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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易容 ...

  •   进去的时候,杨阜正背对着我在捣鼓什么。我凑上去看,原来他在摆弄一张面皮。
      我没见过这个东西,但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说易容都是用的人皮面具。此刻真实地呈现在我面前,我心里暗暗吃惊。
      杨阜似乎看出了我心中害怕,向我解释道:“别想岔了,这不是人皮。”
      我总算舒了口气,问他:“你会把我易容成什么样?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那倒不至于,只是把你五官稍微改变一下,你既然扮作男儿身,我自然会把你的样貌化得更阳刚化些。”杨阜答道。
      他示意我坐他身旁,然后轻轻把面皮覆在我脸上。
      两人之间靠得很近,只要我伸手,就能一下子触碰到他的下巴。
      我能感觉到他温温热热的呼吸就在我的脸上方,让人感觉有些痒,而奇怪的是,我心跳得很快。
      我有些紧张。
      在他漆黑的瞳孔深处,我看到了自己。我索性闭上了眼睛,这样感觉会平静些吧,我想。
      他的手指灵巧地在我脸上滑动,似乎很久,久到我快要忍不住叫喊:“喂,好了吗?”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急什么。”听着很有耐心。
      我按捺不住,想要伸手触碰脸颊的时候,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我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松了手后拿过一面镜子给我:“你看看吧。”
      我接过,屏住呼吸看过去。
      镜中的那个人,是我,却又不是我。
      他皮肤呈小麦色,单眼皮,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年郎。可当我抚摸着脸的时候,他也抚着脸;我笑的时候,他也咧开了嘴角。
      我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真是神奇!
      我问杨阜:“那我晚上睡觉可以把它取下来吗,这样的话,是不是每天都需要你帮我化啊?”
      杨阜答道:“可以取下来。因为这是第一次,需要我帮你定型,以后,你只要自己把它戴在面上就好了。”
      我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镜中的那个人,正大大地翘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

      回到自己房间,我整理了下行李。明天就要去京城了,京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呢?我会平安无事吗?
      一夜辗转反侧。

      第十三章
      我们一早便出发了。一路上快马加鞭地疾行,在马背上颠了四天后,总算到了京城。
      这是他在京城的家,真正的家院。似乎比万宁城大许多。管家出来迎接,接过他手里的包袱,很是恭敬地弯着腰,仔细听杨阜的吩咐。
      “胡管家,”杨阜掸掸袖上的土尘,慢条斯理道:“这是我在外面收的侍从,以后就让他负责我的起居。他就住我屋旁吧,你去安排一下。”说完没看我,径直进去了。
      胡管家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在前面带路:“跟我来吧。”
      我遂默默跟在后面。
      在明确了自己房的具体位置后,我起码不会在这个迷一般大的府邸里迷路了。之后胡管家对我一番细细地叮嘱,无非是什么‘少爷是什么时候起床,他需要什么,吃上有什么忌口,澡池里撒什么花瓣’等诸如此类细枝末节的小事。
      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习惯伺候这种少爷了!
      此刻杨阜正在书房,我得了管家指示,乖乖地站在门外,随时等候他的传唤。
      天空灰蒙蒙的,我心内十分惆怅:我似乎永远是个随从命……曾经是宋靖文的随侍,如今也是逃脱不掉,又成了杨阜的侍从。
      情何以堪~
      我垮着脸站了大半天,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我心里暗自庆幸。

      此后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杨阜没有很多的吩咐和要求,穿衣洗澡等私密的事情,他很识趣地让别的小厮干去了,只让我端茶送水就成。
      因此在杨府的日子,我过得很滋润。

