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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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以偿》
——鬼月，大鬼小鬼们纷纷出门，晚上，鬼魂们在阴气较重的地方嬉闹，还有的小鬼会跑到人类的家里，看到没有收好的衣服，就钻进去。人间的大人们也都吩咐自己的小孩：“不要出去买衣服，会把鬼带回家的。”“太阳落山之前要赶紧收好衣服，不然鬼就会跑到衣服上！”
——又到了晚上，由于七月十五还没过，鬼魂们依然在外游荡。一个贪玩的小孩，在树林里迷了路。小孩原本是和其他人玩捉迷藏，跑到树林里躲着，结果没人来找他，大家看到太阳快下山了，都赶紧跑回家。小孩却在树林里躲着躲着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天色已晚，树林里的树木过于茂密，挡住了皎洁的月光，比其他地方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小孩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拼命跑，却始终看不到家门口那盏灯的光亮。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停下来。“小孩，你在玩什么呀？”一个声音幽幽地从小孩的背后传来，小孩吓得腿发软，他想起了奶奶的话：“鬼月里地府开门，鬼魂们纷纷出来，在外面千万不能呆到晚上，否则鬼就会找上你。而且鬼特别喜欢小孩！”小孩鼓起勇气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突然，又有“沙沙沙”的声音响起。“哈哈，你是不是在玩捉迷藏呀，我陪你玩吧。我不想当‘鬼’，我当‘鬼’当烦啦，你来当‘鬼’吧！”那个声音仍在耳畔响着，而且越来越近，仿佛就贴在他的耳朵上！小孩浑身发抖，裤子被尿浸湿透了，滴滴答答，他坐在地上，抱着头，抽泣着：“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家……”他以后再也不玩捉迷藏了！一阵冷风刮起，小孩抖得更厉害，鬼要来抓他了！
——“小幺！”奶奶焦急的呼喊声传来，小孩仿佛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抬起头，看到前方有一点光亮，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带着哭腔回应奶奶：“我在这儿！奶奶！”奶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眼前，小孩奔过去，扑进奶奶的怀里，哇哇大哭。“不哭不哭，我们回家，回家啊。”奶奶摸摸孙子的头，安慰着孙子。总算找到孙子了，奶奶都差点心脏病复发。
——树林里渐渐有月光漏进来，在地面上投下光斑，像是开了一朵朵白花。慢慢地，月光洒下的范围越来越广，铺上了一大片银色地毯。“喂喂喂，你不会真的不理我了吧？我真的再也不恐吓小孩了，真的。”刚才吓唬小孩的声音又响起，带着讨好的语气。声音的主人就是一只鬼，他坐在洒进树林的月光里，原本就是半透明形态的鬼，现在更加飘忽，他撇着嘴，像偷吃糖被抓包的小孩子。他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另一只鬼，那只鬼背对着他，就是不肯转过身来，还不准他靠近。“好吧，我就在这坐着等你发话。”他发现对方真的生气了，只好尽量不去招惹对方，乖乖坐在地上，但是坐不久他又呆不住了，“这里蚊子好多……” “你又不会被蚊子咬。”对方终于回应他了，他高兴地站起来：“苏阳，你终于说话啦！” 他跑到苏阳的身边，苏阳看着他，把手伸向他，却又停在半空中，“还是没办法啊。”苏阳又收回手。这里的树枝比较稀疏，可以看到天上的明月。“月亮越来越圆了啊，我们又要回去了，宁河。” “我们还是没有完成心愿，我不甘心。”宁河把手举起来，张开手掌，他仍然可以透过手掌看到月亮。“不甘心，我也是。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已经是鬼了，再也没有触觉，别人也触碰不到自己。”苏阳也把手举起来，和宁河的手重叠到一起，他又把手抬高一点，“好像我能碰到你了。” “真的？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啊？”宁河瞪大眼睛，摆动着手，就是抓不住对方。宁河看着对方的神情，恍然大悟：“你又骗我！”苏阳笑了，假装拍了一下宁河的手：“是啊，你太蠢了。”宁河翻了个大白眼。
