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途》i桑梓

33、第33章 花郁诺- 玉衡（一）

　　临行前白来到花园探望蔚蔚。
　　“听说要出国了，还回来吗？”蔚蔚没有转身，修剪着花枝。
　　“蔚蔚，我要结婚了。”

　　“假如感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蔚蔚转身递给白一支玫瑰，说：“这句话出自席慕容。”
　　白不敢跟蔚蔚纠缠，说：“接下来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过来看你了，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白。”见白要跑，蔚蔚轻声喊住他。

　　白站在原地，背对着蔚蔚。
　　“新婚快乐，愿你所要的平静与快乐同在。”
　　白没有说话，站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离开。蔚蔚继续修建花枝自言自语：“之前设想过太多，结果都抵不过现实。只能安于此命，你们说呢？”

　　花郁诺躲在暗处听到了一切，从白赶他离家起，他就一直跟在白身后。他无法理解白的选择，却没有阻拦的能力。从记事起就开始默默地跟着哥哥，多少次莫名其妙的被甩掉，终于长大，终于有实力不被发现，终于，无助到看着哥哥做不喜欢的事情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几个一起坐着哥哥的专机飞到了蔚蔚一直向往的海岛，参加他们两个的婚礼。海蓝蓝的，树也是蓝蓝的，婚礼场地就在海边，整个场景都是蔚蔚最爱的蓝白配。”花郁诺坐在办公室对门口的思默说：“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参加哥哥的婚礼，哥哥一定是最帅的新郎，身边站着他最爱的姑娘。我也会是最帅的伴郎，身边站着......嗯，反正不是现在的状况。”

　　郁诺突然起身走到外屋思默身边，虔诚的说：“思默，咱想想办法搅了这件事吧。”
　　思默看着他不说话。郁诺一把抓起思默的手腕往外跑，边跑边说：“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一气儿跑回家。

　　禄存门回来后家中被花郁诺全盘改装过，所有东西凡是可以用金属替换的全部被替换掉。花郁诺控制金属的能力已经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屋子里杯子，果盘秩序井然的飞来飞去。思默站在屋子正中看着周围的一切发呆，花郁诺随手指了一把椅子，说：“坐。”椅子像长了眼一样冲着思默滑了过来，思默连连后退，椅子紧跟。终于退到了墙边，思默不得已停下，椅子乖乖挨着她停在身边，花郁诺冲思默笑笑，说：“你要是一直动它会一直跟着你的。”思默左右移动了一下，果然。

　　慢慢适应了这些“活化”的物体，思默欣然坐下，不禁开始赞赏花郁诺：“你可以啊，已经这么厉害了！”
　　郁诺灿烂的咧着嘴笑，突然变严肃脸，说：“咱商量一下正事。”手在空中滑动了几下，落下一个巨幕，周围一排小屏幕，像极了监控室。TD青城周围360°的实景图、内部的各角度视频、当天参与人员信息等资料一一呈现。

　　“你这是要做什么？”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思默不禁发问。
　　“阻止哥跟素音结婚啊。”郁诺说的义正言辞。“咦？”郁诺嘟嚷着钻到了桌子底下，“有根线好像是接触不良了，思默啊，去帮我拿一根线。”
　　思默正要起身，身边什么东西缓缓落下。“郁诺，”思默轻声唤着郁诺：“别费劲了。”
　　郁诺埋头不知在鼓捣些什么东西，没有反应。

　　“郁诺，郁诺，你看看这边。”思默提高了音量，继续喊郁诺。
　　“嗯？”郁诺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露出个脑袋望向思默这边。思默手指的方向一个模型飞机挂着一把钥匙停在玻璃门外。两个人对望了一下，一起走过去。钥匙上贴着一张字条，潦草而熟悉的字体写着坐标，末尾还画了一个不怎么萌的扑克脸。
　　思默一身冷汗，尴尬的笑了两声说：“这一看就是你家白哥哥干的，看看去吧。”

　　两人按照钥匙上的坐标在后花园找到一个柜子，打开，厚厚的文件袋，原封不动带回屋。里面一个U盘，还有零七八碎的一些文件。打开U盘里的视频，白的大脑袋出现在巨幕上，吓得两人跳出好远。

