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来看一看

8、七

　　时光在一天天流逝，病魔在一点点地吞噬着菲菲的肌体。现在她做任何事，象起床、穿衣、洗漱、吃饭等等，都比过去要费力很多，但她仍坚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尽量不让赫然帮助。

　　上海人爱吃炸猪排，与血淋淋的牛排相比较，猪排的味道与熟度更易令国人接受。精明的上海主妇几乎个个都会做炸猪排，不会做炸猪排的就好比进了洋行却不会英文一样尴尬。赫然在上海工作的半年里，在菲菲的引导下也爱上了炸猪排。

　　趁着现在还能动，菲菲时常做炸猪排给赫然吃。虽然动作慢些，但在她看来，吃得好是一件特美好的事儿。不是有句话嘛，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看到赫然满意的吃相，她调皮地脸上笑开了花！

　　一个阳光和煦的早上，菲菲早早起了床。面对敞开窗户的阳台，沐浴在明亮的阳光和温润的微风中，她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芬芳的空气。由于意识到行动将越来越困难，菲菲突然有种很想出去转转看看的感觉，看看自己在这里出生和长大的城市，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可现在出门对她来说是件艰难的大事，走是走不动了，通常在附近散散步都是赫然用轮椅推着她。

　　吃完早饭后，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半天，还不让赫然看。

　　“赫然哥，我化的妆漂亮吗？这是专门为你化的，我知道你会喜欢。”菲菲突然打开房门问：

　　一件淡蓝色的短裙，包裹着菲菲婷婷玉立的身姿，洋溢着青春的脸上化了精致的妆，散发出甜甜的香气，抹了口红的嘴唇透出一股鲜艳，笑容如花朵一般在她脸上绽放......

　　看到她的面容，赫然禁不住有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什么是爱情？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理解，而对于赫然来说，都不如现实来得真切，一个发自生命本真地微笑，足以暖透这颗男人的心！

　　赫然从她的打扮上感觉到了什么：“菲菲，我带你出去玩吧！”

　　“真的？我早就想去玩了！”

　　俩人的心有灵犀，让菲菲的心情分外愉快。她最高兴的事就是赫然带她出去玩，去商场，去公园，去参观各种展览，哪儿都喜欢逛，像个小孩子一样。

　　但一想到种种不便，她又犹豫道：“还是不去了，我这样的身体出去会给你添累赘的！”

　　“咱们不是有轮椅吗？放心吧，有我呢！”

　　为了不让菲菲累着，赫然分几次带她外出游玩。好在现在交通比较方便，有地铁、公交车，实在累了还可以打车。做为近些年上海的地标性建筑，世博会、东方明珠是必去之地；菲菲小时候住在浦西，搬到浦东又参加工作后，去浦西大为减少。凭着儿时的记忆，她带着赫然在南京路、徐家汇商业街等逛了个遍；又到老城隍庙、吴江路、云南路的美食街吃了个遍。晚上迎着黄浦江的夜风，在外滩走着看着，菲菲讲述着小时候的往事。今天的上海，一水之隔的浦西与浦东是两个鲜明的时代对比，一边是积淀着沧桑感的厚重，一边是现代化的生气勃发。俩人置身其中，感慨着时代的变迁！

　　每次游玩回来，菲菲累得一天都缓不过劲儿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她脑海中留下的印象、记忆中的享受，精神上的感触、舌尖上的回味，一切都让她活在无穷的快乐中！

　　望着菲菲虽然显得疲惫的面容，但却万分愉悦的神情，自己内心也感到了一种满足！赫然伸出手从她优美的脖颈边、漂亮安详的眼眸上拂过，双手停留在她那美丽的脸上。

　　他深情地注视着菲菲说：“菲菲，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灵魂有意，而身体已渐渐麻痹的菲菲，吃力的抬起胳膊搭在赫然的脖颈上，生平第一次主动向这个男人伸去了她的爱情之舌......

　　幸福，既不是有一天应该是什么，也不是有一天可能是什么，而是现在正是什么！

　　......

　　秋去冬来，菲菲的病情发展得很快，她开始承受着如寒冰一样残酷的命运！

　　一天又一天，菲菲的手不能动了，胳膊抬不起来了，腿支撑不住身体了，嘴巴没有力气咀嚼了，脖子垂下也无力挺直了。她曾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如今，刚过二十六岁的她全身几乎已经不能动了。她有着完全清醒的意识，过去的一年里，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如同被冰冻住一般，慢慢地失去了力量，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知道这个病是完全不可逆转的，她清醒地感受着生命正从自己身体中一点点流逝，在经过无数次的痛苦绝望之后，但她一直很平静，也绝不放弃，幸福的笑容时常还会挂在脸上。

　　可近来菲菲常常感到胸部疼痛，并伴有严重刺激性咳嗽，呼吸困难，周身关节骨骼疼痛。经医院拍片发现胸腔内有阴影，初步诊断为胸腺瘤。医生告知：该瘤已长到相当大体积，压迫无名静脉，导致心包积液引起心慌气短。无论是良性或恶性胸腺瘤，建议尽早做手术切除。

　　谭梅知道此事后，在北京托人联系到宣武医院神经内科的专家，该院对手术治疗胸腺瘤有着丰富的经验，建议赫然尽快带菲菲来京做手术。

　　......

　　赫然把菲菲接回北京后，谭梅热心地跑前跑后为菲菲联系住院事宜，待菲菲住进医院后已多次来看过她，这让菲菲和赫然感动不已。

　　这天下班后，谭梅又来到医院看菲菲。赫然告诉她，医生已做好手术方案，但必须由患者的直系亲属签字。以赫然现在的身份签这个字，医院自然不能同意。菲菲本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的病情，但签字一事医院不肯通融。万般无奈下，菲菲只好同意让赫然打电话，通知日本的哥哥尽快来北京。菲菲的哥哥明天到，赫然让谭梅帮忙明天去机场接一下。

　　“你放心吧！”谭梅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赫然见到了菲菲的哥哥郝钢。赫然先带他去医院看了菲菲，又带他见了医生。医生将菲菲的病情和手术治疗方案详细对他做了介绍，并讲了手术中可能遇到的风险，最后让他签了字。

　　晚上，赫然请郝钢吃饭，郝钢已从妹妹那里知道了赫然与菲菲的关系。饭桌上俩人喝了不少酒，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郝钢为没能照顾好妹妹难过得哭了。

　　郝钢说：“兄弟，7年前我去日本闯荡，本想玩命干几年，挣点钱回来和妹妹好好过日子，毕竟菲菲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两年前我开车送货时，不小心撞伤了一个叫竹内贞美的日本姑娘。贞美在医院治了一年，最后还是落下了双腿瘫痪的终身残疾！我把贞美的终身给毁了，就应该对人家负责。去年，我和贞美结了婚。不是我不想回来，可贞美实在离不开我照顾。兄弟，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菲菲也很爱你，我妹妹就托付给你了，拜托了！”

　　郝钢说完朝赫然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