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场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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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首领，我想我是决定没办法和那个女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
狱寺隼人忏悔的样子几乎让沢田纲吉忍不住笑意，如果狱寺隼人再多保持这种愁眉苦脸的表情一秒，他很可能就会毫无风度的笑出来。于是他只好象征性的抿了抿嘴，像往常一样淡淡微笑，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艾丽卡小姐看起来似乎很喜欢狱寺你呢。”
“首领……我想您应该是多心了。”狱寺隼人揉了揉头发，稍露疲态。
撇去其他，这几天他可是被艾丽卡戏弄了好多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精力。如果不是几乎朝夕相处，他几乎以为艾丽卡是偷偷吃了什么大力菠菜才会变得这样精神充沛。只要一看到艾丽卡看着自己，他就会条件反射作出防备。
“啊……也许是这样吧。”沢田纲吉又忍不住抿了抿嘴。
“希望到时候不会出什么岔子，说实话我可是对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狱寺隼人回想了一下艾丽卡翘着腿充耳不闻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头痛，“不过您请放心，我会赌上岚守的名誉让这场拍卖会完美落幕的！”
沢田纲吉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入了耳。
“有什么好事吗？首领。”
“不，没什么。”
沢田纲吉不急不慢地拿起了手里的文件，岔开了话题，“拍卖会的目录已经制作好了啊。”
“是的，目前我们发出的邀请都已经得到回应，拍卖品也都已经收录完毕。”
沢田纲吉粗粗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拍卖品，大多都是些首饰器皿画作，与其他的拍卖会无异。但这样已经足够，毕竟他们的目地也只是借助这次的活动将手中经营的“Toys”带进民众的眼中。
这是一家闻名欧洲的大型玩具公司，他们的宗旨非常单纯——致力为孩子们创造最美好的童年。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宣传，没有人会想到这家公司背后真正的老板却是反差极大的黑手党。而现在的情况也非常简单，一个地方赚够了，自然也该考虑拓展市场。
沢田纲吉一直主要将Toys的运作与黑手党分开，至少现今为止，Toys的发展是干干净净的。而这场慈善活动也会将所有的善款捐给所有急需医疗资金的孩子们。
无论是对沢田纲吉而言，还是对Toys而言，都是不错的企划。
“艾丽卡小姐拿出的是初次获得提名时穿的礼服呀。”沢田纲吉将视线停在了某一页，“对她来说，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狱寺隼人闻言瞥了一眼。
照片上是一件并不太华丽的白色中裙，那时的艾丽卡大概还只是个小小的新人，出于这一点，礼服的制式并不独特，从裁剪到面料都在安全范围内——既不过于招摇，也足够得体。
“……再怎么说，给孩子们的慈善也应该找一位亲切温和的代言人，那个家伙的外在形象会让人觉得过于有距离感吧。”
“狱寺，我相信你也清楚艾丽卡小姐的号召力，这次的合作对我们或是对她都非常适合。除了我个人的感激之外，这也是她应得的，可以说是当之无愧。”沢田纲吉合上了目录，“我想艾丽卡小姐自己，也一定是对这份工作怀着敬意的。”
狱寺隼人的目光一闪，不再说话。
消息放出去之后，因为艾丽卡的出席关注度正在成倍增长。恰逢由她主演的电影即将上映，后援会的自发宣传更是卖力不少，网络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认为艾丽卡有哪一点好。
明明大家都被她给骗了。
一想到这里，狱寺隼人又变得忿忿不平起来。
“话说回来，刚才狱寺你的那句话……我可以认为是在夸赞吗？”
“什么？”狱寺隼人有些转不过弯来。
沢田纲吉望着他，“其实你也认为艾丽卡小姐的气质是非常出众的，只是这种出众相比之下并不是那么亲切，让人有种只能远观的感觉。”
狱寺隼人抽了抽嘴角，败下阵来，“您、您可真是幽默啊……”
“欸？是吗？”沢田纲吉倒是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还挺满意的。
“绝对是！呃，我是说……当然是这样了，首领。”
——
化妆间的镜子映照出了女人微仰在椅子上的姿态，她闭着眼睛，柔和的灯光落在脸上。
“艾丽卡小姐的皮肤真是让人羡慕。”化妆师一边熟练地扫着腮红，一边赞美道。
“谢谢。”艾丽卡礼貌地笑了笑，“也多亏了野原小姐的巧手才能有现在的我。”
化妆师收起刷子腼腆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很高兴。
艾丽卡睁开眼，望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不过她很快一愣，眼神往上扫去。
身材高挑的青年不由分说地挤进了她的视线，并且一脸不耐地像是她偷了对方五百只猫。
艾丽卡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边上不知所措的化妆师小姐，又望向狱寺隼人，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非常抱歉，狱寺先生。现在野原小姐的定妆工作还没有完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稍后再谈，可以吗？
