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7、江城子

　　今天是春社的日子，学堂宽宏大量，放了所有学生一天假，然后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阮先生。
　　黎昕懒洋洋听着，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春社是遗传自古代的祭祀土地神的日子，前几年那时候有人说要学习西方文化，春社这个活动于是被故意丢弃了好几年。

　　直到后来又有人重新祭拜孔子，把论语奉为学子入学的必学经典，这些老传统才得以重见天日。

　　苏妈妈坐在厨房面对着黎昕一直絮絮叨叨，啰啰嗦嗦，说什么还是这人好，前几年没有祭拜土地神地里收成都不好了。老祖宗的规矩怎么能够荒废。

　　黎昕可有可无点着头，茫然地“看“着苏秋芝忙来忙去为自己准备中午的食盒，想着到底什么时候他爸才来接自己。

　　像春社这种大日子，张充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来一个妓。院里面泡着的。
　　张充和忙着张家的春社，苏秋芝忙着带着她家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趁着春社招蜂引蝶，照说这样两个人这一天不该有什么交集，然而春社前一天张老板却叫人带话来让黎昕跟他一起去张家的春社。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张充和来苏秋芝这里的时间早就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两个人呆一起好几年，就算苏秋芝天生丽质，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老态，张充和这么风流的男人对着一张脸也该看够了。

　　然而张充和还是宠着黎昕，甚至比自家亲儿子还要宠。
　　苏妈妈虽然纳闷张充和和自己儿子为何这么投缘，但是有一个厉害的大老板对自家和他非亲非故的小孩子这么好，苏秋芝也不会拒绝。

　　苏秋芝把准备好的食盒挂在黎昕胳膊上，叮嘱了好久，才把自己的乖儿子交到来接黎昕的张家下人手上。

　　张家不愧为富豪之家，园林中假山怪石，处处掩映成趣。

　　这种江南人家的秀丽温婉，在这出大院中表现得淋漓又精致。

　　黎昕左“看“右“看“，听着下人的介绍，只觉得眼睛看不见，又想不出来这些美景真是遗憾。于是不管仆人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再走一步，非要摸摸那水中游来游去的锦鲤。

　　下仆苦着脸难为到极点，还好不久时候张斯咏就来了。

　　张斯咏好几天没有看见黎昕了，这个岁数的孩子变化快得很，张斯咏已经到了变声期，他突然说话的时候，一口公鸭嗓子，黎昕差点听不出来。

　　“黎昕，走吧，“张斯咏冷冷淡淡地说。
　　黎昕抬头朝着张斯咏那里看了一眼。两人一声不吭朝着屋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斯咏总觉得在没有看见黎昕的这两天，黎昕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不管怎样，只要自己在黎昕面前，他总会摸着抓住自己的衣角慢慢跟在自己后面。

　　这个习惯两个人都保持了很多年…………

　　有时候张少爷就会不知不觉就会习惯放慢脚步，回头看看那个小瞎子还在不在。

　　可是现在，黎昕只是慢慢走着，也没有牵着谁的手。尽管慢，他还是在朝前走，就像他什么都看得见一样。

　　“黎昕，“张斯咏小声说了一句。

　　黎昕侧头。
　　“对不起，“很小声的一声对不起。

　　就像没有说出口，两人都把它当做没有出现过的幻觉。

　　其实早该知道是这样。裂痕就算再弥补也会留下痕迹不是吗？他总要学着，不靠着别人的，一步一步，自己走。

　　春社忙完了之后，张充和又回到了三天两天往春熙院里跑的日子。

　　苏秋芝现在已经不很年轻，张充和到了这里，常常就是坐下来和苏秋芝聊一聊天，苏秋芝知道张充和又去外面找了人，却不在意。两人对酌山花开，如此虽然没有什么春花秋月，但是居然可以像好朋友一样聊不少。

　　苏秋芝看着张充和逗黎昕玩的样子就觉得欣慰，她以为张先生只到这里是为了放松心情，但是她没有想过张充和这样的人喜欢和人聊天需要专门到妓。院中吗？

　　这几年里苏秋芝喜欢的人也变了口味，年轻时她喜欢比她大的温和男人，现在她格外钟情于年轻的男孩子。

　　黎昕最近总是看见有几个漂亮男孩到苏秋芝闺房中。

　　黎昕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黎昕好几次对张充和抱怨，还好奇地问他们来干什么。

　　可是张充和只是高深莫测地对他说以后他就知道了。

　　黎昕茫然点头。
　　黎昕知道张充和宠爱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有了这个保障，他就敢在张充和面前肆无忌惮地玩闹。张充和很多时候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看着黎昕，这种宠溺，让黎昕就像看到了自己父亲一样。

　　黎昕偶尔恍惚，为什么以前张少爷对自己那么不好自己还是要贴着他？其实干爹好多了不是吗，除了偶尔那种待价而沽的眼神…………

　　黎昕现在九岁了，苏秋芝知道他以后会逐渐懂事起来，所以在离春熙院很远的地方为他购买了别院，平时黎昕就住在那里。

　　母子俩见面的时间少了不少。

　　有个夜里黎昕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就想到了在另一条街的母亲。

　　虽然今天黎昕对于有小青年到了母亲那里早就麻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黎昕格外急躁，就像很小的孩子得不到母亲的关注就像得不到糖，别扭地非要赌气。

　　黎昕于是偷偷跑到春熙院里。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黎昕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黑的夜里来到春熙院。

　　周围的几件院子都还亮着灯，稍微知晓些风雅情趣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偏偏黎昕就是一头小笨驴，什么都不懂。

　　黎昕直冲冲忘苏秋芝院子里面撞。

　　他要把这几天收到的冷落，自己的嫉妒全部向苏秋芝发泄出来！他要赶走那个这段时间分走了自己母亲注意力的男孩子！

　　只是母亲房间里面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可是愤怒的黎昕一点都没有听到，大概就算他听到了也不会思考太多。

　　黎昕直接撞开门，冲进去。
　　房间里面的两个人顿时呆住。

　　黎昕也呆住了。

　　只见苏秋芝和黎昕见过的那个男孩子靠在一起，苏秋芝被那男孩压在门上，两人衣衫不整搂成一团，嘴贴嘴，腰和腰，苏秋芝满面绯红，眼神迷离，艳胜桃李，男孩子气喘吁吁的，也是一副陶醉的样子。

　　黎昕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不对劲儿了，他闻到很怪的味儿。

　　黎昕这个小孩子迟钝真的是到了极点，假如其他稍微机灵的小孩子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早就明白了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

　　可是黎昕从来没有眼睛看一看，苏秋芝也没有告诉她。所以他什么都不懂。
　　现在他撞破了这种事情，然而他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是本能感觉不妙。

　　黎昕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
　　于是苏秋芝眼睁睁看着黎昕冲了出去。

　　“黎昕！“苏秋芝焦急地追了出去。
　　结果，冲动跑出去的那个人小小的影子撞在树干上。晕过去了。

　　“黎昕！“苏秋芝哭得撕心裂肺。

　　黎昕总是粗神经。
　　再醒来发了一次烧，居然什么都记不得了。
　　苏秋芝松了一口气。要是黎昕还记得那晚上的事情，她就感觉真的尴尬到无法和他解释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