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潇湘涟漪

88、桃花依旧笑春风

　　若晴没有在家过完元宵节就提前去了南京，离开之前，她去舅舅家看了她妈，但是没和她爸说。她回到南京后，为了不让自己乱想，就提前去医院开始工作了。
　　原来即使是过年的时候，医院里依然是人满为患，若晴跟着刘亮师兄在病房里走走停停，却始终提不起精神，经常走神，刘亮师兄不得已和她好好谈了谈，让她先回去调整好了状态再过来，其余的事情他会去和导师谈，让她别担心。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师兄。”脱了白大褂，换上蓝色的呢子大衣就出去了。
　　春风料峭的吹过，她不想回去，只是信步走进了学校，看着初春的风景，万物在悄然复苏着，柳枝抽芽了，轻轻拂过湖面，蓝天白云在水中行，岸上的她不知走了多久，心思终于渐渐地恬淡了，她转身看到墙边的桃花，正绽放的灼灼其华，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崔护的那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喃喃自语的“桃花依旧笑春风”，她的心中虽有一份悲凉的情绪涌出，但还是不自觉的笑了，笑这世间的路终究要错过，笑这人生的露终究要自己一个人走，只是走着走着就累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中午的时候，若晴去吃了麻辣烫，然后，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就回去了，坐在电脑前面，边吃边看已经看了三遍的《生活大爆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直到最后吃的都想吐了，天都微微明了，她才去洗澡刷牙睡觉，就这样昼夜颠倒的过了一个月有余，她看过剧情快节奏的美剧《绯闻女孩》、《破产女孩》等，看过剧情跌宕起伏的港剧《飞虎》、《法网狙击》等，也看过当时流行的宫斗大陆剧《宫》、《步步惊心》、《甄嬛传》等，更看了湖南台更新的娱乐节目《我是歌手》、《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等，她当时没有想太多，也不敢想太多，只是不想见阳光，不想在白昼醒来，不想去面对一切的人和事。
　　也许是和她自身的性格有关，她习惯了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中，她爸的背叛，她妈的离开，空荡荡的家让她不忍回想，家在她心中的分量比她想象之中的要重要的多。就连她的梦想都是因她爸的腿伤，她想着有一天能够让他的腿像正常人一样，而不只是看着像正常人，却始终是有点瘸，在阴雨冷天里也总隐隐作痛。
　　可是，现在呢？她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做医生，如果不做医生，又要去做什么呢？那时候，她不只是悲伤，而是对整个人世间的心灰意冷，是彷徨，是绝望，是对人生的质疑，是对生命的不屑，是一种生无所恋的状态。
　　等若晴真正走出房门，再次晒到太阳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因为她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了，她舅舅在清晨打电话让她回家去面对她爸妈的离婚，她起床买好机票，去洗澡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背上背包直奔机场。
　　下午的时候，她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春意已经很浓了，风吹过却依然有些凉，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哭，也许是哭了一个月哭够了，再也没有多余的泪水要流了，打开家门的时候，家里坐了很多人，都是眼熟的亲人，她礼貌的麻木的叫着每一个人，唯独没有叫“爸爸”。
　　若晴不知道事情是怎样解决的，她就坐在边上，几乎是一言不发，原来离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儿，而是两个大家庭的事情，也不只是两个人分开就行，还要分家，分家产，各种的纠葛缠绕其中，烟雾缭绕里，吵闹喧嚣着，她一言不发，只觉得头很痛，像要裂开一般，天黑了以后离婚的种种事宜依旧没有定论。
　　他们一起去吃饭，坐在同一个包间里的两桌上，她妈这边的人一桌，她爸那边的人一桌，她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坐在她妈那桌上，她看到她爸的眼中似乎有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忧伤，即使是坐在饭桌上吃着美味可口的菜，他们也没有停下辩论争吵。若晴简单吃了一点就先离开了。
　　离婚的事情讨论了三天，依旧毫无结果，第四天的时候，若晴再也不想听了，她真的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两个人，曾经那么相爱，而现在这样针锋相对，相互伤害，她告诉屋子里的所有人说：“如果我爸妈离婚，我谁都不会跟，我已经二十几岁了，不再需要别人照顾。”
　　若晴走在艳阳高照的街上，天渐渐的回暖了，只是她的心却留在了冬天，她忽然想找人面对面的说说话，她感觉自己似乎好久没和别人聊过天了，于是，她就去找羊肉串了。
　　当她看到又胖了的羊肉串的时候，脸上带着昔日的笑容说：“羊肉串，你又胖了两圈啊，再这么胖下去，真心容易患各种疾病啊！”
　　羊肉串笑道：“老大啊，没关系，反正到时我病了，就找你，不过话说，你怎么总是突然就过来了，也不打个电话什么的。”
　　若晴笑道：“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要是不欢迎，我立刻就走。”
　　“就算不欢迎任何人，也不能不欢迎你啊，你说对不对啊！”
　　“这还差不多，你现在不忙吧，陪我出去走走？”
　　“你等一下，我去交代一下，咱们就走。”
　　若晴笑道：“果然有老板的派头了啊！”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出了饭店，羊肉串问：“老大，咱们去哪里啊？”
　　“就在街上随便走走，陪我散散心，说说话。”
　　羊肉串笑道：“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至少应该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我不想坐着，我已经坐了很久了，我就是想走走路。”