狱寺隼人的脸在一秒内产生了极度可怕的化学反应，用艾丽卡的方式来解读的话，应该是人生总有大起大落天下红雨娘要嫁人这个窝里横的女人居然会打官腔道歉……之类的。
“你……！”狱寺隼人刚想发作，却想起周围还有人，只好讪讪地收敛起来，“没什么，新闻发布会召开之前想和你再次确认一下流程。”
可怜的化妆师大抵是感受了这风雨欲来的危机感，在做完最后一道工作之后迅速收拾了一下箱子，光速退离了房间——专业如艾丽卡确确实实看出了几分逃离的意味。
在房门合上的一刹那，狱寺隼人也的的确确看到了艾丽卡挺直的腰板立刻软了下去。她伸了个懒腰，理了理已经定型好的头发，如果忽略那如若无人的姿态，他也许会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觉得这个女人现在风情万种。
看看，看看，这幅表里不一的德行。真应该拍下来让所有信服她戏里戏外表里如一的笨蛋们好好瞧瞧。
“狱寺先生，您这样的工作态度会让我很困扰的。”
“啧，收回你恶心的官话。”狱寺隼人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听好了，一会儿上台发言的并不是老板，而是Toys的执行总裁，你可别出什么岔子。当然我是建议你再把这份东西阅读一千遍然后背诵全文。”
不出所料，他看到艾丽卡像往常一样翻了个白眼。
“等一下……不是沢田先生？可他才是……”
“这个问题超出了你的工作范围，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你的事务所一定也请好了记者，该问的问题都已经准备好正确的答案了吧，剩下的自由发挥就行了，这一点你应该做得够多了。最最最重要的是，不要给我的老板添麻烦！”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职业水准吗？”艾丽卡脸色骤变。
“不，我只是作为负责人在嘱咐你应该注意的事情。”
艾丽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拔腿往外走去，“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换人。”
“你去哪？”狱寺隼人看着她。
“翘班！”
“你脑子进水了？”
艾丽卡头也不回地伸手去握门把，“应该提高职业水准和素养的是狱寺先生您才对。起码我在与合作者相处时，不会让他们感受到任何不愉快。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值得我尊重！”
这点艾丽卡说得倒是一点没错，一开始对她来接受这份工作抱有个人偏见的人是狱寺隼人，说话夹枪带棍的也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花了几年努力克制自己脾气的狱寺隼人会在执行这份工作时频频失控，他看见这个女人就是一肚子火。
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聪明如狱寺隼人脑海中飞过了“新闻发布会失败”、“岚守失格”、“无颜面对首领”等字样，他一个激灵立马抛下了这些恩怨，大步走过去锁住了门把。
“喂，我认为你应该冷静一下。”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狱寺隼人瞬间又有了爆炸的冲动，因为他看到了艾丽卡的脸变得更加黑了。
“还有什么事吗，狱寺先生。”
“那个，其实我是相信你……的水准的。”
他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这种没诚意的恭维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等等！”
“瞧瞧，这就急了。”艾丽卡哼了一声，伸手便去开锁。
狱寺隼人眼皮一跳立刻抓住了艾丽卡的手，他可不能让这场发布会失败，绝不。
艾丽卡扭了扭手腕，发现并没有松动的余地，她便立刻放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企图把对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说你，能不能绅士一些？让我出去，你这是非法监禁知道吗？”
“我看你才是一点都不懂法的人吧，蠢女人。”
“章鱼头，我警告你放尊敬一些。”
“谁是章鱼头！”
“刚才谁接话就是谁！”艾丽卡气鼓鼓的，她的手因为用力变得通红通红的，却也没有半点办法挣脱。
“你这蠢女人——！”狱寺隼人也只好出动了另一只手，将艾丽卡的双手牢牢握住，“安静点，走了对你的声誉也没有半点好处！你是笨还是傻，或者是根本没有脑子这种东西？！”
艾丽卡急红了眼，“章鱼头你这人是舌头带刺吗？我要起诉你，这种莫须有的人身攻击！”
狱寺隼人听着眼前的人一口一个章鱼头叫着，顿时也毛躁了起来，“哈？我还没有起诉你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吧？恶人先告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怎么就人身攻击了——”艾丽卡看了一眼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活脱脱像个煞神。但即使是这样，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在她眼里依然是完美的——这样一想，艾丽卡更觉得自己委屈起来。
“你说我是章……”狱寺隼人一想觉得不太合适，“嘁，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说得是事实，那是对你外表的真实描述。”艾丽卡瘪了瘪嘴，“换作是其他人，也会这样认为的。但是你那样说我不行，那些话对我的精神造成了打击……还从来没人说过我蠢，人生中百分之九十九的蠢都出自你嘴里，总之我要索赔精神损失费，现在我不能参加发布会了……”
