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为剑》隐玉

26、逃兔

　　陆小凤举起酒杯，与木道人相谈甚欢。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睛里逐渐流露出愉快的光芒，仿佛已忘记死亡逼近的森冷。
　　或者说，正是因为临死时刻，人感受到的快乐反而无限放大。
　　断头饭总是最有滋味的。
　　换成酒也一样。

　　我的手扶上剑柄。
　　目光猛地转向窗外迎面刺来的剑光。
　　面前盛水的酒杯叮地一声爆裂，千万水珠如弹珠般向前激射。
　　水滴石穿，人何以堪？
　　剑光回敛挡住水雾，一位黑衣蒙面的剑客现身：他当然不会指望自己突如其来的一剑能够放倒西门吹雪。
　　破窗一剑是挑衅，是挑战。
　　“拔剑。”黑衣剑客道。
　　我看着他的双眼。
　　熟悉的双眼，熟悉的气势，熟悉的剑招——或许高明了一些，但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一个老对手，曾经的手下败将，带着不甘和仇恨回来了。
　　他蒙着面，其实并没有用。
　　每一个与我交手的对手都被我记在心里。
　　剑客出招的习惯就像人的掌纹，独一无二。
　　我没有叫破他的身份。

　　“七个人已太少，你何必一定要死？”
　　我出手，只有一个死。
　　他不是我的对手。
　　天下顶尖的剑客里，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不多。学剑到这个程度不容易，他年纪不老，体力尚佳，还有进步的余地。
　　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
　　西门吹雪死了，不过一抔廉价的黄土。
　　其他剑客也一样。
　　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学剑到这个程度，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世人都懂得道理，却往往不按照道理做。
　　仇恨和自负往往蒙蔽眼睛，令人做出对自己毫无益处的行动。
　　我没有义务为别人的失误负责。
　　剑鞘斜扫打断他的第二剑，“铿”地一声，剑出鞘。
　　对方的命运已经注定。
　　——如果没有旁边安坐不动的四位老人的话。
　　黑衣人逃了，四位老人挡在唯一的路上。

　　所有类型的武者中，我最熟悉、最棘手的一种，是以内力见长的高手。老爹就是此中巅峰，尽管他其他武器用得也不差。
　　以老爹为标准目测一下四位老者的实力，我最多可以杀掉其中两三位，可能还需要以性命为代价。
　　七八位高手坐在小小酒楼上，刺杀，掩护，逃脱，一环扣一环，就为了保护陆小凤？
　　落到死人堆里，都有本事扒拉出几十年前的高手保驾护航，陆小凤的好运气还是一如以往地令人惊叹。
　　我是来跟陆小凤对战的，不是来处理这些死而复活的怪老头。
　　剑回鞘，走人。

　　路过武当木道人，我想起那位黑衣人与他的渊源。
　　黑衣人和木道人。
　　有趣的师徒。
　　“你好。”
　　木道人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好，我很好。想不到你居然还认得我。”
　　“可曾见到陆小凤？”
　　“我见不着他，谁都见不着他了！”木道人说完长叹一声，岔开了话题。
　　我侧头，冷冷凝视他片刻，没有说话。
　　我太了解剑客了。

　　他见过了陆小凤。
　　他跟易容后的陆小凤喝酒，解围。
　　他知道陆小凤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哪里。

　　知道陆小凤情况的人，除了我，就是那个地方的人。
　　呵，木道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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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都是原文。
本文的精髓在内心戏。
围笑：）
上一章太罗嗦，改了一点点。不影响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