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剑与剑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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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儿！”昨日那个圆脸的女孩走慢了点，被后面的护院不耐的推了一把差点摔了，幸好被另一个小女孩扶住，她们敢怒不敢言的垂下头继续走，这一次步子迈的快了些。
李紫柳看不惯想要说什么，被朱常洛狠狠地拉了一把。她虽性子娇纵却不是傻/子，看了眼后面守着的两名护院撇撇嘴安静下来。
他们走过一条很长的走廊，再向前往东走十几步就到了一个挂着‘幽香园’的院子，这幽香园如同其名一样即便在这冬日里也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花香，地上铺着鹅卵石砌成的石子路，沿路两旁开放着一品红、虎刺梅、茶梅等颜色艳红的花朵，四周还栽种了梅树和红棉树。愚蛊注意到这院子里的花和树都是在冬日里开花的品种，并且所有的花都以鲜艳的红色为主色调，整个园子看着非常美丽生机勃勃，可又带着一点诡异，看久了那院子里的花竟像是染血了一般，让人悚然。
带路的女人停了下来，他们来到一座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亭子四周挂着红色的轻纱，风一吹就轻飘飘的舞动起来。里面有一红衣男子正将双手放在琴上，他的身边围绕着数位美艳的女子，手里均拿着乐器，只是这一路上来，愚蛊等人并未听到有乐声响起。
“施爷，人带来了。”领路的女子弯腰行了一礼，声音轻柔的道，一点没有面对几个孩子时凶恶的影子，“这就是牛老二和曹虎二人送来的货品。”
红衣男子闻言抬头看向他们，他的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肆意的打量一番，最后落到朱常洛和愚蛊身上。
朱常洛小小年纪样貌却已初露日后的锋芒，打理干净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而愚蛊较为年幼还看不太出来，可因其容貌逐渐与游戏中的面容同化的缘故，看着也是可爱灵透，若说最特别的便是那一身沉稳的气质，用现代用语来概括就是‘反差萌’。
“不错。”施锦鹏满意的点点头，这批货是近几个月来最好的一批，“男童交给倾玫和倾竹，五个女娃送去鸯莞让几位姑娘选选。”
“是，奴婢这就带人过去。”那女子向红衣男子又复一礼就要将人带走，这时却突生变故。
“我不要被卖掉！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绝对不会和人说这里的事情，求你放我回去吧！”女孩中最沉默的粉衣女孩突然跪在了地上，她向着红衣男子哀求道，“我爹是浚县的首富，若您愿意放我回去，我爹定会重金酬谢大老爷的恩情！”
“我也是！我也是！”李紫柳见有人先她一步开口，连忙挣脱朱常洛拉扯她衣袖的手，她快步几步想要上前，途中被人挡下她便扒着那人的拦住她的手冲着红衣男子说道，“我爹是禹安县县令，你们放我回去，我发誓绝对不会透露是你们抓我，我会告诉我爹是你们救了我，我爹一定也会有重谢的！”
朱常洛见李紫柳的作态，抿了抿嘴，愚蛊轻轻拍了拍他握成拳的手背，算作安慰。朱常洛也果然慢慢放松下来，冲着愚蛊点点头。
愚蛊心知朱常洛是好心为李紫柳着想。他们无论之前是何种身份，既然被抓到这里，作为这里的管事人这红衣男子定是不会放他们离开的。这时候表现出反逆心理会给对方留下印象，对其的看守自然更严实，之后想要逃走更是难上加难，只是这李紫柳性子太急，过于天真想不深远，拉都拉不住就要向外冲。
果然，红衣男子听完她们的话，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周围的数位美女和护院也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两孩子当这醉梦楼是什么地方，既然将她们了拐进来又哪里有送出去的道理，何况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富商、县令能有多少的家底，这醉梦楼最不缺的就是钱，施锦鹏就是每天坐着不动也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钻进他的口袋，他怎会看上这点小打小闹的银子。
“带下去吧。”施锦鹏见惯了这种情况，他懒懒的挥挥手，不再去理会两个被人拉扯走却还在大呼小叫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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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愚蛊和朱常洛就与女孩们被分开。领着他们的人也变成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人，这少年人看着也就十五六七的模样，长得也清清秀秀，只是那身上脂粉味熏得朱常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看你们两个也是机灵的，进了这里也别想着其他乌七八糟的东西，更别想着逃跑。”少年的声音本该很好听，可他却硬是要捏着细音说话，“我们这里逃跑的人可都没一个落得好下场，到时候可别怪我雨哥儿没提醒你们。”
“不过你们也别以为凭借几分姿色就能在这醉梦楼站稳脚跟，咱们这里长得国色天香的多了去了。”他说着还故意瞟着朱常洛的脸，“学不会做人做事就是美得跟个天仙似得都没有多大用处。”
