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阙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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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派克诺坦走到楼下，飞坦看到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
他……就是派克诺坦所说的库洛洛了吧？
看到那个少年的瞬间，飞坦就做出了判断。
因为那个少年看向他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关切以及……一种隐晦的朦胧的特殊的感情——这样的眼神，他是如此地熟悉。
记忆中，仿佛有一个人，一直一直地在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是谁？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
记忆的彼端，始终笼罩着灰蒙蒙的浓雾，让他能够影影绰绰地看到，却又该死地不让他看个真切。
……一定要想起来！
他烦躁地用手抵住太阳穴，试图对抗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一心一意地试图唤醒心底的记忆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已经因为过大的力道而陷入了皮肤之中。于是在众人的眼中，藏青色头发的少年额际缓缓渗出了血丝，顺着太阳穴爬到了苍白的脸颊上，那鲜红，映衬着几近透明的雪白肌肤，竟是别样的妖异。
“住手，飞坦。”制止了他的自残行为的是那个黑发少年。少年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用比他还要大的力道将他的手拉离了他饱受摧残的脑袋。
那双手不同于他冰冷、没有温度的手，温暖、有力……他甚至能够透过那层皮肤感觉到对方有力的心跳……这样的心脏……不知道从体内剥离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还会一样的有力地跳动着呢？
这样想着，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视线顺着那双象牙色的手腕一路蜿蜒向上，最后来到那张清秀的脸庞上。
少年有着一对罕见的纯黑的眸子，墨色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名为“温柔”的东西，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冲他绽放了优雅的微笑，温和地说道：
“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会告诉你的。”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抚上了他的额际，轻缓地替他揉捏起来。
被那力道恰好的按摩舒缓了头痛的飞坦舒服地眯起了眼，他就着少年的姿势半趴半坐在对方怀里，少年的身上有一股隐隐的血香，让他觉得很好闻。
他半眯着眼睛安静地享受着对方的服务，半晌，在少年的微笑中忽然开口问道：
“你……是我的头儿？”
按照那个名叫派克的少女的说法，他们是伙伴，而且他崇拜他……那么他应该就是他的老大了。
似乎是被他的这个称呼吓到，名为库洛洛的少年的手顿了顿，随后力道不变地继续着按摩，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你说呢？”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狡猾地将问题反抛给他。
他抬起头，金色的眼睛笔直地注视着少年，似乎是在研判他的话的真假。
按理说，被他那双闪着寒光的金色锐眼盯住的人，心头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被蛇盯上的寒意……然而黑发的少年却只是一愣，随即展露出更加研丽的微笑，眼神，愈加地……温柔？
他又变得恍惚起来——为了这似曾相识的温柔。
……好熟悉的眼神啊……不对！
不对不对！
不是黑色的……是更柔和的褐色……浅浅的、温柔的褐色……可是，又好像不全然如此……
那双眼眸，一忽而浅褐色，又一忽儿变成黑色，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变幻……
想不起来……可恶！
“飞坦！”一声厉喝惊破了他的迷思，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库洛洛有些担忧的目光。
……他在关心我么？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阻挡了库洛洛探究的目光。
“呐，库洛洛，你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吗？”
并不是相信派克的话，而是因为黑发少年刚才的那种目光……让他觉得熟悉而又亲切，所以选择去相信他说的话。直觉地，他就是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会害自己。
“！？”微微一愣，库洛洛仔细地打量着藏青色头发的少年的脸，却发现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这算是信任自己了么？不过最重要的伙伴……又是怎么回事？他悄然瞥了眼派克，却看到少女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心下顿时有些明悟。
……看来，是派克说了一些什么了。
张开口，他刚打算向飞坦解释一下，却忽然想起了自己脖子上有些麻痒的伤口。
唔……说起来，他和芬克斯那家伙一见面都对他不怎么友善呢！……一上来就攻击他，虽然他有打不还手，但是并不代表他不计较这些事。
决定了！就当作是他“小小的”惩罚吧！
库洛洛有些孩子气地想到，于是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在飞坦看来，这等于是变相地承认了他刚才的问话。
于是，在一方不知情地受到善意的欺骗，一方任性地知情不报的情况下，一个影响到未来的误会就这么华丽丽地产生了。
无论是假寐的飞坦，还是暗自得意的库洛洛，都没有想到这个误会，在将来会产生那样悲伤的局面……
***********************虐啊……又见虐了……**************************
“哟！坦子你醒了呀？”
就在飞坦一边享受某人的按摩服务一边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略有些拔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飞坦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
在客厅的入口处，缓缓地走进了一个矮小的，长长的海蓝色的有些毛茸茸的东西。
“……你是谁？”他皱起了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个……应该算是人类……吧？
从那头可能几个月都没有洗过的乱糟糟的头发下露出的一只眼睛……不，眼珠里蓦地出现了诧异的神色。
“坦子，你……”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只紫色的瞳孔里现出了一种明悟。
“你……不记得我了？”
