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却劫》霜刃十年

4、三、变故

　　或许楚蝉带韩云溪去的那处过于偏僻安静，总之两人回到女娲神像附近时只见到了一地的尸体与身穿青白双色袍服之人在来回走动。而族人尸身之上飞出白色光点，消失在半空浮着的一块碧玉中。
　　韩云溪受不了眼前这一幕的刺激欲张口大喊，楚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口将他拉到女娲神像旁躲在阴影中。纵然早已对屠村一事有了心理准备，然而看到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八年的亲人朋友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横死，楚蝉亦是心痛如绞只想嚎啕大哭，然而她知道出声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只好不顾韩云溪挣扎尽全力按住他。
　　韩云溪遭楚蝉一拦，冷静了些，知道若是谷中还有其他人生还的话，只可能是韩休宁，而韩休宁此时多半在冰炎洞中保护被封印了的那件东西，当下用力拉开楚蝉的手压低声音急道：“小蝉你别拉我，我要去看我娘！”
　　楚蝉咬了咬唇，松开了手，韩云溪如蒙大赦，一道烟奔向冰炎洞，楚蝉随在他身后一路急奔，也顾不得洞中寒气冻得自己瑟瑟发抖，心道虽然平日韩休宁几乎未曾对韩云溪流出些许母爱，然而生死关头母子连心，韩云溪最关心的，仍是他母亲。
　　楚蝉也明白现下发生的事她无力阻止，只能尽力护住韩休宁与韩云溪的魂魄；所幸她从前各种撒娇卖萌去各位巫祝家翻阅典籍，给她寻到了一种聚魂术，左腕上那条她永远数不清有多少枚珠子的手链据楚秋说是饱含女娲灵力之物，想来可以将他们的魂魄存放在里头。

　　楚蝉脚程稍慢，临近祭坛时更是往自己身上施了个“壁绝风清”以消除气息，这一耽搁，便听祭坛内传来韩休宁惊痛的声音：“云溪！”
　　楚蝉面色骤白，云溪……她勉力扶住石壁，一步步挨近。
　　地面上有个巨大的红色法阵正在运转，焚寂剑已然破石而出浮于空中颤动不停，祭坛内尽是斗法造成的碎石与坑洞，韩休宁与一名巫祝打扮戴了面具的男子正各自挥舞法杖，联手御敌。而所谓敌人，却是一名清俊少年与一名年约三旬的壮汉；韩云溪小小身体浮在韩休宁身后空中，面色惨白。
　　剧斗中韩休宁回首望了一眼韩云溪，秀美面上一片决绝，蓦地提气高叫：“巫咸大人，烦你代我抵挡片刻！”继而就地盘膝坐下，法杖上渐渐晕起蓝灵，楚蝉在一旁看得清楚，认出那是封印之术，她极轻的抽了口气——莫非？
　　焚寂的颤动越发大起来，隐有赤色人形与黑气缠绕着自剑中挣扎出来，韩休宁见状再不迟疑喝了一声将法杖挥向那团红黑之气，封印之术裹挟着剑灵煞气径直没入韩云溪眉心，地上血涂之阵光芒倏然大盛，耀得人满目赤色，继而地面猛然一震，头顶上簌簌落下碎石来，楚蝉只踉跄了一步，便听祭坛内传来轰然一声巨响，竟是受不住血涂之阵的威力崩塌了，二敌三友皆被落下乱石压住；然而奇的是祭坛崩塌冰炎洞外部却丝毫不受影响，平静如昔。

　　不多时那壮汉率先醒来，挥开身上乱石去扶了那少年起身：“少恭？少恭……咦？这人还没死？”楚蝉随他目光看去，却是风广陌满头鲜血倒在一旁，胸膛却仍微微起伏。
　　少年并无反应，那壮汉便躬身将风广陌拉起负在肩上，自言自语道：“这人既还活着，倒不如带回青玉坛去问问，没了焚寂，不是还有其余六柄凶剑么……少恭受了伤，这便回去罢……”他一面说，一面扶着那少年大步向外去了。
　　楚蝉待他脚步声远去方冲进洞去将韩休宁与韩云溪自乱石中扒出来：“休宁大人？休宁大人！”她惟恐韩休宁就此死去，故而一边大力摇撼她身体，一边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送入她体内。
　　折腾许久，直到楚蝉觉得自身灵力将近枯竭韩休宁方睁开眼，看清是她后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小蝉，你没事……”
　　“嗯，我没事。休宁大人，云溪他……”
　　“我将焚寂煞气与仙灵都封在了他体内。他醒后若还记得这一切，请你让他不要恨我；若是不记得了，那你们一定要好好儿活着，待他成年，将此事告知他，若他要报仇，小蝉，你务必要帮他。”
　　“是，休宁大人。”楚蝉眸中含泪，“那，您呢？”
　　“我要去拜见女娲大神啦。小蝉，别哭，来，这个你拿着。”韩休宁自颈上解下一根项链交给楚蝉，“这个，以后你交给云溪。从前我待他严苛，也未曾与过他些许物品，这是代表大巫祝身份的项链，算是……我的遗物罢。”
　　楚蝉听到“遗物”二字，呜咽道：“休宁大人……”
　　韩休宁一手搂着韩云溪，抬起另一手摸摸楚蝉头发：“别哭。你要代我，照顾好云溪。谷中有一世代相传的古老心法，可缓大巫祝之阴煞体质。云溪爱武而不爱术法，我便将之授你，或许以后，对云溪有所帮助。还有，我死后全身灵力会随之消散，小蝉，把手给我，我将灵力渡给你。”
　　“不，那不是只能传给大巫祝的么？我、我怎么能……”
　　“如今乌蒙灵谷全族仅余你与云溪，何来大巫祝之说？小蝉，你连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都不愿满足么？”
　　“自然不是。我、可是我……”
　　“来，把手给我。”
　　“……好。”

　　感觉到与自己相对的手掌力道缓缓消失，楚蝉睁开眼，见到韩休宁唇角一抹微笑，却是已然去了。
　　楚蝉扶过韩云溪，照韩休宁方才所授将手附于他后心运起法诀，灵力在他体内转过一个周天后韩云溪缓缓醒来，楚蝉不及与他说话，先使了聚魂术将韩休宁的三魂七魄与韩云溪被仙灵排斥出来的一魂四魄存在手链上方去看韩云溪。
　　韩云溪表现的甚是冷静，不哭不闹而是拉着楚蝉将韩休宁的尸身安置好，两人一道跪下磕了头；又与楚蝉合力将村民尸体俱搬进冰炎洞。搬完最后一具尸体，韩云溪喃喃唤了声“娘”，又转脸看了看楚蝉，猝然倒下。
　　“云溪——”