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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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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魏阉的命。”那人站在窗前,回过身来似笑非笑得看着兄弟三人。
“不知……”大哥卢剑星有些疑惑,“为何公公要找我们三人啊?”
“看你们混成这个样子,”停顿了一下,赵靖忠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一准不是阉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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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具焦炭的尸首,赵靖忠一眼就知道那个老狐狸绝对找了替身。他上前摸了摸尸首的咽喉,那明显的喉结……心中更加肯定了一分。
“依我看啊……”赵靖忠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音,看到一脸刚毅的卢剑星身后的沈炼脸色越来越铁青,他向在一旁的御史侧过身道,“这就是魏阉。”
三兄弟自然该是感恩戴德,既然他们已经接触了老狐狸,必定要尽快铲除,否则自己和魏阉的义父子关系败露,那将是对自己地位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踏上了轿子,赵靖忠放下帘子之前,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炼,“见没见魏阉,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炼没有敢抬头看他。
赵靖忠放下了帘子。
有的人,就算隐藏的再深,终究会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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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叫了几声不应,一川看着喝着酒失了神的二哥,猜测他心里定是想着周姑娘。一川笑着捅了捅沈炼的腰,问他见过周姑娘没有。沈炼讷讷地应了,但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玩笑着拍了拍一川的头。
大哥在一旁把补好的衣服的线头咬掉,然后递给对面的弟弟。
一川道了声谢,开心地拉着二哥敬酒。沈炼举杯,突然间眼前变得有些许模糊,有一种此情此景再也无法重现的错觉。酒碗和酒碗碰撞在一起,透明的散发着香气的液体溅出。沈炼心里的那个疙瘩依旧哽在喉头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他不能对自己的兄弟说,他们是和他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刀头舐血的兄弟。毕竟他们,是那么的相信自己。
几粒砂石从房梁上泻下来,沈炼没有漏听房顶瓦片和灰尘的摩擦声。
这是沈炼的习惯。
人在朝廷,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直觉。
他摸出一支十字箭,向房梁上掷去。听见似乎还有砂石漏下来的声音,还能够听见有某人忍住痛楚的吃痛声。
三弟和大哥也似乎感觉到了异样,放下酒碗,各自握紧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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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沈炼追寻着血迹,已经走过了无数个巷子。
房梁上的黑衣人有那么三四个,为首的那个被大哥砍到受了伤,半路又冒出一个帮手想要暗算,被自己的十字箭刺伤了虎口。
这回半夜偷袭的,不知是和谁在哪里结下的梁子,也许是阉党残余,也许还是别的什么人想要他们的命。
地上暗色的印记在岔路口向左蔓延了一些,沈炼没有多加思考便向左走了过去。走了几步,那黑
色的印记就停了。再向前走,他看到了一座早已被废弃的民宅,一刀劈开破旧的门,里面空无一人,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连忙回到岔路,发现被追逐的黑衣人已不见了踪迹。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还没走远。
凭他经常在夜间闯荡的惊人的夜视能力,从黑暗中看到的唯一亮着灯的地方,好像是谁的府上。那么黑衣人若不是隐匿于空气中的冤魂,必然藏在了那里。
沈炼来到了门前,用刀劈开了门闩,进了前庭。前庭没有一棵树,他走遍了围墙的阴影,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于是他上了台阶,绕过梁柱,靠在房间的门上,正准备出其不意破门而入,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沈炼觉得自己似乎撞在了什么人身上,连忙后退一步。
“我当是贼呢,这不是北镇抚司的沈总旗嘛,你这深更半夜的不休息,跑公差啊。”
赵靖忠虽然语气十分风轻云淡,明显表情上已经有了不悦之情。
“赵公公,失礼了。”沈炼作揖赔不是,看着赵靖忠的眼睛,“刚刚在街巷里发现了一个行踪可疑的人物,似乎确实是逃向此方。因这周围似乎只有这里亮着灯,想必那黑衣人是朝着这里。敢问公公半夜不休息是为何?”
沈炼的目光犀利,似乎想要从赵靖忠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赵靖忠冷笑一声,“你是怀疑,那个可疑人物是跑到了我这里?还是……”他靠近了沈炼的耳
边,“你、在怀疑我?”
“沈炼不敢。况且公公于我们兄弟三人有恩,只是那黑衣人不知有何目的,怕是伤了无辜性命。”
“沈大人,”赵靖忠顿了一下,突然用手擎住沈炼的手腕,并向后扳过去,沈炼没有料到如此突然的状况,用脚想要拉开距离,不料又被得了先机,整个人像是被赵靖忠禁锢在门前的梁柱上。
“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保护?”赵靖忠的眼瞳漆黑,背着月光,像是还染着一抹猩红。
沈炼向来也不吃威胁,用冷静镇定的目光回视他。
“赵公公自是武功高强,看来……是沈炼多心了。”
“也罢,这不怪你。下面的人总想找到机会建功立业向上爬,蝼蚁一般。我理解。”
这一言似乎激怒了沈炼,他发狠想要挣脱束缚,赵靖忠又顺势放开了他,沈炼整了整衣襟,眉宇之间染满了不快。但他又不敢真的动手,他没有几成把握,赵靖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放走魏阉的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怒目相向。
赵靖忠看着被自己弄得生气的沈炼,也感到了一丝好笑。
“沈大人息怒,刚才几句是玩笑话,最近东厂的老太监都怕自己落得像魏阉一个下场,一个两个接着献殷勤。”
“原来如此。也怪沈炼,让公公受惊了。”
“今夜月朗星稀,再过几日便是元宵,想着彻夜不息的花灯,有了诗兴。见笑了。”
“公公好雅致。”沈炼在旁皮笑肉不笑的附和道。
“哪有沈大人有雅致,”赵靖忠凑近了沈炼的衣领,轻嗅了一下,“这熏香别有一般风味。”
沈炼知是暖香阁妙彤那里的熏香味道,连忙后退了一步。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再扯进自己扭曲复杂的事件里了。
“公公也是,见笑了。既是误会,沈炼也就不再叨扰,公公早些休息,告辞。”
赵靖忠看着沈炼执剑离开的背影,关上了房门。
魏廷解下面罩,“这个人,不能留。”
赵靖忠一边擦净包扎着被箭伤了的地方,一边笑着对魏廷说:“他不过,就是个棋子。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自以为有多聪明。”
从抽屉里拿出沈炼的十字箭,指尖抚摸着纹路,赵靖忠按了按紧锁的眉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