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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最怕错识闺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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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春时节,冷庄毫无生气。仆人低眉垂首,来来回回在院内穿梭。大公子沈宴奉父之命,庄里庄外打点。
冷百灵无暇闲心在庄中练武,遂携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同伴从水榭处走来,打算出庄赏春日万物,看新芽初吐。
见着大哥,撒娇道:“大哥,今日五妹想跟着几个好姐妹出庄踏青,你代我告诉爹爹一声呗!”
“五妹,今日不得出庄。一会儿庄中要来客人。”大哥沈宴道。脸上一派冷肃不乐,伸臂便把欲将离去的冷百灵拉着。
冷百灵看着身后跟随的其他玩伴,抽回小手,半怒焦急道:“大哥,让五妹去罢!”
大哥冷宴见冷百灵看着一众姐妹,神色尴尬,想她一个小姑娘。容貌清丽,举止大方得体。即便那裴家老大无法睹见百灵容貌。日后娶自家中,见到此人,也断然不敢辜负,更难禁住妹妹闺容。
想了想,冷宴道:“去罢,去罢,出了庄好好玩罢,只是莫要迟了回来,否则爹爹问起,大哥可给你兜不住的。”
听罢,冷百灵眉眼一笑,伸手抓住冷宴胳膊,柔声笑道:“百灵就知道大哥最善解人意了,最最心疼五妹了!”
说着转身拽住身后众姐妹中的一人,道:“姐妹们,我们赶快去罢!”接着一众嘻嘻哈哈地转过水榭,穿过走廊,出了庄门。
步伐杂乱的声音从廊院外传来,一个身穿黄衣黄裤的家丁朗声道:“大公子,老爷叫你过去!”
冷宴问家丁道:“可是裴庄的人的来了么?”
“来了,裴家公子也来了两位。”家丁作揖回复道,“老爷还让我来问问,大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没有?”
冷宴环顾四周,思考了一瞬,道:“你去回禀老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收拾一番。立马就过去!”
家丁立刻会意地点头跑回去禀告了。
冷宴独自寻思:“如今五妹出庄游玩,那么裴沐风怎么能够看到。如今登门拜访,百灵不到,恐怕裴公和爹爹都要问起,我这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当下迟疑不决,不一会儿又转到了二弟冷恪处,正打算敲门,却不想冷恪在假山后练剑,陪同冷恪的还另有其人。看年纪也与冷恪相差不大,约莫十来三岁的孩子,眼睛霎是好看,如两颗水珠在眼眶里动来动去。
大院子里有一棵繁茂参差的杏树,因为根基好,所处环境适宜。结出的果实又大又黄。小小裴沐风轻功极好,两脚一点,奔将上去。卷起衣裳,打了个小结,系在上衣处。毕竟是知书达理的人家,只见在严严实实翠叶遮挡的躯干中,探出一个头来,拱手道:“冷恪,可以摘你庄几个杏子尝一尝么?”
冷恪在树下,扬了扬手,道:“你摘罢,你摘罢!”说着也抬起眸子瞧了瞧,金光闪闪的光射在那棵杏树上,直看得那杏子饱满充实,玲珑剔透。随后兴高采烈,又再次冲树上的裴沐风嚷道:“多摘一点,大家都尝尝鲜!”
冷宴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待知晓来人,便径直走来,问沈恪道:“二弟,那是裴弟么?”
冷恪凑过去,小声道:“是啊,爹爹叫我带他到庄里逛一逛,说以后那是我妹夫呢,嘿嘿!”
听后,心里面想道:“莫非今天爹说得女婿就是他了。呵呵,这也是我的妹夫!”当下对着树上的裴沐风道:“裴弟,你下来罢,你下来罢。一会儿大哥派人多摘一些就得了。”看得树上那小人左蹦右跳,心下又担忧起来。说着捡起树上光怪陆离的一片叶子,唰唰唰地朝树上掷去,使得正是家传武功中的一招‘飞身上树’,树上的裴沐风眼疾手快,拿手指尖夹着的杏子扔去,才得已阻挡。拨开树叶,对着树下的冷宴道:“大哥,好功夫!”然后砰砰两声翻下树来,站直立定。
裴沐风好奇道:“刚刚大哥使得是什么功夫,若拿得是什么利器,小弟肯定摔下树来!”说罢,又瞅了瞅那棵树,除了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其他也没有什么。
冷宴得此夸赞,心里面甚是得意,但脸上还是表现得如湖面一样平静,只谦虚开口道:“裴弟说笑了,这只是平日练着玩儿罢了,不是什么厉害得功夫?”想了想,又怕裴沐风追问,故意转了话题道:“来,裴弟,大哥引你到我们庄里看一看!”
“好,裴弟正无聊呢。”说着满脸激动地走在了前面,与冷宴同行。沈恪亦跟随其后。
不到一会儿功夫,忽然转到水榭处,恰好遇见着若霜坐在那里画画,拿着狼毫,偏头在那里叹气,一个接着一个。当下提步走近,从身后问道:“你在做甚么,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么?”
若霜见身旁有人,忙拿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画。哪知裴沐风早已看在了眼里。口无遮拦道:“无神无魂,妹妹画的画可真好!”似乎看着若霜脸色变了变,于是发觉自己开得玩笑有点过了,改口道:“若是再稍稍将梅枝画得自然点就更好了!”
若霜气愤道:“你难道就一定画得很好么,来讥笑别人有什么意思!”又伸出手来,将桌上画好的墨梅撕了个粉碎,嘴里念叨着:“你可真是个讨厌鬼,把我画了一个早上的墨梅图给破坏了!”
裴沐风毕竟不太喜欢这样浑不讲理的行为。心里自尊心作祟,嘟囔着:“坏了大不了赔你一幅呗。何况刚才的画是你自己撕了的,怎么埋怨到我身上?”于是伸手将若霜拉到身后,卷起衣袖,凭着桌上的笔墨纸砚,提笔便在雪白的宣纸画了起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将墨梅画出。冷宴冷恪聚上前来,大赞不已。又忽觉此画少了一点什么,当下笑道:“画虽好,只是裴弟,我们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裴沐风喃喃自语,忽然嘴唇一笑,勾勒出了一行字。正是诗人陈著的词,上面曰:“直放而为横出之劲兮,瘦吐而为淡伫之馨。羌寂寞以自韵兮,而万里其流声。风声之表神与次兮,于以观我生之清明。”
完毕放下狼毫,笑着道:“妹妹,这我可就还你了。”又伸臂揽开袖子,孤芳自赏了一会儿,对着冷宴冷恪道:“大哥,二哥,我们到别处转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