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是楠竹来》孤山久与

4、chapter 4

　　会是谁呢？
　　楠竹心里想着，自己并不认识什么惊为天人的青年才俊——除了昨天才见过第一次面的刚才被甩在脑后的陆尧陆先生。
　　但记忆中倒是有个长相颇为俊朗的少年，明明是最朴素的衣服，却被他穿的好像会发光。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口袋内侧，却没有带给她熟悉的触感。她眉头一皱，手指幅度更大，收获到的依旧是空空如也。难道刚才落在了外面？
　　她猛地回头，将方才才关上的门大力拉开，用劲之大到几乎要随着力气的方向倒下去。
　　沿着楼梯一路找到大厅，都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只好推开门将搜寻面积加大。外面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她额头细密的汗珠渐渐变成满头大汗，原本披散着的头发随着她弯腰而垂到胸前。她先是用手挽到耳后，后来索性摘下手上戴着的红石榴石的手链，随性地将头发扎起来。
　　道路中心没有，凉亭里没有，路边的花坛中没有。

　　车内。
　　正当宋祈良准备开车门时，手机铃声响起。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远隔重洋日复一日 ）
　　and I slowly go insane. （我一步步走向疯狂）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电话里传来你的声音）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但这无法让伤痛停止）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倘若此生再难相见）
　　How can we say forever （又怎能说和你长相厮守）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做什么）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是S市总工程的负责人小杨打过来的。
　　疑虑着松开门把，接听电话。
　　“宋总！您在S市吗？快点赶过来吧！上一次坠楼受伤工人的家属又来工地上闹了，赔了医药费还不够，还要精神损失费和近段时间因为家里唯一劳动力丧失工作能力的损失费！这边已经顶不住了！”一接通电话，小杨就马不停蹄的说道。电话那边很嘈杂，有女人的叫喊，孩子的哭叫声也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马上过来！”宋祈良听得那边的混乱状况，刚才舒展开的眉头又复紧锁着。等再转头看向窗外时，方才还在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后来宋祈良再想起这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与他的女孩仅仅相隔了一个车窗和十几米的直线距离，仍觉得似梦似幻。

　　楠竹搜寻多时未果，直起腰来又四周扫视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皮卡丘的影子。垂头丧气地一边揉腰一边向门口走去。
　　可好奇怪，心里好像并不是那么着急，就好像，好像皮卡丘没有“走远”。