　　“咳咳，test。”笔挺的白衬衫，白略微尴尬的坐在镜头前。“猜到你们两个最近不出现一定是在密谋些什么。怕被你们误了正事，我已经带着素音离开了。袋子里有天权门的所罗门封印，这是我跟五方兽协商的结果，也是来自天权门的考验，如果我们不接受，就不能得到这枚封印。天权是我的主导门，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别费力想要改变些什么了。”白望着摄影机放空了好一会儿，久到思默跟花郁诺以为视频播放结束，快要关掉视频的时候屏幕里的白突然补了一句：“好好照顾蔚蔚，等我回去。”

　　屏幕变黑，花郁诺的颜色也阴沉下来。
　　“郁诺。”
　　“思默，你先回去吧。”花郁诺挤出来一个好勉强的笑，眼角竟挂着泪花，强忍着情绪继续说：“今天真是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郁诺，你别这样。”思默抬手想要安慰花郁诺。
　　花郁诺起身往内间走去，说：“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先走吧。”
　　思默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一堆物件中间，看看周围，再看看郁诺消失的方向，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跟过去。思索不定，索性靠在郁诺门口就地坐了下来，郁诺在房里很久很久，久到思默靠着门框睡了过去。

　　“啊！”不知过了多久，花郁诺终于开门出来，门口的思默摔倒在地。
　　睡眼惺忪的思默，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原地愣神，花郁诺走到她身边蹲下，看了看正在发呆的思默，大力揉起她的脑袋。思默被揉的不住哼唧：“花，停，别闹。花？花！”思默终于睁开了眼睛怒吼的时候花郁诺才像触电一样一下跳开。

　　思默起身洗脸，郁诺给她端水。一起坐到洁白的方桌边上，开始好好说话。
　　“好些了吗？”两人竟异口同声，相视笑笑。
　　“十年前的嫌弃竟成了十年后的奢求，这就是你说的命运吧？”

　　“嗯？”思默还在起床后遗症中，脑子一时没跟上，放空的看着郁诺想不到他在说什么。
　　“哪怕送快递做门童我也会养活你，我不怕众叛亲离只怕你不在身边。诸如这些。”郁诺抠着光滑的玻璃杯，杯子在他手中不停旋转着。

　　思默这才意识到郁诺在说白，这个哥哥对他来说太过重要。郁诺现在完全陷入回忆的样子，应该只是需要人倾听不需要意见的。果然，郁诺继续：“已经不知道是走的太久还是停留了太久，丢了曾经的梦，丢了说过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放手的东西。每丢一点就麻木一点，丢了太多竟开始遗忘，那些曾经拥有的东西我真的拥有过吗，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自欺欺人。”
　　思默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喝水。

　　“如果没有目的的欺骗成为一种乐趣，我们都离崩溃不远了吧？”
　　“郁诺，白不是想骗你，他只是想尽一个哥哥的职责保护你，他承诺过会保护你保护你们整个家族。”

　　“承诺？承诺和欺骗就像是双生花。我累了，没有能力去猜疑去思考，我想去找寻丢失的自己。”郁诺停下水杯看着思默，眼神冷的吓人。“你能告诉我吗，我是谁？禄存门回来后之前几年的记忆像是一起丢了。我在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你告诉我。”
　　思默愕然，难怪郁诺......

　　“我们去找诚非哥哥吧。”思默边说边去抓郁诺的手。
　　郁诺躲开，说：“我翻出了进禄存门之前的日记，你们不用骗我了。”
　　“日记？里面说什么？”思默不解，贪狼门之后郁诺持续的怪状态，从没弄清原因。
　　“拿去看。”郁诺甩出一个精致的本子。

　　娟秀的字跃然纸上，“左臂离开身体几天了，却依然淌着血。右臂一直在，却发挥不了它的作用。还要这样多久？唯一的右臂握着挚爱的左臂，原地挣扎。左边是心愿，右边是责任。我放不下心愿，于是完成不好责任。我想大概没有对错，只是无法说服自己，到底是去追心愿还是坚守责任。”

　　“这......”思默心中的不解一点不比郁诺少，可是郁诺完全不相信她的样子。
　　郁诺不停摸着自己的左臂，像在重温痛苦的回忆。“事实证明我确实没有成长，还在为同一个问题而苦恼。面对选择怎么才能担起责任，不再逃避。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就离开吧。”
　　思默盯着郁诺，郑重地承诺：“你好好休息，我会查明白给你一个交代。”

　　“我会自己弄明白，我不相信任何人了。”郁诺冷淡的样子像被回档到贪狼门之后。
　　思默被郁诺冤枉，委屈的什么都说不出来，静静的离开了郁诺家。

　　郁诺望着思默一边走一边啜泣的背影喃喃自语：“我不能再连累你。思默，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