　　“老大，你这也太坑我了吧，我长这么胖，走路好累啊！”
　　若晴笑道：“你就应该多走走路，该减减肥了，你说你这一身肥肉，摸着是挺好玩儿的，但真心是对你自己不好啊！”
　　“我知道了，我错了，行吧，老大，你说走咱就走，风风火火闯街上。”
　　“可是我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找人聊聊天说说话。”
　　“老大，我看你好像不太正常，心事重重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若晴审视般的看了一下羊肉串说：“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还学会看相了啊！”
　　“一般一般吧，过奖过奖，做生意还真没我想的那么容易，要学会察言观色的。”
　　若晴点点头道：“确实，我十分理解你。”
　　羊肉串笑道：“老大，你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怎么了？司空欺负你了？”
　　“不关他的事儿，我们早就分手了。”
　　羊肉串诧异道：“老大，他是不是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了，我帮你去教训他！”说完，又觉得不对，他挠挠头说：“不过，司空看起来不太像那样的人啊！”
　　“你别瞎想，他挺好的，是我不好，提出的分手。”
　　羊肉串这下彻底蒙了，问道：“你也不太像会干这种事儿的人啊？”
　　“你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
　　“我和你说一些事儿吧，老憋在我自己心里都快把我憋疯了。”
　　“什么事儿啊，怎么感觉你好严肃啊！”
　　“找个店坐着说吧，我也觉得累了，我好几天都没睡踏实过了！”
　　羊肉串点点头说：“恩，咖啡店，还是奶茶店？”
　　“都行！”
　　他们就近选了一个咖啡店坐着，若晴将家里的事简略的和羊肉串说了说，并嘱咐他别乱说，羊肉串点了点头说：“老大，我爸妈吵架吵了一辈子了，动不动就拿离婚说事儿，现在也还是两个人在一块儿挺好的。我觉得虽然你爸出轨了，但是你爸的心还是在你妈身上的，毕竟他们已经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了，他只是从一开始的一步错，以至于身不由己步步错，要说他对那个女人没感情，但是还有他的骨肉，他不能不管吧！”
　　若晴生气地说：“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啊，还帮他和那个女人说话！”
　　“老大，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们男人出轨，还各种有理了？”
　　“不是！”
　　若晴有点咄咄逼人地问：“那你什么意思？”
　　“老大，你冷静一点，我只是对事儿不对人。”
　　若晴突然不说话，站起来就走出了咖啡店，羊肉串立刻往外追，却被服务员拦住要先结账，他给了一百元钱，说了声：“不用找了。”就往外跑，但是出了门，已经看不到若晴的身影了，他知道若晴肯定是躲他去了，要不这么短时间，肯定走不了多远。他打她手机好几次都没人接，忽然想起来，若晴好像压根就没带手机。
　　若晴生气地离开咖啡店后，一口气跑进了附近的大商场，人潮拥挤，她却只感觉到无休无止的寂寞蔓延，她回想着羊肉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记得她爸告诉过她，他与她妈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已经从最初的爱情变为了亲情，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回家呢？还总去那个女人那里，真的是为了那个孩子吗？她忽然决定找他爸谈谈了。
　　那个晚上，因为她早晨离开的时候既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钱，是饥肠辘辘地到家门口的，发现自己也没带钥匙，尝试着按了门铃，是她爸给她开的门，她走进客厅，烟味很重，桌上一片狼藉，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是满满的烟灰，还有刚熄灭的半根香烟，电视机开着正在播广告。
　　安国振说：“晴儿，爸看你早上走得急，应该是没带钥匙，便一直等在家里，我想你估计也会想找我谈谈了吧！”
　　若晴点了点头，他们毕竟是父女，她爸终究还得疼她懂她的，那夜，若晴和她爸聊了很久，她看到她爸哭了，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爸哭，她的心也软了，但是她依旧无法原谅他，但是她觉得她该离开了，因为无论她爸妈是在一起，还是离婚，他们都是真心疼爱她的，而她又何必计较太多。
　　当她洗漱好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看到手机里的二十几个未接电话，有羊肉串的，星辰和司空的，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就群发了短信给他们说：“我没事，不用担心，等天明后我就回南京。”若晴怕他们打电话过来，又补充了一条短信：“不用给我回电话了，我困了，晚安。”
　　若晴几乎一夜未睡，天亮了之后，她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背着包去她舅舅家，和她妈告别，然后，就独自乘火车离开了石家庄，在路上她的心也渐渐安稳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也许是和她自身的性格有关，她习惯了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中，她爸的背叛，她妈的离开，空荡荡的家让她不忍回想，家在她心中的分量比她想象之中的要重要的多。就连她的梦想都是因她爸的腿伤，她想着有一天能够让他的腿像正常人一样，而不只是看着像正常人，却始终是有点瘸，在阴雨冷天里也总隐隐作痛。
可是，现在呢？她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做医生，如果不做医生，又要去做什么呢？那时候，她不只是悲伤，而是对整个人世间的心灰意冷，是彷徨，是绝望，是对人生的质疑，是对生命的不屑，是一种生无所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