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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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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静气不过夏洛的胆小懦弱,杏目圆睁瞪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夏洛你怎么这么有出息?一个男人至于吗你!”
“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所有事!”
“被整天拿爱说事,男人对谁都能说出‘我爱你’!但只有他想去回家的那个才是真爱!”孟静还想再说,目光触及夏洛苍白的小脸,想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动了动嘴,把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巨大的刹车声中,孟静的声音同时响起。
“没见到前面有人吗?你有钱赔我还不想死呢!这边路这么宽你都过不去,你还开什么车啊?”
老刘好气又好笑,长得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姑娘,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呢?分明是自己无理在先,怎么还成别人的不是了?
老刘降下车窗,就要探头出去和她理论。
“老刘,别理她。”苏悯之阻止,“没有必要。”
老刘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孟静一眼,便重新关上车窗。
老刘小声嘀咕:“真不知道是找死的还是想碰瓷。”
林至深见老刘一副憋火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老刘你就别气了,这种人啊,早晚要自食其果!再说,这四周都有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谁挑这儿碰瓷啊?”
老刘笑笑,重新放下手刹,闪了闪车灯。
车子从面前一划而过时,孟静才后怕起来。刚刚自己是吃了火药呢,还是被谁给附身了?
老爸从小耳提面命地告诉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外面最好别和人发生争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果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和生活,必须采取有效的法律手段,而非暴力。
要是老爸知道刚才的事,她肯定又要挨一顿骂。
夏洛小跑过来,焦急地问:“梦梦,你没事吧?”
“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好着呢。”孟静立马又转作怒颜,责怪道:“你跑什么跑,医生说你不能剧烈运动!”
夏洛笑笑,说:“没有多大问题的。”
“什么没问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一声不吭地就自己跑来医院,连我都不告诉一声!”
“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并非光彩的事,夏洛连让最好的朋友知道的胆量也没有。
“我有个朋友就是一尸两命你知道吗!”孟静鼻尖酸酸的,有温暖的液体漫上眼眶。
孟静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长得漂亮,人又乖巧听话,一直是各家各户激励小孩的范本。但就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她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孟静陪她去做的手术,她的家人压根不知道,甚至不知她悄悄谈了对象。惊闻时,为时已晚。
医生嘴里蹦出来一串串拗口的专业名词,孟静一个字也听不懂。能够理解的话只有一句:大出血,抢救失败。
因此,在接到夏洛的电话时,她才会又惊又怒地匆匆赶到医院。
“好了,你要别气了,对身体不好。”
“别安慰我了,好好安慰你自己吧。”孟静别开脸,抹掉眼泪,“你真不打算告诉他?”
夏洛摇头,说:“我们分手了。”
“这次分多久?”
“这次是真的玩完了,不会再和好了。”
孟静叹着气,一脸无奈地说:“我看你这次是玩大了,赔上一条命不止,还伤了身体。你啊你!这次为的什么?他忘了哪个纪念日,还是……不对啊,刚刚过去的是光棍节,你该不会连这个都想过吧?”
“不是。”夏洛咬唇,犹豫不决。
“不想说就算了,不勉强你。”孟静转身要走。
“他不愿意结婚。”
“结婚?”孟静皱了皱眉,仔细想了一会儿,好奇道:“你跟他提的?”
夏洛幽怨地看了孟静一眼,点头。
孟静哑然。
孟静记得已沦为夏洛前男友的谢平锐是不婚主义者,不要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谢平锐的好兄弟,也就是她孟静的前男友江城昊,同样是不婚主义者。
如果毕业时没有和江城昊分手,她早晚也会面对跟夏洛相同的问题。
女人都希望能和爱的男人结婚,谁都不能免俗。
“我们在一起五年,他为什么还是不愿和我结婚?过了年我就24岁,我真的耗不起。我妈说,在这边找不到就回老家,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老家,孩子都两三岁了,所以我妈老是催我回去。可是我……我不想回去,我考到大城市就是为了能让我妈过更好的生活,我怎么可以再回去。那些人一直都看不起我们母女俩,虽然不说,但是谁还看不出来。”
从小家庭幸福美满,吃穿不愁的孟静,自然无法体会到来自偏远山区,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夏洛的感受。很多情感,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法想象的。
沉默半晌,孟静长长地叹了口气,宽慰道:“别想了,总会过去的。”
夏洛从未见过父亲,自小夏成蓉就告诉她,她没有爸爸,所以会比其他小朋友孤单一些。可是妈妈也很爱她呀,她得到的爱不会比别人少。
在夏洛的世界里,夏成蓉是她唯一的支柱,也是她人生的指路灯。如若没有夏成蓉的支持和鼓励,她或许早就放弃念书了,跟家乡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外出打工,几年后匆匆嫁人生子,生活模式单调枯燥。
夏洛缓过了低落的情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转过身来拉住孟静的手,眼角还挂着泪却扬起嘴角笑,说:“好啦,现在我也是单身了,可以陪你啦!”
