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LC]Dark Side》freesia_honey

36、Episode 36

　　月夜之下。

　　银发少女罕有地穿着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及膝衣裙，这是刚才西尔维娅送她的，连靴子和袜子也脱掉了，赤脚站在水池的池面之上，微微抬头望着月亮，一头银色的长发彷佛折射着月光的光华，水蓝色的眼眸一片的宁静，恰如月夜之下的水池，池中倒影、真实之人，一时之间，彷佛重迭起来那样，她的美丽犹如是一道来自水中的幻影，沐浴在柔和银光之下的她彷佛随时也可以消散在光团之中。

　　深海的银星。

　　那一刻阿斯普洛斯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圣斗士大人。」

　　西尔维亚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边，赤脚的女人连一丝的脚步声和动静也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之际，对方就已经一同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样平静地注视不远处的克丽丝，那个少女从阿斯普洛斯口中得知了安已经平安了，总算放下心来，接着就被西尔维娅不着痕迹地打发到不远处去。

　　看来这个森林的守护神是有一些说话只能单独对他说。

　　双子座收回了落在前方的视线，微微瞥她一眼，却只见那一双幽绿而平静的眼眸依然淡淡地凝视着前方，深邃遥远如同这一片古老森林，他见状也不急着开口，心里揣摩着对方的用意在何。

　　自从接了这个任务，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明显都是不能只以表面来看，但至少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也可以肯定那个汤姆为了不那么快暴露身份、也不会对克丽丝的朋友干出什么的……说不定，为了不显露出残留的冥界小宇宙，在他离开去找克丽丝的这段期间，那个人就解除对安的控制了。

　　但是如今在他身边的这个所谓森林守护神，他完全触摸不到她的想法，虽然这个女人所知的远比他所知的那样多，只是神明这种东西，过于变幻莫测而危险，手中更是掌控着人类那些所谓的命运和人生，所以他才打从心底那么的——

　　「你的心到底是被什么而捆绑，命运?情感?理想?欲望?被一道一道无形的枷锁而束缚，才一时之间看不清未来?」

　　那怕她说得有多含蓄委婉，聪明如他也听出来了，这个女人就像之前所遇到的福耳库斯那样，知道他所谓的命运和人生，又一副准备来对他指点迷津、引领他走上正途的高高在上的态度，为此他心里开始变得不悦和烦躁，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被那些所谓的神谕玩弄，一直到最近也摆脱不了……

　　男人放在衣袋裡面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深蓝色的眸子幽暗如同没有任何星光照耀的大海，暗沉而深不可测，隐含种轻蔑和不甘，置身于夜色之中那一张依然看似温和的脸有一半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不需要再有一个所谓好心善意的神明来插手他的事，那怕之前福耳库斯无疑是让他记起了年幼那所谓黑暗的一滴，但是这也并不代表这些神祗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借指引之名来找他谈话。

　　「……你看来很了解我。」

　　良久。

　　他只是平静地回以一句，没有带着任何的感情，只是普通又淡漠的陈述而已，乍听上去对于西尔维娅刚才所言兴趣不大又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打算去理会那样。

　　而阿斯普洛斯的反应看来也是意料之内，这一位森林守护神也只是淡淡地微笑，态度谦和柔顺，丝毫没有神祗的架子，在她的眼中，属于自然的一切都是平等的。

　　「不，你错了，我所知道的只是你的一部分而已，即使是神明，也不可能全然知道一个人的所有，更加无法以神谕支配一切，最了解自己的人就只有你而已，正如就只有你自身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的说话令人难免有几分意外，贵为神明，那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森林守护神也好、长年以来作为神明的存在守着这一片小小的土地，骨子里也应该会有一种因为超越人类而产生的倨傲。

　　但她看来好像没有……

　　身边的女人有着永恒而超凡脱俗的年轻和美丽，那随风摆动的纯白衣角和柔顺的微卷褐发微微飞扬，翻飞的节奏就和林间每一朵被风拂过的花朵和枝叶那样，自身彷佛就是自然的化身，幽绿的眸子蕴藏着千百年以来从自然中而生的智慧——没有一丝属于人的味道，反而像一棵历尽世间万千变化、见证了沧海桑田、却依然伫立在林中深处的古树。

　　男人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即使已经察觉到她是没有恶意，而她接下来所说的说话可能并不如他所想象那样令人反感，而且也可能会给他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讯息，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眸仍是平静如同镜面，波澜不惊，无惊无喜，倒映着这个女人的身影，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

　　她到底真正地想说什么……

　　对于从一开始那荒唐无知的凶星神谕，乃至前不久那几乎要颠覆他二十多年的想法和坚持的有关未来的神谕，还有什么好说——那些扰乱他人生的神谕，他终有一天会亲手推翻这些荒谬又不合理的东西。

　　「什么是命运？当一些不幸的事情发生，你们称之为命运；当随着自身意愿而发生的事，你们也称作命运，那么你们人类到底是怎样看待命运呢？无论事情是如何发生，你们都总喜欢把一切推到命运身上。所谓的命运本来就不存在，至于命中注定，更加是你们创造出来的，因为就只有你们坚决地认定了一件事情，所谓的『命中注定』才会出现。」

　　西尔维娅的声音温柔如同拂过平原的一阵清风，平淡而意味深长，彷佛是那不断地打落在石上的水滴，回荡在寂静的山洞之中，清晰的余音久久不曾散去，一下一下在心湖荡漾出一片又一片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