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演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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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1日，9点36分。
明禅一行三人步行到达道奇体育场。
体育场落成于1962年，可容纳56000名观众，是美国最大的棒球场，也是美国建成最早的棒球场之一。此时此刻，三万余人聚集在绿茵场上，另有近千人稀稀落落散布在观众席。
十几名身着警服的人手持警棍将人群驱赶至赛场扇形区域。明禅他们被人群挤到中间，前后左右都是人，最近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性距离他们不过一米。当他抬头看到汉特之后，耸耸肩自动退开。
明禅死死抓着汉特粗壮的手臂，以前她从未将自己置身于现在这样数万人的大场合，她很了解自己的能力，知道什么时候到达极限，知道极限之后她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但今天，她必须冲破极限。
数万人的呼吸、窃窃私语、脚步、动作声汇成一重接一重的巨大声浪，狂放而至。
“为什么我们要参加这种愚蠢的演讲会？”
“车子停在外面安全吗？”
“……站在那儿别动！”
“只剩几块面包了。”
“还有二十分钟。”
……
男人、女人、老人、儿童。
英语、法语、意大利语、俄语、保加利亚语、汉语、日语、阿拉伯语……
叹息、争吵、呐喊。
等待市政府官员入场期间，声音持续不断，形成巨大的堡垒将她一层一层环绕。
大颗大颗的汗珠湿透了头发和衣服，明禅弯下腰，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准备好的巧克力填进嘴里。
“晋，还能坚持吗？”马克思低头问道。
明禅打出“OK”的手势，吃完巧克力确实比之前感觉好了一点。她又试着调整自己的注意力，把重点放在话语而不是其他细枝末节上。
马克思犹豫了一下，道：“你知道吗？其实我认为你在这里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明禅苦笑：“确实不是，但……”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那里。”马克思指向扇形区域南端的看台二层，“最佳位置。”马克思摇摇头，“也许不是最佳，但比这里好很多。”
明禅眯眼观望了一会儿，点点头笑道：“你是对的。”
他们来到人群的边缘，汉特说：“俺让山姆跟你在一块儿，它能保护你。要是有啥情况你跟它说，俺也听得到。”
“喔……”明禅挑挑眉头，“很棒的主意，汉特。”
她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主意。
“还有这个。”马克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哨子，“也许用得上。”
明禅又花了几分钟和他们约定好信号，在政府官员入场前五分钟赶到二层看台。离开声源中心，声浪对她的影响骤然降低。她还找到了一只望远镜，这样视觉的压力也减轻许多。
十点整，四名黑衣保镖围着一名身着深蓝西装的金发女性准时出现在赛场打击区，不是前天那名有气无力的老年男性发言人。因为背对着明禅，她未能看到这名市长副手的面目。
“上午好，女士们，先生们，孩子们，所有的幸存者们。”
洪亮但柔和的女声以打击区为中心层层传开，传递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发言人并没有借助音响工具。
体育场暂时安静下来。
“我们度过了艰难的十天。我知道，你们都是经历长途跋涉和重重危险才站在这里的。你们通过了考验，你们每个人都是英雄。”
她停顿了一下，场内一阵骚动，当她再次开口时，骚动立即平息。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还有更多的考验，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如你们所见，现在的洛杉矶一片混乱，超过了历史最艰难的时期。我们生活的地方，未来将成为我们家园的城市，在纷争的深渊上摇摇欲坠。”
底下突然有人问：“我们可以做什么？”金发女子微微侧身看向提问人所在的方位，那是一名穿白衬衫的瘦高男子，立于靠近打击区的位置，表情冷峻，站姿挺拔。
“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们可以做什么？”发言人稍稍加重了语气，说出了答案，“思考。”
“思考在摆脱过去的排挤、迫害、恐惧之后，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发言人的话语铿锵有力，“思考我们要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还是毁灭她。”
“怎么做？”明禅跟着人群喃喃问出同样的问题，换了一名发言人，演讲也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美利坚合众国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一直引领整个世界进步，因为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完善的法律和制度。我们沉睡的同胞们做出了许多杰出的贡献，他们留下的遗产是我们的财富，更是我们重建社会的基础。我们并没有失去对世界的控制权，我们只是在无视甚至放弃对自己的控制权。末日，该死的末日，它让我们失去自己的亲人，改变了一切，一切！我和你们一样，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拥有超乎寻常人的能力，它让我们活下来，却没能拯救我们最爱的人。”