“……啊……不记得了。”他淡淡地坦诚，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对面那个疑似人形的物体身上一瞬间爆发的不稳定的念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佛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一阵悲伤——那是一种混杂了绝望、了然与讽刺的悲意……莫名地，他感觉心口涌起了一阵闷闷的感觉，如同有一口气堵在胸腔无法抒发，令人不快。
奇怪，为什么他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情绪而受到影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不知名生物失望的神情他竟然会感觉有些心虚……莫非……？
还没等他细想那个答案，那个矮个子长发的少年（还是少女？）就有些试探地问道：
“呃……那么你还记得什么么？……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人在你的记忆里还留有印象呢？……比如说，不能忘记的人？”
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关心以及一丝奇妙的期待，与此同时，库洛洛的身上爆发出了庞大的杀气，目标直指令满怀期待的某长发不知名生物。
“库哔。”库洛洛清泠的声音冷冷地响起，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不赞同的神色。
而那个名为库哔的矮个长发不知名生物无视他饱含警告的和缓，只是径自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飞坦。
“呐呐，坦子，你想得怎么样了？”
他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话去回想——
刚才那双温柔的眼眸再度出现在脑海之中。这一次，变得更为清晰、更为接近。
……那是一种似水的温柔，他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的性别——那是一个女人，水一样温柔的女人……
那张令人怀念的脸庞就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怎么都穿不透的薄纱，让他看不真切。
……还是看不到！无论怎么回想就是看不到！
不过，那个名字却已然跃上了心头，含在舌尖——
“……弥……”
近乎呻吟的低喃被房间内所有的人捕捉到，顿时激起了各色的反应。
少女的惊慌；少年的微怒……以及名为库哔的人形的疯狂。
“呵呵……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会这样……你死都不会忘掉这个名字……哈哈……”霎那的诧异之后，浅蓝色头发的库哔疯狂地大笑起来，那近似哭泣的笑声隐隐夹杂着一丝喜悦与释然。
“……”他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狂笑的小个子，忽然移动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一把按在墙上。
“你知道。”他用肯定的语气对被他卡住了脖子而有些挣扎的瘦小人形说到，金色的眼眸中渐渐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她在哪里？”他的语气有些迫切，自从回忆起那个名字以后，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那个女人。
自从醒来，他就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空落落的，无论如何都填不满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可以填补这处空缺。
“说！她在哪？”无法抑制的焦躁情绪自体内散发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手劲。
“咳咳……我不能告诉你，飞坦。”脸色有些发青的库哔艰难地说道，随即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之后用尽全力一口气说了下去。
“先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真的，我只是以前听你说过她，而且，你应该自己去想起她的，不是么？”
他半眯起眼睛，目光晦涩不明地审视着脸开始发紫的库哔，半晌，这才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松开了手。
跌坐在地上的库哔先是缓过一口气，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之后蹭到飞坦身边有些哀怨地抱怨道：
“呜呜，坦子你又欺负我~~~”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飞坦金色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光彩，随即抬起脚——
迅速而又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去！
这个动作他做得轻车熟路、熟练无比，伴随着“乒——”的一声巨响，一个人形贴纸出现在对面的墙上。
“0_0……”一旁的派克和库洛洛都有些呆滞，似乎是对这急转直下的场面有些不能适应。
“……好疼啊，坦子~~”从墙上飘了下来的贴纸瞬间就恢复成库哔的样子，随后不怕死地挪回了飞坦的身边，继续哀怨地磨蹭着。
“……”面对如此超众的抗打击能力，饶是飞坦也不禁满脸黑线。他想，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欠扁的小子一定和他很熟悉了！
沉默地与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晌，不知怎么地，飞坦的嘴里蹦出了一句连他自己也有些诧异的话语——
“吃饭去？”
“啊啊！坦子你果然够义气啊！”库哔毫不犹豫地猛点着头，同时熟门熟路地走在飞坦前面为他引路，留下两个化为石像的身影在背后。
“……库洛洛？”半晌之后回过神来的派克有些不安地看向黑发少年，却看到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让他们去吧。”库洛洛温和地说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渐行渐远的那两人。
……虽然不知道库哔有什么打算，但是他能够肯定他不会害飞坦，所以，就保持现状好了！
……不过——
回想起飞坦刚才念叨的名字，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忘记了一切，却还能够记得那个人么？
……对你而言，她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重要到可以忘记自己，宁愿头痛欲裂也要想起来？
……哼！
我承认我有些嫉妒了，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关于她的事情，也不会告诉你“她”变成了“他”的事实……更不会，告诉你他也在找你的消息！
哼哼，你就努力地去找寻“她”吧！
找寻那个不可能存在的“她”的踪迹吧！
表情变得有些诡异有些幸灾乐祸的某黑发少年，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决定有那么点点“迁怒”的味道。
——所以说，名为库洛洛的未来的鼎鼎大名的幻影旅团团长，此刻也不过是一个还未成熟的有些任性的少年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阙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