——月亮已经呈现出圆盘的样子，七月十五到了。在人间游荡了半个月的大鬼小鬼陆陆续续回到地府，今晚地府就要关门了。在回地府的路上，宁河突然闻到人类的味道，他悄悄地对苏阳说：“苏阳，你闻到了没？”苏阳点点头，示意在他们的左侧不远处有人。宁河看到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剑，那人正在往剑上涂抹一些东西：“他在干嘛？”苏阳往右边挪动一下：“你过来。那人手里的剑是驱鬼专用的，应该是个道士，他在施法，是来捣乱的。我们要小心些，跟紧队伍。” “这种年代还有道士？！”宁河感到无比惊奇。当苏阳和宁河快要进入鬼门关时，年轻道士开始突袭鬼群。道士正举着剑，念着咒语，然后燃烧一把符纸，并将符纸挥洒在空中，燃烧的符纸照亮回归地府之路，一些小鬼被掉落的符纸烫着，哇哇大叫。顿时，回归地府之路上鬼哭狼嚎，苏阳和宁河准备冲进鬼门关，却发现道士挡住了鬼门关，只好躲到一边去。“他手里的剑威力很大，他却迟迟不使剑，只是在用剑吓唬鬼魂，他的用意并非驱鬼。”苏阳在思考着道士的真正用意。“快看！后面有个小鬼好像认识那个道士！”宁河指着那个小鬼，小鬼被堵在后头，幸好他个头小，在鬼群里窜来窜去，很快来到前面，小鬼看起来去世时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小鬼拼命向道士招手，大喊大叫：“师兄！我在这！师兄！”道士终于听到小鬼的叫喊，看向小鬼，“咣当！”道士手里的剑掉下来，站在原地发愣。“师兄你快过来啊，让他们进去。”道士赶紧闪到一边，让鬼群继续进入鬼门关。小鬼跑向道士，想要抱住道士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师兄，我现在碰不到你啦。”小鬼挠着脑袋，愁眉苦脸。“没事儿，可以的，你看。”道士也摸了摸小鬼的脑袋，苏阳和宁河吃惊地看到道士居然真的可以触碰到小鬼。
——“我可以跟你谈谈么？”苏阳走向道士，道士发现他并不害怕自己，吃了一惊，不过他还是收起了剑：“你有何事？” “关于你为何来这里的事。要我在这里说么？”苏阳温和的声音在道士听来颇有挑衅意味。道士还是选择跟着律，走到离小鬼比较远的地方。
——苏阳打量着道士，笑着说：“道士先生，你不久之后恐怕也并非人类了吧。”道士皱了皱眉头，转瞬又恢复平静：“你怎么知道？”苏阳指着道士腰间的药瓶：“这个药瓶就是你跟孟婆讨的吧。我在地府也呆了几十年呢，怎么会不知道孟婆有这种可以让人类触碰鬼魂的药。”道士拿出药瓶，一副遗憾的表情：“可惜没有了，不然我可以分给你。”苏阳摇摇头：“不不不，这药只对人类有效，而且人类吃下一天之后也会变成鬼。要是对我有用，也轮不到你了，这药可是要花一百年才能炼制出来的。”道士把药瓶丢掉：“那你有何目的？”苏阳笑了：“不愧是掌门候选人，我瞒不过你。我恳求你帮我一个忙。”道士挑挑眉：“哦？” “我恳求你能把你的躯体接我一用。”道士看着律严肃诚恳的神情，又颇有疑惑：“我的躯体对你有何用？”苏阳的神情愈加凝重：“可以帮我达成心愿。”道士看出他的期待，答应他的请求：“好，等我把师弟带回人间，把一切都打理好，就通知你来取我躯体。”道士又取出三根香，“后天你便可燃香找我。”苏阳郑重地接过香：“多谢。你的人情……”道士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切勿与我谈论人情，最怕这东西。”道士想了想，又问道：“请问我应该如何将我师弟带出去？这阴曹地府进来容易出去难。”苏阳：“你跟着我走便可，我也要出去。”道士拱手道谢：“多谢。但是，你要怎么回来？鬼门关要关门了。”苏阳看向宁河那边 ：“我们不担心这个。”
——到了人间，道士再次向苏阳道谢，便和师弟赶往目的地。宁河看着人间的繁华景象，感叹：“想当初我都没发现人间这么好看，现在我都舍不得回去了。”苏阳伸出手，试图要触碰对方，但他的手还是什么也摸不到，只是假装拍了一下宁河的脑袋：“舍不得回去就别回去了。”宁河转过头，很疑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叫我不要贪玩赶紧回去的么？”苏阳微笑着：“你不愿意？”宁河：“就算我想回去现在也回不去了吧，门关了。”苏阳：“那我们就呆在这吧。”
——七月十七，道士如约赶来，苏阳如愿得到了他的躯体。在交出躯体之前，道士：“你不怕你朋友认不出你么？”苏阳：“我会易容之术。”道士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么做，不怕不能投胎么？”苏阳摇头：“我不会后悔，只要能够完成他的心愿。”道士叹了口气：“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是这么执着啊。”苏阳：“有个念想，总是好的。”
——夜晚的第一缕月光洒下时，苏阳也回到宁河身边。宁河百无聊赖地坐在桥栏上，看到苏阳，抱怨道：“你去哪了？我一个鬼太无聊了。”苏阳走过来：“你不是会去吓唬小孩解闷么？” “我哪敢啊，苏阳大人吩咐我不准再去了啊。”苏阳向宁河伸出手：“宁河，把手给我。”宁河从桥栏上跳下来：“干嘛？又碰不到。”苏阳干脆抓住他的手：“你看，我可以的。”宁河愣住了，过了一会才缓过神：“你，你，你怎么做到的？！”苏阳笑而不语。宁河一把抱住他，像个树袋熊似的。“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终于可以抱住你了。”宁河抱得苏阳都快喘不过气来。苏阳拍拍他的背：“嗯，太好了。”宁河松开手，于是苏阳揽着对方的脖颈，轻轻地吻上去。
——宁河站在屋檐下，眯着眼，阳光很灿烂，也很暖和。来来往往的人类不断穿过他的透明身体，他只好飘到屋顶上，躲到伸到屋顶上的树枝下，然后抱着腿坐着，眺望远方，他的目光所在之处，是苏阳消散的地方。
2014-8-11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