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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父女恩怨深几许(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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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拔剑走到若霜身旁,十分绝情地将剑架到了若霜脖子上,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五姐百灵是不是你们劫去的?”
若霜直视他,置之不理。正欲抬脚出去,身后的冷冽道:“你说还是不说?”
若霜明显感觉那剑尖有一股热流,火辣辣地灼痛她的肌肤。
“当初我怎么娶了她这么一个毒妇,如今教唆你这个丫头做出这样一件天理难容的事!”冷冽急着骂道,“起初我还以为你使小孩子性子,只要待你好,你便能够良心发现。现在看来,你除了和你娘一样有着狼子野心,却再没别的益处了。我……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你没有资格说我娘,你更没有资格说我!”若霜瞪过去,怒视冷冽道,“这个世上,你除了给过我生命,你还给过我什么?你骂我娘是毒妇,你何尝不是一个毒夫?以前喜欢逼自己的妻子,现在又喜欢逼自己的女儿。你满口江湖正义,满口仁义道德。其实说将出来,不过只是一个笑话。”一甩袖子,鄙视道,“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能力评价我阿娘?我真替阿娘不值,当初怎么会愿意嫁给你这样没用的男人!”
冷冽脸色煞白,额上青筋直跳。
若霜的一番表白,直戳冷冽的心窝。
只见他手腕一屈,那把长剑便直直地穿透若霜的凸起的锁骨,血喷涌出来,染遍了若霜的白色上衣。
她没有哭,只是有点茫然失措。
她咬着双唇,十指快要嵌进肉里。
整个人疼痛地全身都扭曲了一般,锁骨之处,手摸上去,明显有一个剑痕。
那剑痕除了向四周涌出血水,还会传出深入骨髓的疼痛。
若霜强忍着不说话,可是下半身已经开始抽搐,双膝前倾,屈成一团,也无法减轻一丝一毫的刺痛。
“阿娘,你怎么能丢下我呢,霜儿现在真的……真的好疼啊!”有人看见,躺在地上的若霜,嘴角努力地一张一合,貌似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若霜的声音太小,站在门外的人,没有谁听清。就是不知若霜是在求饶呢,还是在哭泣呢,还是在求助呢。
冷冽心里早已慌乱如麻,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用力地刺进去。也许是为了面子,脸上强装出一股镇定,冷冷道:“你真要活得那么没用,就算死也要折磨你五姐么,她……她有什么错呢?”
若霜好不容易咬着牙齿,说出一句话来。
她的笑容有点僵硬,好像是故意做出那个样子。
“有什么错?是呀,她没有错。错就错在是你冷冽的女儿。你这般折磨我们母女,我凭什么好端端的把她还给你?”干笑两声,咳出两口血,继续道,“你看,我成了这个样子,该多痛啊。你说,我要以怎样的方式也让她体会一下呢。”用手敲了敲脑袋,又道,“哎,我这笨得,竟然没想出一个比较好玩的法子。”偏头看向冷冽,问道,“喂,你说,我是不是也拿把剑,往她身上那么轻轻一刺。然后留下一个小窟窿来。”
冷冽颤抖着肩膀,指着若霜道:“你……你真是个不孝女。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双肩一颤,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眼角的鱼尾纹皱巴巴地贴在一块儿,死气沉沉的,动弹不得。
“哦,你老生气了么。是嫌这个法子不好?”若霜兀自摇了摇头,点头道:“嗯,也对,也对。我这个法子太温柔了。或许我可以挖了她的眼珠,或者截了她的胳膊,又或者弄花她的脸。哎,说了这么多,你觉得哪一样好呢?”
“你真是不可理喻!”冷冽忽地直起身子,又拿长剑指着若霜的眼睛,大概是被刺激了,很想用猛力杀了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女人。
“哦,你要杀了我。很好,很好,来,拿剑,杀了我,杀了我啊!怎么,你害怕?你不敢?”若霜不依不饶,言辞犀利,看样子一心只想寻死。
又或者锁骨之处疼痛无比,以致难以忍受那缓慢的蚀心过程。
冷冽站起来,一眼望穿她骨子里的脆弱,顿了顿,没有忍心再举起手中长剑。
站在门外的人,看得有点揪心。
按身份来看,是一对父女,可怎么瞧去,都像一对仇人。
“按辈分来,我该称你一声六妹。灵儿是我裴沐风的妻子,你有什么怨,尽管朝着我来。求你高抬贵手,放了灵儿罢!”裴沐风跨进房来,对着躺在地上的若霜道。
若霜望去,那裴沐风眼神真诚,态度诚恳。俨然是一个好男人。
她挺想夸赞一下,却又觉得无奈。想要同面前作揖的男子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是废话。
是啊,她没有劫持冷百灵,谁信?她没有妄想做裴沐风的新娘,谁信?她的阿娘紫青珊感染伤寒,已经去世,谁信?
说也说不得,道也道不得。
所谓人言可畏,大概就是这样了罢。凡是经身份高贵的人道出来的话,无论如何,都当成事实。所以江湖之中,武林盟主一声令下,五湖四海都齐声响应。
“妹夫,你……”大哥冷宴走过来,拍了拍裴沐风的肩,示意他不要说话。
裴沐风会意,知趣地退到一边。
“你是死都不愿意说了么?”冷冽叹了数口气,又道:“你让你娘前来冷庄,我亲自同她说。我倒很想听听,她到底哪里不满,要将恩怨加诸在孩子身上。”
若霜轻声道:“如你所愿,她死了。也许现在被豺狼虎豹吃了,也许成了一堆白骨。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还想见么?”
“休要蒙我。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死?”冷冽拍着桌子道,“我晓得她厉害,也晓得你生了一巧嘴。同她一样能说会道。心里想的,手里做的完全不一样。我不希望和你们多做纠缠,你们想要什么,也一并拿去了吧!”
听了此话,若霜一阵苦笑。情不自禁地问道:“你当真要和阿娘断绝夫妻关系么,还是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阿娘的位置。那你为什么要娶她为妻呢,既娶了她,又抛弃她,是怎的道理?”吸了一口气,续道,“我想,你应该明白的。阿娘那么……那么爱你。就连死她也念着你。那一天,她拉着我的手,说,好想,好想,好想见你最后一面啊!你怎么就那么绝情呢?如今她死了,你不信也罢了。却也说出这般恶语来污蔑她。冷冽,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我就能陪我娘了,就不会因为未能替母报仇日日自责了。你知道,这样折磨着一个人,有多残忍吗?”
若霜举手投足莫不哀痛,冷冽心想:“见她这般伤心,莫非那紫青珊真就死了。”随即心中一喜,仰天大笑:“哈哈,死了,死了好啊!这是报应,报应啊!”看着百灵闺房的一幅画像,冷冽又自言自语道,“芷柔,你听见了么,听见了么,她死了。杀你的人死了。你会开心罢,冷哥替你报仇啦!”
若霜心中一凉,集聚内力于掌心,向身前一人劈去。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一闪,一掌劈向了若霜的手臂。登时若霜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可怜孤女伤彻骨,却道终时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