写演讲稿的人一定深谙心理学，同时还是超级英雄的忠实粉丝。听着这番演讲，连明禅的内心都有些澎湃。她静下心来观察场上人们的反应，他们也是一样。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出现沉思的表情，有些人开始哭泣。
明禅把望远镜转向汉特和马克思。
大个子揉着鼻子，嘟哝道：“哭啥哭，牛仔不掉眼泪。”
一个动作，一句话让明禅忍不住露出微笑。
汉特身边的马克思则面无表情，演讲未能打动他的内心。
“但这不是我们的失败，更不能成为我们放纵自己的理由，永远不能！因为末日没有夺走所有东西。”发言人接着说，“看看你们的四周，希望依然存在。我们会有新的朋友，会有新的亲人，我们还有孩子，甚至还可以怀念过去。这难道不是上帝的恩赐吗？”
“为什么会有末日？”提问的是先前主动避开汉特的啤酒肚男性，这让明禅略感意外，他看起来胆小而且神经质，“我们想知道这点，到底是什么造成了末日？”
发言人摇摇头，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一分钟内，她没再开口。任凭这个问题搅乱人心。
“上帝的旨意。”
“不，一定是俄国佬的阴谋。”
“也许是毒气小行星撞击了地球呢？”
“为什么不是有人把我们催眠了？”
“不不不，这肯定是楚门的世界，外星人制造的摄影棚。”
……
明禅吃惊地发现对于末日人们竟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看法，不过末日这件事本身就已足够不可思议。她握紧手中的望远镜，把注意力重新转回金发女性身上。
这时，又有人提问：“我们怎么能知道，不会有下一次末日？”仍然是之前那名白衬衫男子，“等我们重建好一切，走上新的轨道，突然末日又来了怎么办？”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明禅不由对那名白衬衫男子产生了浓厚兴趣。他有双淡绿色的眼睛，深色头发，鬓角发白，年龄在45岁—50岁之间。
他是名军人。
但训练有素的军人应该不会两次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注意，明禅留意到有好几个人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所以……他是被授意进行提问的。
“又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发言人不慌不忙地说，“关于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时间。”
“人类踽踽独行在宇宙已有数百万年的历史。从古猿进化成人类，我们的祖先用了400万年。然后我们又用了数千年时间认识和了解这个世界，这期间人类你争我夺、自相残杀，但这些都未能阻止人类的发展。上个世纪，我们开始了对宇宙的探索，只用了短短几十年我们便把自己的脚印留在太空，把信号发往宇宙深处。我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现什么，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我们从未因为恐惧不可预知的未来就把目光留在当下，我们也不能。幸存者们，时间是我们唯一的答案，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走，往前看，我们会获得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这不算一个老少咸宜的答案，但有人鼓起掌，而后，更多的人鼓起了掌。而白衬衫男子的表情还是像之前那样冷漠，一动不动，仿佛置身事外。
接下来，发言人谈起了今天最重要的主题：“现在，我想我们大家已经达成共识，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需要恢复秩序，或者建立一个新秩序。”
“让那些狼心狗肺的管理人先把我女儿的食物还回来再说秩序！”
声浪中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引起明禅注意，没有高到令发言人听到，但也没有低到让明禅忽略。声音来自扇形区域弧线的那端，是个眼圈乌黑嘴角红肿的年轻男性。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红色短袖T，胸前还有几个破洞。
不知是不是阳光的原因，明禅看到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光圈。他往后退了几步，从人群左侧快速向前移动。临近的警卫呵斥他停下，他置若罔闻。警卫推了他一把，但倒下去的是警卫而不是红衣男子。
明禅放下望远镜招手唤来白头鹰山姆，注视着它的眼睛：“嘿，汉特，你能听到吗？”看到汉特往这边看，明禅急忙道，“左边，有个穿红色短袖的男人，他应该是我们要找的危险分子。”
“收到。”马克思说。
说话间红衣男子又击倒了两名警卫，在离汉特他们不足三十尺的地方突然停下。
人群中走出几名同样身穿红色T恤的年轻男女。
“等等，汉特。他们有六个人。”
汉特停了下来，马克思没有。
发言人的某个敏感论点引发了热烈争论，马克思没听到汉特的呼喊。
“没事的。”大个子说，然后他也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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