狱寺隼人低头看着窝在门板前的女人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一瞬间又懊悔起来。至少在这种紧迫的时刻，他不能让即将上场的公众对象有任何的情绪失控和形象折扣。换句话说，这也是种愧对首领的失职。
“喂……”
“我不叫喂。”
“你……艾丽卡。”
“我叫蠢女人。”艾丽卡又委屈地瘪了瘪嘴。
狱寺隼人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觉得有些尴尬。而他看着艾丽卡那副受了气的样子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忍。这是他唯一在心里悄悄承认的事情，即艾丽卡是真的明艳动人，就连垂头噘着嘴的样子，都异常的吸引人。
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发热，甚至渗出了汗。
狱寺隼人这才发现自己还牢牢握着艾丽卡的双手，于是他像是触电了一般松开了双手，微微别过了头，“失、失礼了。”
艾丽卡深深低着头，像是没人要的小狗。
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了。
狱寺隼人更加无措了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鼓足了勇气，“喂，艾丽卡。”
并没有回应。
狱寺隼人像是抛弃了其一生极高的自尊心，“确实，因为我的个人偏见才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所以……”
“所以……”
他看到艾丽卡伸手小心地擦了擦眼角，像是怕抹花上好的妆。
于是他心里的罪恶感又多了一大截。
“……”
“……”
“……？”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什么来着？
“哼，你作为明星也应该好好控制住的脾气才是。”
狱寺隼人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其实你的专业水准还是可以的嘛。”
学霸狱寺隼人的认知里着实没有安慰人这一项目。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放不下内心那点自尊。
于是他又烦躁起来。
“喂，有什么好哭的？！”
艾丽卡的身体顺势抖了抖。
“章鱼头。”
“哈？！”狱寺隼人脑袋中的弦似乎崩断了一根，不过他立刻又平缓了语气，“干嘛。”
“我想喝水。”
“你自己没有手——”他又立刻刹了车，愤愤然地转身去拿了水瓶，顺便插上了吸管，“拿着，摔了不关我的事。”
艾丽卡喝了几口以后又怯生生地将水瓶递了回去，“不要了。”
狱寺隼人又低声骂骂咧咧地将水瓶放了回去。
“章鱼头。”
“说话放尊重点。”
“饿了。”
如果要形容此刻的狱寺隼人的话，大概就是呲呲直叫的高压锅，气压极高声音刺耳似乎随时都会爆炸，却又只能按照命令乖乖运行。
在艾丽卡提了三四次要求之后，狱寺隼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将镜子塞到艾丽卡手里，顺便唠叨道，“喂，够了吗？！还有二十七分四十八秒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他的声音一提高，艾丽卡立刻又将脑袋垂地更低了一些，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着，看起来非常可怜。
“……别磨磨蹭蹭的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了。”狱寺隼人又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得请我吃饭。想吃三田牛、苹果黑血肠、黄鳍金枪鱼、阿尔巴白松露……还有……嗯，还有，想去银座……每家百货都想去……你知道的——我有好久没有回到日本了！总之……不然……我……”
艾丽卡说着说着又呜咽了起来。
狱寺隼人在心里核算了一下价格与路程以后挑了挑眉不语。
“……”
“……？”艾丽卡捏住他的衣角摇了摇。
“吵死了，先完成自己的工作，这点合约精神总该有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狱寺隼人一咬牙，大概是真的被眼前这个女疯子打败了。
他的语气略有松动，嘴上凶巴巴的心里却十有八九是答应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艾丽卡立刻扬起了脸，仔细一瞧她的脸上哪有泪痕，甚至连难过的痕迹都没有。得逞的神情瞬间刺瞎了狱寺隼人的眼睛，他下意识想掏出炸弹往这女人的脸上糊过去，但是对方却是得意的忘了自己，伸手牢牢箍住了他，给了一个拥抱。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亲爱的负责人狱寺先生！你美丽高贵典雅冷艳的艾丽卡大人暂时先原谅你了！我现在马上就去对流程！”
狱寺隼人终于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终于崩断了。他仿佛看到了衰老三十年的自己，模样苍老的像是一颗风吹雨打数年最后却被铲车一把铲倒的松树。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
“无药可救的蠢女人！给我放开！立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场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