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人生》踏步123

2、周而复始的折磨

　　我对李莉感到很抱歉，到了学校，我立马去找她。

　　本来我想说和她断绝来往，但是她趁下课时间，赶到我桌旁，第一句话却是：“你没事吧，到底哪里不舒服。”

　　她的口气像冬日里的火焰，我感到温暖。我怎么说得出口，我为了自己的懦弱，要伤害她吗？
　　此时，我扭头，看到了王娇的脸，她的眼神，似秃鹰般的锐利，我脑子里立马闪现出陈媚打我时候的神色。

　　他们好像，一样自大，一样狠毒······

　　我对王娇说：“我去跟她说清楚，马上回来。”

　　她说：“你去呀，说得我好像死缠烂打你似的，我可没有逼你做任何事，我从来就不会祈求任何人。”

　　“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只是出于基本礼貌。”

　　她甩甩手，好像我是草地上的一坨屎。

　　我面红耳赤，却不敢发作。

　　操场上，我对李莉道出了原委，我说：“我很抱歉，我是个自私的家伙。”

　　“你不是自私，你是懦弱，怎么就不报警啊，现在什么年代了，她这样做是虐待儿童，我们可以告他们的！”

　　“可是我妈妈说，她希望我可以读名牌大学，也希望我忍耐，现在像王先生一样好心的人不多了。”

　　“你就是胆小鬼！”

　　“你没有权利这样说我，知道吗，你试过没有钱，吃没有作料的白面吗？

　　你试过没有钱，被房东赶出家门的那份屈辱吗？

　　你试过没有钱，生了病，看见自己的母亲对人磕头作揖求治疗吗······”

　　我摇摇头即道：“没有钱的日子，真的很难熬，为了不让妈妈再过那种苦日子，我别无选择。
　　你有权利说我胆小鬼，懦弱，没骨气，马屁精，但是这是我，身为一个十岁小孩唯一可以为苦命的妈妈做的事，我唯一可以做的事······”

　　李莉没有说话，我低着头，悄悄的往上看，发现她眼里的惊愕与怜悯。

　　虽然她是出于好心，但是我却讨厌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渣滓。我猛地逃跑了。

　　从那以后，我和李莉似乎就没有来往的迹象。我以为她看不起我了，再也不想理我。

　　虽然我心想，这是件好事，起码一切都恢复了原有的景象。

　　但是，我却暗自觉得悲伤，因为我失去了一个可以谈心的好友。

　　高三那年，我学习很努力。虽然王娇上课很不专心，时常打扰我。

　　她不希望我考好，因为她的成绩实在是不堪入耳，每当提及，她难得的有了羞辱感。

　　我在这种情况下，乘着回家时睡觉的独处时间，也要拼命努力。经常熬到别半夜三点。

　　听人家说笨鸟先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尽管我如何刻苦，还是只能勉强通过名牌大学的录取分数线。

　　但是基于比较下的差异，王叔叔奖励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步手机。对，我有手机了，呵呵呵。

　　毕业那天，我和王娇出去庆祝。我们在酒吧里，因为她穿着实在性感，脸蛋又勾魂，再加上婀娜的舞姿，被好多男生邀请去跳舞。

　　我带着个黑色框边眼镜，在一旁死死的盯着，生怕她越界。

　　即使这样，她还是被不良居心的人，灌了好多酒，烂醉如泥，我们只能选在外面过夜。

　　当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第二天早上回去后，发现家里一团乱，听闻陈媚死了，我妈妈进了医院抢救。

　　我们踉踉跄跄的跑去了医院。问什么事。

　　难得见上一面的王叔叔说：“来了个强盗，被我们发现了，就开始行凶。”

　　听到陈媚死亡，王娇只是惊了一下，并没有哭。

　　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陈媚是一个疯子。
　　她没有工作，我搬进他们家的时候，她是一个只知道成天打扮自己的女人，跟王娇没有什么交流。

　　而后，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变得脾气暴躁，稍一不顺她的意，她就会砸东西。

　　我记得，有一次，半夜三点的时候，我被许许多多陶瓷撞地，破碎的声音惊醒。

　　出去探个究竟，就看见本来没有回家的王叔叔，醉醺醺的站在他们那个屋子的门口，他眼里除了醉意，还充满了愤怒。

　　时不时的还有花瓶向他砸去。

　　我看到他的头在流血。脸上也有被猫爪伤似得血痕，一道一道的，我被吓坏了。

　　我知道那一定是陈媚砸的，我知道她的病又犯了，我也知道，刘叔叔一定很痛。我受过那样的伤，我们被同一个人伤害过，所以我能感同身受。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碎片声，犹如地震一样让人胆寒的感觉，让我窒息，我听到陈媚破嗓而出的怒吼：

　　“臭男人，恶心，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在外面给我找女人，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吗？”

　　“你别闹了，好聚好散不好吗？真的要弄得鱼死网破你才甘心吗！”

　　“ 你是我的男人，你是我的，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没有你，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啊，求求你，不要和我离婚，不要和我离婚······呜呜呜”

　　我从门边，偷偷瞄了进去。终于没有扔凶器，她瘫坐在地上，像极了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幼犬。

　　她不再是一头疯狂的让人胆寒的狮子，她只是一个无助的妇女，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女人。

　　这一幕，我本该怜悯，但是我实在怜悯不起来。

　　我看到王娇走过去，她用脚，轻轻踢了踢陈媚撑在地上，微微淌血的手。她好像踢一个皮球，那不是她的母亲，她感到厌恶：

　　“别人都不要你了，你干嘛死气摆列的咬着不放，忒丢脸了，给我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媚原本可怜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她猛得站起来，将王娇抛到了地上，她倒在碎石片中，瞬间，她就倒在了血泊里。

　　她晕了，可是她的母亲，或者说，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女人，根本就与外界隔离了，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鲁莽，受的伤。

　　她跑到门外，死死的揪住王叔叔带有血渍的白色衣领，她将他抵在墙壁上，拼命的摇晃
　　“你想丢下我和女儿，我就和你一起死，我得不到你，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得到你······”

　　你们知道吗，我定在原地，听到王叔叔的头敲击墙面的声响，我感觉死神要来了：
　　沉重的带人渗人的冷气的呼吸声与若有若无，来自地狱的脚链声和脚步声，这些画面，飘荡在脑海，让我窒息。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冲了进来，制止了这场血腥场面。

　　陈媚住了精神病院，王娇和王叔叔也住了几天的院。

　　你们可能以为只是第一次，但是这绝对不是陈媚的第一次。她像一部升降电梯，上下上下，周而复始的不停闹腾。

　　她住了几天院，出来了，好像没什么问题，很平静，大海一样。

　　阳光沙滩蓝色的大海，多么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她可以突然爆发海啸，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我说，王娇恨她，我也恨她。

　　我对于她的可怜，我只能理解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