朱常洛脸色阴沉，却聪明的没有吭声。愚蛊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很不一般，他自问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绝没有这份隐忍的功力。
听着少年絮絮叨叨的话走了一路，终于到了一个秀美的院落里，他们一进去就看见两个年轻男子正坐在石凳上下棋。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人立刻就抬起脑袋看向他们，另一人则还执棋触眉一脸深思的看着胜负已定的棋局。
“倾玫少爷，倾竹少爷，这是施爷给您二位挑的小厮。”雨哥儿一改之前鼻子朝天的模样，笑眯眯的将愚蛊和朱常洛拉到面前，“这两个娃可都是上品货，施爷直接将人就送来给两位少爷了，连絮魅少爷和玉莲少爷都没有长过眼。”
“我看看！我看看！”倾竹立刻站了起来，两三步就跑到两个孩子身边，他半蹲着身子凑近他们的脸，愚蛊和朱常洛都不禁向后半步，却身后的雨哥儿推了回去，无奈只能直勾勾的对着这张发大版的俊秀脸蛋。
“好可爱，你们叫什么？”倾竹性子欢脱，也喜爱小孩，他的容貌说不上多么惊艳，却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比大他一岁的倾玫却恰恰相反，倾玫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忧郁冷清的气质，对于好这一口的人来说简直让人欲不能罢。
“倾竹少爷问你们话呢！”见他们不答话，身后的雨哥儿动作粗/鲁的推了他们一下，倾玫见他动作不悦的撇他一眼，可惜雨哥儿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被推的愚蛊忍住想反手给他一拳的冲动，努力将注意力落到蹲在他们面前的男子身上。
“我是许褚，他是我堂弟许琉。”朱常洛先愚蛊一步开口撒谎道。这两天他们从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那些绑走他们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姓谁名谁，此时到也不怕被人拆穿。愚蛊对于名字是否用真名不在意，既然朱常洛如此说他也就默认了。
“堂兄弟...”倾竹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眼放弃了棋局，望着他们这边的倾玫。倾玫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从这两孩子身上想到了他们两人。当初被送到这里时他们和那个小一点的孩子差不多大，两人也是堂兄弟，都是被爹娘/亲手卖掉的。
“这两孩子我们收下了。”回忆起往事也带上一点愁绪的倾玫站起身，他走到倾竹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倾竹比倾玫高一些，此时倾竹蹲着倒是方便了他的动作，“之后我们会亲自向施爷道谢，雨哥儿你先回去吧。”说罢他还塞了些碎银到雨哥儿手里。
雨哥儿见到银子笑容更甜，他也不磨蹭，又夸了夸倾玫和倾竹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哥，你干嘛给他银子？”倾竹不满的抱怨道，“之前收了我们这么多银子还在后面说小话，这种人真够讨厌的。”
“也没多大事，他谁的小话不说？和他较真还不得每天都气郁不畅，给自己找不痛快。”倾玫同样不喜雨哥儿的性子，可到底比倾竹沉稳些，知道不能在这吃人的地方得罪人。即便他们现在的身份一般人不敢欺辱，可今后的事情谁都不好说，他们两兄弟的年龄也越来越大，将来能不能被放出去还是一回事，别最后落得跟西园的那些人老倌儿一样死又死不去，还天天被人当做畜生使唤。
“你们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倾玫看着这两个苦命的孩子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多是带着怜悯之情。无论何种原因，只要进了这醉梦楼，这一生也就如此罢了。
[咕——]
愚蛊正要说话，朱常洛的肚子就带他回答了。
听着朱常洛肚子咕咕直叫唤，这两兄弟都笑了起来，刚刚那一丝的哀愁也冲淡了。
倾玫和倾竹两兄弟可以说是这鸳莞里性子最好相与的，愚蛊和朱常洛落被分配到他们名下可比其他院子的小厮们幸运太多，他们不必早早起来打水服侍两人洗漱，也不必每天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忙活，他们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陪倾玫下棋，陪倾竹练武。
经过五天的相处，愚蛊通过倾玫倾竹两兄弟对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里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名为醉梦楼，知名度似乎非常的高，据倾竹所说许多京城的高官都时常不远千里来此处寻欢。醉梦楼分为鸳莞和鸯莞，鸳莞里是男子，鸯莞里是女子。鸳莞和鸯莞各分为四大花魁和十二花秀，倾玫和倾竹就是鸯莞十二花秀其中两位。
这楼里的人因着各种原因进到这里，靠着出卖□□获得一席之地。根据醉梦楼的规定，在年满十二岁之前，资质好的孩子会被分配到十二花秀身边做小厮或婢女，十二岁后会有专门的调/教师教他们如何伺候客人，十三岁就开始正式举行赏花会。赏花会便是来此地的客人对年满十三岁的小姐少爷的初/夜进行竞拍日子的称呼，一般会有三到十个孩子同时进行。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正式开始接客了。”倾竹跟着朱常洛比划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对两个孩子说这些也是希望他们能够早点有心理准备，“在赏花会上若是被有特殊性/趣的客人拍中，即便第二日被糟蹋死了，也只能算是自己命薄。新开/苞的少爷小姐们要活着通过初/夜，才会开始受到醉梦楼的保护。这地方，就是一个使劲将人往死里糟蹋的地方。”
