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骨》惊扰红尘一梦

3、第三章

　　当即慌了。这是我的将军留给我的唯一活物，若它都丢了，我不知道我还能记将军记得多久。纵使慌得脚步都发飘，我还是强迫自己镇静。吹了几声口哨，再看了看四周，草被啃的七零八落，被压下的长草各个方向都有，我不晓得原来我的马还有这种耐不住的本事。我想笑一笑来缓解我的紧张，却发觉脸颊僵硬根本笑不出来。
　　四围根本没有一丝响动，我心中的不安一波更甚一波。

　　终于我听得一声马嘶，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才发现这草场的最东边藏着一个山丘。山丘上的植被旺盛，却也总有稀疏的地方，我的马儿停在那处，油亮的鬃毛闪得我有点眼酸。

　　越往山上跑越是能看到不同之处，向阳的地方有一条路，背阴的地方也有一条，树种也几乎相同，根本不像没人打理的荒山。我心里想着，平时怎么没瞧出来这马喜欢往人家家里跑？

　　拉到缰绳的时候，无法否认，我松了口气。但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马是将军给我的，必然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若是没有突发状况根本不可能离开主人。之前糟乱的草也必定说明我的马儿是受了什么刺激，乱跑一气。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的马见到了或是嗅到了什么可以使它动摇的东西，那这东西别无可能，必定就是……我突然有点不敢想。

　　腿脚在这时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一味地往林子深处走。

　　我一直是个固执的人，不见黄河心不死，非要见着棺材才会落泪。于是我走到了快要到山顶的地方。这儿的树比起山下的，壮硕不少，树冠也大如车盖，光线从树缝中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刺得人眼睛疼。

　　在我面前几十步远的两棵树间，绑了一个网兜，上边躺了个人在小憩，不知是袖子还是下摆挂在网兜外面，眼睛不好的兴许会认为是这山里的人家晒的衣服。但是就算我的眼睛再不好，我也不会认错这个身形。他太过熟悉了，熟悉得我有点怀疑这是否是真实的存在。

　　近乡情更怯，我觉得当初写出这句诗的诗人是个大贤。真相就在眼前，我却生出了退意。我心里突然就生出这样的念头：就是现在，拉着马走，当没有到过这儿，我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梦。那样我的将军就仍然是我的将军，那个从不唬我的将军。

　　可是将军送我的马在这时做了个推手，它奈不住性子，一个劲地顶我的手，黑亮的眼睛透着热切的盼望。它通人性，却不懂得揣摩人性。那便罢了，上去看一眼又不会怎样。要是认错了转身离去即可，要是认对了……我不知道我会怎般。

　　给自己鼓了鼓气，终是走到了跟前。网兜里的那人，面容安详，轮廓分明、剑眉凌厉、薄唇轻抿。在看到他交握在胸前的手的时候，一股无名的情绪终于涌上心头，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愤怒。

　　他的小指，戴了枚银色的护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