      一天早上起来,我打开窗户才发现,外面地上湿嗒嗒的,原来昨晚下了雨。
      我去杨阜屋外,敲房门:“少爷,起了吗?”杨阜通常都是这个点起床。
      过了一会儿后,屋里才传来嘶哑的嗓音:“进来吧。”
      他怎么了?
      我推开门,看到杨阜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床头,很虚弱的样子。
      我摸他额头,滚烫得厉害。
      他的嘴唇干燥,我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递去:“你好像发烧了,我让管家给你请大夫吧。”
      他慢慢接过水,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抿了抿,然后点了点头。
      我找到管家说明情况,他急急出府去了。
      回到杨阜屋里,我扶他躺下调侃他:“原来你生病的样子这么像小猫咪,乖乖的,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见你像今天这么听话过。”
      他听完无奈地笑笑,抓住我掖被角的手:“那你今天就把我当作一只猫好了。”话说得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本来想戏弄他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我干笑了几声,只当自己没听见他说的什么,拿起桌上的茶壶:“茶壶里水好像不够了,我去蓄点。”也不等他说什么,我自顾自出去了。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廊里冷清阴凉。
      风吹着竟然有些冷。

      大夫诊了脉,说是感了风寒,吃几副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我拿了药打算下去煎药,却被杨阜叫住。他叫来一个小厮,吩咐他下去煎,然后盯着我道:“你留在这。”
      我沉默地搬过只凳子坐在他床边上。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下了他和我。
      “还渴吗?要不要喝茶?”我问他。
      他的漆黑的眸子紧锁住我的,不动声色地将我望着。
      我亦回视着他。
      良久后,他方撇过头,淡淡道:“不渴。”
      我低下头绕着手指,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个时候,房里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古怪又有些尴尬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曾停歇,而我好像现在才听到似的。雨声清灵,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似乎清明了许多。
      杨阜的这场病,其实透着些莫名的意味。
      他有武功底子,身体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毕竟昨日的他,还是神采奕奕。
      有些奇怪啊......
      我下意识看了杨阜一眼,却发现他竟然也在看我。
      我一时紧张,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神乱瞟也不知到要如何自处。
      终是他波澜不惊地开了口:“你去把书桌上的那本书拿来。”
      我立马应了个是,转身去拿过来递给他。
      书页翻开,他认真地看着。
      杨阜的侧脸,似乎被笼罩在层层光晕里,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俏丽的蝴蝶翅膀在间隔地扇动。
      鼻子,鼻子如同是被雕琢过般,直挺光滑。
      我不禁看得呆了。

      “少爷,”门外有人喊道。
      我瞬间清醒过来,走去开门。
      是小厮端药过来了。
      我把药端过来,试了下温度,差不多,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杨阜面前。
      但他没接,而是抬眼对我道:“你来喂我。”
      我应下,舀了一勺,轻轻送到他嘴边。
      杨阜慢慢地喝下,我又接着舀起一勺,然后他喝,如此循环往复。不一会儿,一碗药见了底。
      全过程,他表现得就像个听话的乖孩子,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我的心里暖暖的。
      小厮拿着空碗退下后,杨阜又拿起了那本书,全神贯注地看下去。
      我说:“你刚喝了药,要不先睡会儿吧。”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放下书,慢慢地躺了下去。
      我给他掖掖被角,听他突然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忽然间发烧生病了?”
      他看出来了?看出我的疑惑了?
      我盯住他的眼:“那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低低地笑开:“我唬你的。其实也没什么,这几日刚回来,府里堆了不少事,是累坏了。”
      是在敷衍我吗?可又不像......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既然他不说,我再问也不会问出个所以然来的。
      我喃喃道:“是这样嘛......”没有再追问下去。

      隔日一早,我到杨阜房里看看他怎么样了,却发现房里没人。
      我看到胡管家在不远处,忙奔上去问:“胡管家,请问少爷在哪里啊?”
      “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胡管家答道。
      “那他去哪了?”
      “这个少爷没说。只说中午回来。”
      “那他今天身体好些了吗?烧褪尽了吗?”
      管家笑道:“少爷今日已经好了许多,早上大夫来看过,说已无碍。”
      我松了口气。
      昨晚我打算守在他房里,结果被他命令回房里。他说自己本来就没什么要紧,只是发烧而已,用不着人来守夜,更何况旁人不知,可他知晓,我是个姑娘家,不好一夜呆在男人房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朝自己脑袋猛拍了一记。
      脑子真的是糊涂了,扮了几天男装,还真的把自己当男儿身了!遂红着脸迅猛地缩回了自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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