倾竹喜爱练武，听说朱常洛会武立刻就央求他教他一招半式。
倾竹一直很向往那些自由自在随心而动的江湖侠士，小时候在田埂边上帮着家里人忙活时，他见那些佩着武器昂首挺胸浑身是力的江湖人就羡慕的不行。那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对倾玫说将来长大也要成为一位除暴安良的大侠，只可惜没过多久他便和倾玫一起被送到了这火坑里，这深坑他怕是一辈子也爬不上去了。
“不会有那个时候的。”朱常洛冷冷的说，他在院子里打着拳，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带起一阵风声。从他的招式上，愚蛊能看出应该师出有门，拳法很系统并非自己胡乱挥舞，只可惜大概学了没两年，熟悉的只有那几招，其他的动作和角度都很顿，像是凭着记忆打出，不是很协调。
“若是这样，倒好。”倾竹心知他现在定还没有死了逃跑的念头，却也不泼他冷水，逃跑这事他和倾玫没有试过，他们当年是因为闹了三年的旱灾，家里爹娘兄弟都快被饿死，实在没办法才将他们卖掉。他们跑了会连累族中老小，何况即便跑了出去，在那天灾不断人吃人的世道里他们两个几岁的孩童又能跑到哪里去。
看了一会儿两人练拳，愚蛊就无聊的进到了屋子里，这个院子里只住了倾玫倾竹两兄弟，十二花秀的人都是两人一个院落，一人配一个小侍和三个粗使，粗使都是集体住在远离这里的下人房里。花魁则是一人一个院落，配备两个小侍，四个粗使。花魁和花秀在醉梦楼有一定的特权。其中包括对小侍和粗使等人的生死权，一个花秀有三次打死小侍不受惩罚的权利，而花魁每个人都有三次以正当理由处死花秀和五次无理由打死小侍不会受罚的权利，因此十二花秀的人平日再刁蛮的主也不会主动去得罪花魁。
“倾竹他们还在闹腾？”才起身不久的倾玫脸色略带着苍白，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别扭。他昨晚的客人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可在床/上却非常粗暴，每次他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一些伤害。
“不是说十二花秀可以挑选客人吗？”愚蛊奇怪的问，既然如此为何不推了那个人。
“说可以挑，可也要看是什么人。”倾玫苦笑道，“那位朱公子是京城里的人，是王公子的朋友，若是我拒了怕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那位王公子很厉害吗？”愚蛊为倾竹泡了一杯茶。
“多谢。”刚刚起来他正好口干的厉害。倾玫喝完，感觉火烧似得嗓子好多了，这才继续说道，“王公子是当朝王太保的嫡孙，他是这里的常客，几乎一两个月便要来一次，而朱公子是五个月前才跟着王公子来的，朱公子很少提自己的事情，只是从王公子那里听说朱公子是连他也不敢惹的人。”
“京城离此处需要近六天的路程，京城烟花之地如此之多，为何他们这样的人物会特意来此地？”愚蛊越发不明白，这醉梦楼开在着偏远小县城就已经让人无法理解，这些身份高贵的人竟然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了春风一度未免太过夸大。何况这王公子来的时间未免太过频繁，作为太保家的嫡子如此作为难道会无人管束？
“这寻欢作乐不过是顺道的事。”倾玫挨近愚蛊耳边，轻声道，“来吃仙丹才是正事。”
“仙丹？”愚蛊立刻想到了在那牢笼里，被喂给孩子们吃的神仙药，“这世上难道真有仙人不成？”
“这我就不知道了。”倾玫也不怕告诉愚蛊，他看这孩子心性不坏，加之潜意识认为他同自己一样永远出不去，自然不怕他外传，至于楼里，仙丹的事着醉梦楼里知道的人可不少，这孩子以后生活在这里总是要知道的，“鸳莞和鸯莞的八位花魁都会炼制仙丹，据传吃了这仙丹不仅百病立除，持续服用还能长生不老。”
“你是说那些京城的官员来此都是为了...”愚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许多皇帝炼药求长生已经够傻了，没想到这里的官员竟然相信一个青楼里的花魁会炼制长生不老丹！
“一开始他们自然不相信，可后来真有不少京官的家眷子女患的顽疾都给治好了，受伤的人吃了伤口立刻便愈合，之后持续服用仙丹的人也都从没有生过病若是受伤身体还会自动恢复，只是受伤次数越多伤口愈合越慢，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神奇的效果，因此前来讨要仙丹的达官贵人们才会越来越多。”倾玫点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圆圈，说道，“这么一小颗可是千金难买，并非只要有钱就能得到，据说花魁们是损耗自己的元气来炼制仙丹，所以两个月最多只能出来八颗，这八颗归谁就要看受邀进入‘太仙阁’客人的本事了。”
能够治愈百病，瞬间愈合伤口，长生不老的丹药？
若是世上真有这种神丹妙药，愚蛊不认为这些‘仙丹’会不需要服用者付出其他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剑与剑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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