　　下班回到家里，陈楠竹打开了电视之后斜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播的无非是些换汤不换药的偶像剧，车祸，失忆，绝症，父母阻拦。几乎那些男女主角成为了世界上爱情命运最悲惨的人。但这世界上分明没有不能一起走到头的悲惨爱情，只有因为懦弱而退缩的自作自受。
　　任由电视开着，楠竹闭上眼睛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像是魔怔般地突然睁开眼睛。电视上的画面已经从千篇一律的肥皂剧变成了都市新闻。
　　她翻了个身，将脸面向电视，准备躺着看会儿新闻。
　　好像是S市一个新开发的楼盘的工人坠楼事件引发的纠纷，场面无比混乱，坠楼工人家属的叫骂声几乎都淹没了记者现场播报的声音。楠竹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一个小孩分明没哭，只是呆呆地看着四周大人们的“哭天抢地”，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在小男孩手臂上掐了一下，男孩立马疼得嚎啕大哭。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明明只是摔到骨折，偏偏向开发商索要巨额赔偿！”她愤愤地想道。将手伸向茶几拿了一杯红茶。
　　看向SNG卫星连线的地址，正好是楠竹过去住了十几年的小巷子！
　　“拆了重建也好，旧的东西总归要丢掉。”她轻声喃喃，眼底却骤然失去了光彩。
　　忽然，镜头的方向转向了一个风尘仆仆赶来的男子，尽管天气炎热，尽管像是一路舟车劳顿才赶过来，但领带却依旧打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出了沉着冷静的睿智。
　　好熟悉……
　　楠竹猛地翻身坐起来，心里咚咚咚跳的极快。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她已深埋心底多年的少年的轮廓，随着那身影愈走愈近，愈走愈近，终于和心中的轮廓重合！
　　怎么可能！
　　楠竹眼中满是震惊，手一松，杯子掉到了地上，红茶溢出来，浸湿了乳白色的地毯。
　　记者看到来的男子，全部蜂拥而上：“请问……”
　　———————————————啪！——————————————
　　陷入无边黑暗。
　　停电了。
　　楠竹从沙发上滑落，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心中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到底是该欣喜，还是该悲伤。存在于她内心最深处的男孩，她以为已经天人永隔了的男孩，已经成为了这样一个优秀的意气风发的成熟男人。可当年，为何只收到了一张带血的明信片和来自他妈妈的一封宣告他死亡的信？
　　她仍记得那明信片上写着：
　　“五行缺木的陈楠竹，我不在的时候，放学回家记得走大路。”
　　她还记得在他回来的前一个晚上，两人聊天时他说：“我给你带了一套明信片，不过要等我走了才能看。”
　　他却没能亲手将明信片交到她手上，明信片上的话，倒是成了一句谶语。
　　可是今天她却隔着电视屏幕看到了她魂牵梦萦的男孩，他缺席了她十几年的青春，她却依旧能够认得他那褪去青涩后的成熟面容。迷迷糊糊之间，楠竹又靠着沙发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仿佛还是2002年的夏天，她喜欢的男生每天清晨会一边刷牙一边敲她的窗户喊她：“陈楠竹起床了，再睡不就不等你了。”
　　宋祈良马不停蹄地赶到施工现场，发现状况远比在电话里听起来还要复杂。记者一窝蜂的围上来，闪光灯几乎晃到了他的眼睛。
　　“请问您是南湾小镇项目的负责人宋祈良宋先生吗？”
　　“对于您脱离叶氏的第一个工程就出现工人受伤的情况您怎么看？”
　　“会不会想借助叶氏的势力帮自己摆平麻烦？”
　　问着问着，问题就脱离了事件的本质，牵扯到八卦的领域。宋祈良心中虽是不悦，却依旧条理清晰的说道：“首先，在施工过程中坠楼的工人是自己欲与同做事的工人起冲突一脚踩空的，其次，他的伤情并不严重，只是骨折，相信做这一行的工人不会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公司已经赔偿了他们医疗费与相应的抚恤金。而且，”说到这里，宋祈良转头看向仍在叫嚣着的所谓“亲友”，音调拔高却掷地有声，“据我所知，该名工人本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是自己夜里起来上厕所是在厕所滑倒于是骨头才会再度裂开！”
　　听到这里，原本还沸腾的现场忽然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小男孩眼睛红红，大声叫着：“哎呀姑姑你干嘛掐我？”真相大白。
　　闹剧终于得以平息。

　　连夜赶回C城。
　　揉着太阳穴进入家门时，叶桢正坐在沙发上上网。宋祈良路过沙发时瞟了一眼，立即退回来，一把抢过叶桢的笔记本，力度太大，将叶桢吓了一跳。
　　“这是我们学校的网站。”叶桢有些不满的开口。
　　“我知道。”他忙不停的滚动着鼠标，答道。神采奕奕，一扫奔波后的疲倦。
　　终于，他停下了鼠标，盯着一个女生的资料界面，默念了一串数字后将电脑还给了叶桢。叶桢看到电脑上的内容，嘟囔：“教职员工资料？”但没多想，继续上网。
　　宋祈良洗完澡，半躺在床上，用手机拨出了刚才才记下的一串号码。即使表面并无波澜，但拨通电话前深呼了一口气出卖了他的紧张与期待。
　　电话嘟很多声后终于被接通，慵懒疲倦的女声隔着听筒传来。
　　“喂？”

作者有话说

　　have nothing to s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