“谁要你陪!”孟静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放心多了。
“嘿嘿,真不要啊?天天嚷嚷着单身苦单身累的是谁呀?”
“就你话多!走啦,我请你吃好吃的!好久没喝吴爷爷家的鸡汤了,怪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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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悯之刚跟朋友聚完回家,车子开进停车场,还没熄火,中控台上的手机便急急地唱了起来。
堂姐苏慧来电求助,她儿子谢平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从昨晚回家到现在就只出过一次房门,喝了杯水又跟梦游似的回了房。整整一天没进食,任凭苏慧怎么哄怎么劝,他半句话都不说,只一个人抽闷烟。
苏慧向来疼爱这个儿子,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现下丈夫出差去了,儿子又这样反常,她更是不知该怎么办。
沉默着听苏慧说完,苏悯之只是说了声好,便挂了电话,动作熟练地挂挡,再次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门铃声响起,保姆闻声前去开门。
苏慧转过头,见到来人是苏悯之,面色焦急地说:“悯之,你来啦。”
“嗯。”苏悯之点点头,把沾满寒风的风衣外套脱下来,挂在小臂上。他走到沙发旁站定,抬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小声问道:“他还在房间里?”
“是,真不知道这孩子……”苏慧无奈又心痛地摇着头,看看楼上,又看看苏悯之,想说的话全化作一声叹息。
苏悯之把外套挂到衣帽架上,走到苏慧身后时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说:“我上去看看。”
苏悯之走至尽头的房门前,敲了敲房门。
没有回应。
又敲了几下,没内依旧没有半点声响。但苏悯之知道,门一定没有上锁。
“我进来了。”苏悯之转动门把,话音落下的同时,门锁被打开。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也十分静谧。苏悯之借着走廊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寻找到角落里那团孤单的黑影时,才反手关上门,坐到床上,面对着墙角的方向。
推开门的一瞬,他便嗅到了房间里浓烈的烟草味。即使是他这个老烟枪,也被迷了眼,呼吸入肺的空气都带着浓浓的烟雾。
苏悯之沉声开口:“抽了多少?”
半晌,空气里飘来一声轻飘飘的回答:“不到两包。”
“不到两包啊。”苏悯之低低地笑着,好像心情愉悦的样子,但片刻之后,他止住笑声,厉声喝道:“一整天不吃不喝,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你要自残就找个只有自己的地方,别在家里折磨你妈!”
“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心情不好?”苏悯之冷哼一声,屋内霎时间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从头顶泻下,“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父母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你却净做这些混账事!你妈妈下午给我打电话,她都哭了你知不知道!”
谢平锐涩涩道:“我……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你妈妈,不是我。”
“过两天我会给她道歉。”
“过两天?”苏悯之危险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失恋了,心情不好。”
苏悯之深深地看了谢平锐一眼,神色晦暗不明。他转身背对谢平锐,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苏悯之回转身来,视线投放到仍蹲坐在地的谢平锐身上。
“平锐,你现在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旺盛的荷尔蒙作祟。你向往美好的爱情,对异性的神秘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但你记住,那不是真正的爱情。”苏悯之顿了顿,“真正的爱情,是会让你感到开心、幸福、轻松,即使失去了也能够含笑接受。”
谢平锐从未听过苏悯之说类似的话,在他的印象里,苏悯之沉着稳重,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不可能和情爱之事沾边。
惊讶过后,谢平锐费解地问:“那什么才是爱情?分手了难道要哈哈大笑吗?那不是白眼狼嘛,人家白白跟了你一场,你连一丝的难过也没有。”
“若真爱过,便不会有亏欠,也无需内疚后悔。”
“什么意思啊?”谢平锐依旧不解,反而被绕晕了。
“现代男女的速食恋爱,我以为你能懂。”
谢平锐一个头两个大,今天的小舅舅,似乎哪儿不太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表情也有些奇怪。
眼前的谢平锐,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原本迷人的一双眼睛肿得不像话,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被烟熏得嘶哑无比。
爱情,何必为难人至此。
“没有爱情,人不会死。爱情是人生的累赘,放下它之后,你会更快乐。”苏悯之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你可以和任何女人恋爱,但不要轻易许诺婚姻。刚才这些话,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说的。如果是站在舅舅的角度,我会告诉你,必须无条件联姻。”
下了楼,苏悯之同苏慧道别,告诉她已经没事了。外套也来不及穿上,抓在手里就离开了谢家。
冷风从大开的车窗里灌进来,苏悯之反倒平静了下来。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
这么多年了,原以为能忘记,没想到早已深深烙□□里,无法忘却。
脑海里又飘来那一声轻盈的呼唤。
“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