这厮浮夸的笑声顿时响彻了整栋女生楼，“怎么样，我就说梁啸很可爱吧？”被我警告再不停止这恐怖的笑声就会被宿管阿姨拖去捡垃圾后，詹蓝得意地问我。

　　“是是是，你们家梁啸啥都是好的，啥都是帅到掉渣的，行了吧？”我笑，对此枚奇葩真没办法。

　　“那是，对了，不是我们家梁啸啊，是你家梁啸吧，嘻嘻。”詹蓝一脸坏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蹦跳着跑了。

　　男生们还真找到了很强的队伍：老师队。

　　两天后的周一中午，我们文科班和老师队的比赛拉开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上场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投篮的样子，你奔跑的样子，你挥汗如雨的样子。

　　在我印象里一直沉寂萧索的你，似乎与体育绝缘，我以为你是多愁善感不喜出汗的文艺男，只是没想到，一到球场上，你就变了个人。

　　你穿着浅黄色11号球衣，在一大群青春洋溢的高二学生中奔跑、穿梭、投篮，丝毫不落下风。有好几次，你站在大家都认为不可能投中的距离起跳抛球，顺利进球得分，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你站在阳光下顺手甩去额头汗水的动作，成了我对于那个夏天最珍贵的画面，也成为多年来我一直舍不得忘却的记忆。

　　“哇！”每次场上都想起女生们钦佩的欢呼。

　　“哎，你说梁老师像谁？”林玲轻轻地捅了下我胳膊，问。

　　“流川枫。”我不假思索。

　　“哈，你也这么觉得啊，握爪！”林玲朝我伸出手。

　　一边是自己班级的队伍，一边是老师队伍，何况还有万众瞩目的你，这倒给我们这些观众兼啦啦队出了难题：该支持哪边呢？

　　“这有啥难的，不管谁进球我们都欢呼啊！”黄星宇叉着腰目视场上日渐白热化的比赛，颇有大将风度地说。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配合着班长这一英明决定。

　　这场比赛，老师队以高出10多分的绝对优势取胜。

　　我们开始往教室走，我回头，看到你往反方向的家里走去，第一次，有种酣畅淋漓，又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原来会打篮球的男生，真的会很有魅力啊。

　　不，不光是男生，男老师也是。

　　我听见心里一个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