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瓶邪同人]等风来》语笑无痕

5、四.吴邪

　　第一次见小哥，我就觉得他像一阵风。
　　来去自如，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所以我在西泠印社门口挂一串风铃，只有他来，那风铃才会响起独特的、只有我能辨认出的――属于他的乐声。
　　时而像旷野的劲风般凛冽，时而像夏日清风般温柔。
　　听，风铃声又来了。
　　小哥难得穿起了短袖，还剪了发，显得清新爽利。似乎从长白山回来后，他越来越懂得生活了。
　　是因为我吗？
　　“吴邪，”他坐下来，看着我，心疼的神色渐渐染上他一贯淡然的眸，“难受么？”
　　我此刻真不想面对他。
　　从对面的镜子里，我清楚地看到浑身插满管子、身形羸弱、面色苍白的男人。我一直想在他面前展现我勇敢坚强的一面，让他知道没有他的保护吴邪也可以活得很好，然而终是前功尽弃。
　　我微笑着对他摇头。
　　“快点好起来。”他像以前在墓中一样，静静坐在我旁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能每次在危险时刻第一个冲上来保护我。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我，漠然之下是似有若无的暗涌，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我等你带我回家。”
　　额上蓦然多了一记柔软的触感。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清冷的神情隐忍着情动。
　　我闭上眼。如果时间能停留，那么就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吧。
　　再次睁开眼，他不知何时又不见，就像冰块融化在水里一样无影无踪。
　　“小哥！小哥！”我只能从喉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无边无际的恐慌和焦虑吞噬着我的神经，我却动弹不得，任其宰割。
　　“小邪！”有人不停拍我的脸，我猛地扭头，看到解语花。
　　“你又见到小哥了？”他担忧地看着我。
　　“这里是哪里？”我没有回答他，环顾四周，满目雪白，“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小邪，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
　　“我没病！”我要下床，却被他按回床上，我拼命挣扎，无奈体力太弱，被他死死禁锢，我不甘又愤懑地拳打脚踢，小哥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他们为什么都要赶走他，为什么连我们短暂的相聚都要剥夺……
　　“小花……我求你……”我“扑通”一声摔下床，跪在地上，“我只有起灵了，医生说我只剩半年时间……他是我活着的最后希望，所以求求你们不要赶他走，让他陪我最后半年……好不好？”
　　“嘭！”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我愣愣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面前的胖子。
　　一张报纸被甩到面前，包括我的……药。
　　胖子红着眼眶，声音带着隐忍:“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像一个男人么？！天真，醒醒吧！张起灵要结婚了！他已经不记得我们了，他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你特么这么折磨自己有意思么？癌症晚期还吸□□，如果不是我们把药拿给医生检查，我根本想不到你宁愿借助药物沉迷幻觉，也不愿好好活下去，面对现实……”
　　他剩下的话我都听不再清楚，耳中只一直回荡着那句“张起灵要结婚了”……
　　报纸上触目惊心的报道赫然撞入视线。
　　“林氏裁团千金与男友交往一年，宣布订婚。”标题旁边是熟悉的男人，西装革履，搂着怀里笑靥如花的女子，浅笑莞尔。就像十年前漫天火光中，他对我安然地笑，还好我没有害死你；又像阴兵借道时，他身披铁甲，回眸一笑，再见。
　　我没想到，再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竟是以旁观者的身份。
　　或许我应该感到欣慰，他终于开始安全的新生活，不用刀口舔血，不必疲于奔命，也开始有了笑容，道上那个“麒麟一笑，阎王绕道”，心事重重的哑巴张不见了。
　　只是从此以后，他的笑颜再不会因我而展。
　　我越来越嗜睡。没有了药物，只有在梦中，我才能见到小哥，这时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他不会对别人笑，不会跟别人结婚，能带他回家的，也只有我一个。
　　起灵起灵，你让我带你回家，却原来不是让我给你一个家。
　　有时醒来，床边坐着红眼睛的胖子和满面愁容的小花，有时却是小哥。
　　我常常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中，也不敢伸手，生怕摸摸他，他就会像往常一样消失。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你要离开了么？”
　　我看着他身上的新郎服，颤着嘴唇，吃力地说出一句话。
　　“啪！”护士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中的药掉在地上。
　　“你在跟谁说话？”
　　她惊恐地看着我，而我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小哥。
　　小哥眼中的悲悯越来越深，像蒙了一层暗淡的灰，再找不到当初流淌着的情动。
　　我在护士惊恐的目光中对着小哥，笑。
　　“起灵，他们都说你不存在，其实只有我知道，你是一直陪着我的，对吧？不然怎么，以前只有吃了药才能见到你，现在……连醒着也能见到你了？”
　　风从窗户的缝隙间吹进来，小哥的身体像风中的落叶，凌乱飘摇，轮廓渐渐模糊，融入风中。
　　风停，影散。
　　……小哥？
　　小哥被风吹走了……
　　我的身体已十分虚弱，连抬手都要费尽好大力气，就像回放的慢镜头。我吃力地扒着床单，急急地往床下爬。护士来拉我，把我拖回床上，我像濒溺的落水人，缓慢地朝空中抓着，拼尽了力气也只能说出断续的语句:“帮……帮我……找……他被风……吹走了……”
　　“吴邪，我在这儿。”胡乱挥舞着的手忽然被一股安心的力量握住。小哥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还是像我初见他的那样，穿着蓝色连帽衫，背着黑金古刀，身材瘦削颀长，深邃淡漠的眼中洒着潋滟日光，一瞬间让天地万物都失了光华。
　　“小哥……”
　　我终于跌入他怀中。
　　“我们回家。”
　　“叮铃铃――”我又听到了风铃响动的声音。
　　我终于等到了风。
　　男子安心地阖上双目，唇边带着幸福的微笑。他的双手微微弯曲，就好像抱着什么人。
　　这是落在小护士眼中的最后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